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是老朋友,不是生死仇人,當然不會真的爲修爾去送死而高興,沒有人真捨得讓修爾去死。
但也沒有人勸他,說一些諸如不要去之類的廢話。
因爲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而且因爲大家都是同一類人,懂的承諾和責任的人。
都不是小孩子了,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懂的對自己的選擇負責,這纔是大家能走到一起的原因之一。
有付出,纔有收穫,有所得,必有所失,這是千百萬年來永遠不變的真理。
修爾這幾年,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名譽,權力,地位?並不是這些,實際上以修爾的能力來說,這些可笑的東西唾手可得,根本連收穫都算不上,更不值得爲此而付出任何一點點代價。
修爾得到的,是更高層次的東西。
迎來複興的教會,重新崛起的神靈,挽救故鄉的希望,每個知情者的尊敬,所有神靈的一致認可,以及……一個走向永恆的機會。
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這些層次的東西,是做夢都不敢想象的,就連在場的所有人,也沒有哪個敢說自己有機會得到其中之一。但修爾都得到了,牢牢的把握在手裡,也付出了不少代價。但是還不夠,所以,現在到了他爲此付出最終代價的時候了,只要能活着回來,不管成與不成,都可以理所當然的享受這一切成果。
因此,就算知道他有極大可能永遠回不來了,也沒有人勸他,只是用最熱烈的氣氛最快樂的宴會爲他送別,也許背後大家會因爲他的離去而流淚,但至少在現在,大家要笑着用歌聲與烈酒,對他表達最衷心的祝福,祝願他能活着回來。
每個人都是如此,就連覺得薩芙·萊特這個名字很好聽,已經決定等修爾一去執行任務就偷偷更改姓氏的薩芙都始終在笑,雖然在笑容中,眼角總是無法控制的噙着淚水。
“該死的混蛋,尼克和我纔不是你說的那種關係,那個白癡是我的生死仇敵!你要是再敢把我說的那麼不堪,小心我打爛你的狗頭。我告訴你,你趕快去死吧,等你死了以後,就沒有哪個蠢貨再妨礙我向最可愛的莉莎妹妹表達自己的愛了,哈哈哈哈,莉莎妹妹等着我,我……混蛋,居然偷襲我,你的騎士精神呢,你聖職者的尊嚴呢,拔出你的武器,來戰吧,今天我就要和你分出生死。”
“隊長,你還欠我二十一桶蒸餾酒呢,當初你可說好了的。還有你家鄉的釀酒秘方,你三年前就說要給我寫下來了,我一直等着呢,你可不許賴賬,等你回來以後必須馬上給我,不然我天天到你們暗月神殿的廣場上舉着牌子控訴你的暴行。”
“頭兒,說好了帶我一起發財的,這纔剛跑了幾個逐影世界而已,雖然收穫確實不錯,但我還沒盡興呢。你別想跑,我決定賴上你了,等你回來,下次逐影的時候一定要叫上我,我後半生的積蓄就靠着你了啊。”
“你快去死吧,金庫裡的老鼠,該死的噬金獸,貪得無厭的吸血鬼,說好的一年六萬金幣,結果你第一年就預支了三十八萬,有你這麼做生意的嗎?什麼,你說那是你用科技交換換來的?我不管,只要從我們家族的金庫裡支出的,就都算你預支的。不接受也行啊,你下次回來的時候,咱們好好談談你打算從我們翼人族借走的那幾座浮空城租金到底該怎麼算。”
一杯杯烈酒,一段段祝福(??),每一杯烈性的麥酒,麥酒入喉灼燒着臟腑,卻遠不如朋友們帶淚的笑容更暖心。
這就是我的朋友們啊,修爾舉起酒杯這樣想着,幾年來自己經歷過數不清的生死考驗,出入過無數個死亡絕地,付出的代價不計其數,值得嗎?或許,即便只換來這些願意交託生命的朋友們,就已經值得了吧。
“活着回來,修爾,還沒能讓你舔我的腳,我可不甘心。你別想逃避挑戰,沒用的,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跪在我腳下心甘情願的舔我的腳。所以,別想逃,我可是玩弄靈魂的大師,你就算死了我也能把你挖出來蹂躪。”
“和我們中央之塔的約定,你還沒有完全履行,你從來都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空口承諾的騙子,所以我們才願意相信你,提前做出配合。不要讓我們的信任所託非人,記得履行你的承諾,別說有其他人幫你完成,和我們約定的人是你,那我找的也是你,別的人我們不認。”
看着兩位微醺的女法師,修爾第一個關注點居然是……原來法師也是喝酒的。好吧,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來自法師的祝福永遠都那麼特別,慵懶的亡靈法師,冷漠的元素法師,一左一右站在修爾面前,同時用一種詭異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似乎和她們平時看待實驗體的眼神毫無區別,但似乎又藏着什麼說不出的含義和情感。
“嘻嘻。”薩芙習慣性的抱着一本厚厚的著作,藏在眼鏡後用羞澀的目光看着修爾,女劍士沒有向其他人那樣送上祝福,甚至根本沒有說話,只是羞澀的傻笑,抱着書的兩隻手,手指在胸前攪在一起。嗯,手指上,一枚顯眼的戒指,晶瑩的鑽石在戒指上閃閃發亮,即便是在深夜,火光的映照下,璀璨的鑽石依然格外顯眼。
“嘻嘻”,女劍士傻笑着,手指輕輕轉動戒指,潔白的牙齒咬在鮮豔的嘴脣上,柔柔的目光如同水波一樣晶瑩。有時候,語言會失去自己原本的意義,此時此刻,一個眼神,一個笑容,一個指尖的小動作,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各位,今天大家能聚在這裡,就足以說明一切,感謝之類的廢話我就不多說了。”深吸一口氣,修爾壓下胸口涌起的暖流,高舉酒杯,任由火光把自己的臉頰映的通紅,“有你們在,已經沒有什麼可怕的了,等我這次回來……”
“總覺得你說了很不得了的話呢。”
“是啊,而且充滿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