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皇后貌傾城
原本滿懷着信心與希望的到來,卻看到這麼一副讓人渾然欲死信念崩催的畫面,他沒有當場崩掉佩華濃都算是好的!這和想象中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怎麼會這樣……”佩華濃直接也懵了,雖然說她沒有到過這兒,但是她師傅辦事風格她一向是知道的,既然在圖紙上標識了,就證明一定有,以佩綾落的心性,根本不會容忍出現這麼大的紕漏!
那麼就證明,這正不斷向外咕嚕嚕的冒着水的地方,就是她師傅挖的密道!
這些積水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她連連倒退了幾步,瞥到容寂黑如鍋底的面色,心下猛然敲響了警鐘,不聲不響的,悄悄的挪到了他視野後面。
容寂此時正焦頭爛額的想着怎麼解決,也沒注意到佩華濃的小動作,招過旁邊的侍衛道,“你去前面的鎮上面打聽打聽,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他此時雖然頭頂冒火,但是腦子還不糊塗,不會隨便派一個士兵去,這兒畢竟是天聖邊界,穿着敵國士卒的衣服去,人家不乘你單着把你殺了就很好了,怎麼可能還告訴你原因。
侍衛聽他的命令去了,待他處理了事情反應回來的時候,繞看四周一圈,已然沒有了佩華濃的身影。
“怎麼回事!佩華濃呢?人呢?”他瞪大眼睛在後面的人羣中搜尋着,沒有發現那個女人的身影,霎時間就明白了,好一個會審時度勢奸詐狡猾的女人,見勢不對立馬就跑了!
接連搜尋,毫無例外收到的都是不知去向的搖頭,容寂的臉更黑了,狠狠地捏緊了拳頭,英俊的臉現在簡直可以用猙獰來形容。
“那個孩子,現在在哪兒!”他咬牙切齒的基本上是用擠的,擠出來這幾個字。
“回陛下,在皇宮呢。”一旁的副將立馬回答道,不知怎地,自家陛下從來不叫自己孩子的名字,對皇后也是一副冷冷的樣子,還准許他們直呼其名。不,或者,是根本不允許他們叫她皇后娘娘。
“那就好。”聽到這句話,他的面色稍稍好了些,眸光一閃,“只要那個孩子還在皇宮,不怕她不送上門來。傳訊回皇宮,把那個孩子嚴加看守,不允許任何其他人接近!尤其是她!”
“是。陛下,如今密道這個樣子……這……現在怎麼辦?”副將面色爲難的問。
“還能怎麼辦!”充滿怒氣的聲音,現在這密道難不成還能進嗎?“當然是原地待命!”
士兵們都紛紛有些頹然的原地休息待命,等了不大一會兒,去打探消息的侍衛就回來了。
“陛下,臣打探到原因了。”他回稟道,“昨晚時刻,不知道爲什麼南河突然改道,河牀太淺,河水溢出來淹沒了整個城!想必是因爲這突然溢出來的河水從密道縫隙中涌進去,密道纔會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唉!”旁邊的副將聽到這聲音,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拳頭,“該死!天聖也太好運了!”
“不一定是憑運氣。”傳來了容寂頗爲惱怒的聲音。
納蘭天闕那個人,這世上沒人能讀得懂他。而且,他也不相信這世上有這麼巧的事情!
果然,侍衛接着就補充道,“看起來並不像是突發的事,倒像是故意爲之。河水溢出並沒有沖垮房屋,只是淺淺的淹沒了一層地表,並且,臣還打聽到,昨晚之前,有人反覆提醒了所有的百姓漲水之事,所以即使看起來來勢洶洶,也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
他就知道!
容寂狠戾的輕眯起眼睛。
納蘭天闕,果然不是一個好相與的角色。
他應當是從那次他莫名出現在天聖皇宮擾亂他婚宴的時候就起了疑心,知道了天聖被佩綾落佈滿了密道。他沒有地圖,不能確定密道的分佈,索性就直接將河流改道,河水下滲淹沒了密道,那樣,即使他不知道密道到底在哪兒,也解決了一整個後顧之憂!
可是他還是不相信,僅憑人工之力,就能在一夕之間逆天的讓河流改道!
