“歡迎回來,指揮官閣下。”修爾獨自一個人進入控制室,把所有人都留在外面,甚至連常年潛行的弗萊森都被他叫了出來,以確保他沒有提前隱藏在控制室裡。一進門,迎面就看到了以軍禮相迎的人工智能,“薇隨時候命,閣下。”
“鎖好門,時刻觀察周圍幾道門的情況,有人試圖偷聽,就馬上向我彙報。”修爾陰沉着臉命令道,“開始展示我說過的那些記錄,主要是米婭的記錄,她的面部表情,還有整體的肢體語言,我都要看一遍。”
“是,閣下。”薇絕不會問指揮官爲什麼,很配合的放出了剛纔那段時間的立體影像。
“我剛纔聽到了一個很不祥的名詞。”影像有兩個,一個是米婭從始至終的立體形象,一個是放大過的,她同步的面部表情,修爾目不轉睛的盯着影像,若有所思的說道,“我聽魂族的主腦提到了一種蟲子,叫僞裝者,你對這種蟲子有印象嗎?”
“有,僞裝者是蟲族那邊的稱呼,魂族對它的稱呼記憶庫中沒有記錄,可能也是稱其爲僞裝者,但咱們通常稱它們爲控腦蟲。”
“詳細說明一下。”
“本地資料庫中數據並不全面,只有基礎介紹。”
“沒關係,等等,這裡停一下,唔,沒事,繼續展示影像。”修爾的眉毛已經縮成一團,“這個名字比僞裝者聽起來還不祥,關於它,有多少資料就說多少吧。”
“控腦蟲是蟲族中一種獨特的寄生性分支,它們沒有任何攻擊能力,防禦能力也幾乎爲零。指揮官請看,這是它們子體的形象,和母星上一種名爲絛蟲的寄生生物很像。”
“嗯。”修爾點點頭,“繼續。”
“控腦蟲寄生人體的方法至今未知,可能通過傷口或皮膚的直接接觸感染,但也發生過間接感染的特例。它們偏愛弱小的個體,身體素質越好的人,被寄生的可能性越低,至今還未發現B級以上戰士被寄生的例子。”
“又是這個評級。”修爾追問道,“由你判斷,我們八個人是什麼等級的?你知道我指的是誰。”
“閣下和閣下的幾位同僚,應該歸屬於A級中段,距離幾位S級精英還有一定差距。”很顯然,薇已經對基地裡的三十四人做出了區分,“十五位士兵的評級一位爲B級,其他人爲C級。”
“年紀最大,受了重傷的那個是B級吧,我想也是。也就是說,除了我們八個之外,其他人都可能會被寄生了?”修爾沉吟着緩緩點頭,“寄生後會有什麼後果?”
“控腦蟲的母體始終留在蟲羣的母巢裡,子體寄生在生物體內,可以在很短時間內佔據受害者的大腦,吸收被害者的全部記憶,同時控制被害者的行動,利用被害者的身體潛伏在其他生物的族羣裡,伺機擴大寄生範圍。”
“呵,果然,和我擔心的差不多。”修爾叩打着大腿,思索着說道,“有什麼發現的辦法嗎?”
“魂族有辦法通過精神體掃描發現寄生者,但是咱們的科技方向是偏向實體化的,很難發現控腦蟲的存在,就算開顱也一樣。幼蟲進入人體會暫時休眠,直到受害者進入深度睡眠狀態後,幼蟲重新恢復活性,麻醉宿主並且迅速吞食宿主大腦,同時吸收宿主的記憶。第二天醒來時,幼蟲已徹底取代宿主原本的大腦,和大腦的外觀毫無區別。只有對大腦進行破壞性行爲,才能觸發控腦蟲的應激行爲,但這麼做的話,無論檢查結果是陰性還是陽性,受測者都會腦死亡,沒有檢測意義。”
“魂族能掃描?它們連魂族都能控制?”
“不,魂族是純精神體,它們無法控制。”
“呵,會受影響的種族發現不了它們,能發現的種族又不怕它們,還真是諷刺。”修爾嘆息着搖搖頭,“很麻煩的蟲子啊,有什麼辦法可以辨別被控制的人嗎?”
“我族至今未發現可行方式,但可以借用魂族的掃描設備進行驗證,不過,需要返回K45星系主基地方可進行。”
“日常行爲觀察呢?”
“控腦蟲吸收了宿主記憶,不僅掌握宿主腦中全部知識,而且會模仿宿主一切日常習慣,除非對宿主極爲熟悉的個體,否則能觀察出異常的機率不足萬分之一,不建議指揮官現階段在此事上浪費時間,沒有實際意義。”
“薇,其實有一些不能被常規解釋的方法,說不定也能發現問題呢。”
人工智能一言不發,顯然無法理解什麼是不能被常規解釋的方法。
“呵,不理解也沒關係,薇,能讓我的聲音傳到外面去,讓所有人都能聽到嗎?”
