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絕不能退!”天王寨主說道。
忽箭矢飛射聲劃破長夜,接着便是數千支火箭落在南越營中,一波箭雨還未落地,又一波火箭如雨落下,各營都在酣睡,全然沒有反應。前幾日爲了防雁蕩關上的箭矢,各營造藤甲,浸潤的清油到處滴落,此時遇火即着,火勢蔓延的極快,片刻之間南越大營便化作一片火海。
吳過於林外,見火勢滔滔,不可阻遏,眉頭緊皺,他本是想燒了南越營地,讓他們撤軍逃走,沒有想到南越營地中到處都是清油,竟讓這火勢無法控制。如此,便多喪了許多性命。
“化身!”忽火焰中一聲輕嘯,見一隻巨大的白鷺從焰林中飛出,雙翅揮舞,便見無數水滴從空中落下,滴落在林中火焰上,發出滋滋的聲音。
以林中的火勢,縱傾盆大雨,亦難片刻間澆滅,可那白鷺羽下的甘霖,竟在片刻間將火勢消了大半。
“這是扶荔化身而成的神鷺。”流星望着林空之上,降雨滅火的白鷺說道。
不消流星介紹,南越軍中,有此能力者,唯她一人。吳過的弓瞄準了它,只要將扶荔射殺,南越必敗無疑。
神鷺居高臨下,自是更容易發現吳過,她見吳過的弓已拉弦,想要躲閃,但見林中的南越士兵多受烈焰焚身之苦,若此時中斷,不知會有多少人喪命,索性把眼一閉,專心施術降雨。
吳過的弓落了下來,弦上的箭矢化去,趁人之危,非他所爲。但,對待敵人,吳過也絕無婦人之仁。
“流星,想要報仇,就在此時!”
流星聽到吳過的話,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即抽出短刀,穿過山林,孤身向敵陣殺去。
南越陣中本就亂作一團,流星揮刀砍殺,如入無人之境,直至中軍大帳,與四位首領迎面撞上,又纏鬥起來。
許是看到了營中的打鬥,神鷺又降了一陣雨,便收了羽翼,飛身直下。吳過擔心流星不是扶荔對手,帶着金羽營衝入敵陣!
中軍帳前,流星的利刃抵在天王寨主的頸前,扶荔在一旁急聲勸導。
吳過率着金羽營趕到時,流星迴頭望向吳過,似乎在問詢他的意見,殺或不殺。他雖年紀不大,但並非不懂事,此戰不單單是他的私仇,更是吳國與南越的恩怨。
扶荔方纔普降甘霖滅火,顯然消耗也是極大,見吳過英如神明般出現,金羽鐵騎更是威嚴無比,已知今日敗局,若拼死一戰,不知要增多少傷亡,雙目一閉,兩滴熱淚滾下,跪伏在吳過馬前,央求道:“求您放過我的父親,扶荔向您保證,永不再犯!”
吳過聞言,重哼一聲,回道:“你的父親,爲了一己私慾,殘暴不仁,屠滅天狼寨,他必須死!”
此言如一記重擊擊在扶荔的腦海裡,她擡起頭絕望地看向吳過,又無助地看向天王寨主,此刻,她亦不知該如何是好。
流星望着吳過,鼻頭一陣酸楚,他曾無數次地在夢中殺了眼前的敵人報仇,可他實在不敢相信今日就能實現,眼前此人,威如神明,他心中不禁生出萬丈敬仰。
“女兒,不要求他,阿爹有阿爹的命。”老寨主盯着流星,眥着牙道:“小狼崽子,你想報仇,殺了我就是。”又看向吳過,恨聲道:“還有你,休想用我來要挾我的女兒。”說完身子向前一送,脖子便插在了流星的利刃之上。
“不!”扶荔哭喊着奔向前。流星也被老寨主自盡的舉動一驚,忙抽了刀退回吳過身邊。
老寨主用盡最後一口氣對扶荔說道:“女兒,是爹錯了,爹不該……協迫你,做了……這麼多壞事,這是爹的……報應,你要好……好活下去。”
扶荔抱着老寨主的屍體失聲痛哭,過了片刻,才從悲痛中緩過來,放眼望去,四面都是傷亡的南越將士,他們都望向自己,等待着扶荔的號令與決定。扶荔也正是在此刻,才明白自己身爲祭司,肩上揹負的責任。
即便是敗勢,南越也無一人投降,只等待着他們信奉的祭司做最後一個決定。
她以前從未有過這麼沉重的感覺,也未曾爲她的子民做過什麼,甚至明知自己的父親行不義之事,但勸說無果後,也就作罷了。
扶荔這一刻,覺得自己這個祭司做得很失敗。她放下老寨主的屍身,走到吳過馬前,再次跪伏道:“求您饒恕我的子民,我願臣服於您,爲您做任何事。”這是她現在唯一能爲她的子民做的事。
吳過也未想對南越將士趕盡殺絕,南方的安寧也需要這些將士守護,但未曾想扶荔願臣服歸順,不管如何,扶荔也是大乘境高手,雖修行的法術並非戰鬥法術,但若是於四極守護大陣中,必能發揮其更大的作用。
“我可以饒恕南越此次叛亂的將士,甚至他們若是願意,也可留在溫嶺城安家,只是你們須得記住,我吳國可饒你們一次,絕不會有第二次,若再行叛亂之舉,我必親自揮軍,踏平嶺南千山百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