“是,指揮官閣下,現在已經隨時可以了。”
修爾點點頭,閉上眼睛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通過全站廣播,把其餘七位高階傭兵喚入了控制室。幾個人居然是同時進來的,包括尤利和弗萊森,看來自從修爾獨自進入控制室之後,大家也感到氣氛有異,乾脆聚集到了一起。
“先通知的大家一件事,莫瑞婭其實也大概猜到了。我倆今天得知了一種寄生蟲的信息,名爲僞裝者,可以支配宿主的軀體,僞裝成宿主進行任何活動。”修爾依然閉着眼睛誰也沒看,說出了讓所有人驚訝不已的決定,“僞裝者受到蟲羣女王的支配,一旦有異動,會對咱們造成極大威脅。爲了提前消除不穩定因素,我決定組織一隻突擊隊,突入蟲羣母巢執行斬首任務,直接消滅蟲羣女王。”
這傢伙瘋了吧,這是每個人最直接的想法。
剛纔幾分鐘裡,莫瑞婭已經把今天觀察到的蟲巢情報,給大家大致說明了,種類繁多的蟲子,鋪天蓋地的數量,只能用恐怖和絕望來形容。
的確,大家都是黃金階強者,至今發現的蟲子裡,還沒有哪隻可以傷到在座的八人,但數量有時候是可以轉變爲質量的,數量多到一定程度,除非像半神那樣半隻腳跨入神聖的領域,否則再強大的個體也會頭痛的。就像今天,兩人誰都可以隨手消滅成羣的蟲子,但最後還是被蟲子們追的倉皇逃竄。
所以說,斬首行動?別鬧了,是送上門去讓別人斬首吧。
不過,雖然大多數人想的大同小異,但並沒有人直接說出來,大家熟悉是熟悉了,但職業素養不能扔掉,作戰會議的時候,隊長提出了計劃,就算有意見,也要等計劃說明完畢進入討論環節之後再提出,否則就不叫會議而叫吵架了。因此,大家都保持沉默,在等着修爾繼續說明下去。
然而修爾卻還是閉着眼睛,簡直像睡着了一樣,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控制室裡的氣氛也漸漸變得詭異起來。
“差不多可以了吧。”面無表情的山精靈突然冷笑着問道,“我們幾個發現問題了嗎?”
“呵,恭喜大家還都是自己,沒變成蟲子,嗯,應該是這樣。”修爾睜開眼露出了微笑,“好吧,我承認,剛纔我的計劃就是胡扯。”
“感知敵意?”林精第二個反應過來了,“這倒是個辦法,僞裝者不像其他蟲子那樣只有本能,它既然可以僞裝成咱們還不被發現,就肯定是有思想的,咱們可不會把一個憑本能行動的白癡當成自己人。就算蟲子本身沒有思想,但背後的操控者,蟲羣的女王肯定是有的,控腦蟲就相當於它意識的延伸,它的敵意會通過控腦蟲傳遞出來。”
“難怪你說直接突襲蟲族女王呢。”蜜莉蒂若有所思的說道,“的確,如果換成是我,聽到有人打算衝進來殺我,也會產生敵意的。”
“那麼,結果是正常的?”米婭板着臉問道,“沒發現有人想打死你?”
“呵,任何兩個人之間,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敵意,只是強烈與否而已,”修爾慢悠悠的說道,“而且感知敵意這種神術,只能對周圍的敵意發出警示,辨別大致的方向,至於是誰釋放出的敵意,除非身邊只有一個人,否則很難判斷。”
“剛纔測試的結果,嗯,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除了三個人想要揍我一頓之外。那個舉着玫瑰一臉陰險的白癡算一個,另外蜜莉蒂你把骨鞭收起來,不用測我都知道你算一個,還有一個是誰,自己站出來承認,哇,怎麼變成五個了,而且敵意越來越強,你們肯定被控腦蟲寄生了,咦咦,變成七個了,你們這些傢伙,難道想要謀殺隊長嗎?”
實際上,感知敵意不可能這麼精確,還能判斷出誰的敵意達到想揍他一頓的程度,這個神術只是粗略的敵意判斷而已。大家也都瞭解這一點,所以修爾剛說了沒幾句,就知道這混蛋又在胡說八道了,這時候當然不能和他客氣,先打死了再說。
打死他的原因當然不是因爲胡說八道,至少不全是,主要還是因爲他懷疑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可以理解,也承認這是唯一的辦法,但畢竟被無端懷疑了,每個人心裡多少都有些不快。看似是小事,但很多隊伍裡的嚴重問題,都是小事一點一滴累積起來導致的,能像這樣藉機發泄出來最好。嗯,這纔是修爾胡說八道的原因,不是因爲他惡趣味發作,想要調戲大家,沒錯,絕對不是。
還好,這裡是控制室,人工智能薇還在旁邊,爲了避免被懷疑,大家總算忍下了這口氣,只是對這混蛋揮揮拳頭以示威脅。
“玩笑結束了,既然大家都沒被寄生,那就說說之後的想法吧,我認爲,四天之內咱們必須脫離,變異蛛母最多也只能再替咱們支撐四天的時間,四天之內不走,大家就只能永遠留在這裡了。”
“薇,掃描雷達今晚可以準備就緒?”
“是的,指揮官閣下。”
“那麼脫離計劃,今晚我會擬定,通知下去,明天早餐時間,全體成員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