納蘭天闕,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
“主子!你可不知道,那炸?藥可厲害了!”天聖國裡,還是一片歡騰,殘雪昨晚上帶着醉墨去了,回來了之後,就一直呈現着激動異常的狀態。
“當時,醉墨要我們躲遠點,躲遠點,再躲遠點。我當時就不信了,一個那麼小的小包裹包着的東西,能有多大威力?”殘雪手舞足蹈的比劃着,然後神秘兮兮的問納蘭天闕,“你猜,後面怎麼了?”
納蘭天闕悠閒的品了口茶,過了半晌,等到都要憋死了,才悠悠的說,“我不猜,因爲我知道,就算是我不猜,你也忍不住會自己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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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可殺不可辱!殘雪猛地昂起頭,狠狠地彆着腦袋錶示他對自家這傷人的話的抗議。他一定要堅持到底!一定不能認輸!一定不能認輸!
不過過了片刻,他就實在是忍不住了,轉過頭來就一股溜兒把話吐出來,“她把那個什麼引線點燃,霎時間天崩地裂塵土飛揚!那氣勁,實在是太大了,我把頭埋着抵抗這氣勁,等到我擡起頭來的時候,就已經炸出來了一個深坑!”
他滿懷熱情與激情的說完這段話,滿心歡喜的擡頭想要看到自家主子震驚的表情,他很肯定自家主子一定會十分震驚的,就如同當時他看到那場景一樣,嘴張得大得能塞下雞蛋!
但是他又失望了,擡起頭來,看到的是自家主子淡然的面孔,依舊悠閒的品茶,連目光都沒有變一變,更不要說是他想象中的震驚畫面了。
裝的!絕對是裝的!
他心裡面默默嘟囔着,不甘心的問他主子,“主子,你怎麼能這麼淡定呢?”
他家主子笑而不語,反倒是他家主母給了他一個答案,“是因爲你的表達能力實在是太差了,一點沒有表現出驚心動魄地動山搖的場面。嗯,是這樣的。”
他家主母毫不留情的給了他一刀,他在心靈受了巨大創傷之後滿臉委屈的轉身想要在醉墨那兒尋找安慰,結果一轉身,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醉墨一臉鄙夷的神情。
刷——再中一刀!
十分悠閒的,一點也看不出是一個即將要面臨一場戰役的國家和君主,從上至下都淡定到了一種境界。
而就在這淡定得讓人懷疑的下午茶時光,突然從皇宮中的某一處,傳來了一聲淒厲無比的叫喊!
“啊——”一聲尖叫,劃破天際!
聽到這聲尖叫,帝朝雲第一個猛地站起來,焦急道,“是母后!”
母女連心,她不會聽錯的,這聲音,絕對是她母后的,而這聲音傳來的方向,也恰好是軟禁佩綾落的宮殿!
她心急如焚,猛地就衝出宮殿向那個方向奔跑,身後跟着一大串人!
她跑到那所宮殿前,猛地推開了門,一下子映入眼簾的,就是躺在牀上痛苦得幾近扭曲的母后,還有站在一旁的納蘭鶴君!
“母后!”她猛地衝上去,看向牀上的佩綾落,看不出來有什麼外傷,但她卻一直抱着頭,在牀上痛苦的扭曲着,彷彿是正在什麼巨大的痛苦!
“母后!母后你怎麼了!”她一把抱住佩綾落,卻被她大力的一把推開!
“走開!走開!走開!”她扭曲着,痛苦得不停的流下汗水,被單上都被侵染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漬!
她無法,將目光投向一邊的納蘭鶴君,“師傅,母后她到底怎麼了!”
納蘭天闕過來,將她輕輕地拉近懷裡,淡淡的嘆了一口氣。
“沒什麼,就是用佩蘭族的秘術,將她的記憶消除了而已。”納蘭鶴君淡淡的回答道。
“消除記憶?而已?”帝朝雲被這無所謂的態度惹怒了,一瞬間推開納蘭天闕,道,“當年你想要左右我的記憶還不夠嗎?還要消除我母后的記憶!你有什麼權力這麼做!”
“這和你當年不一樣。”想是早就料到了帝朝雲的反應,他卻依然是淡淡的道,“你母后的執念太深,沒有人能夠將她腦海裡面的那些根深蒂固的想法拔出,讓她這麼下去,總有一天會出事。她用偏激的目光看所有人,留下的記憶,沒有價值,不要也罷。”
“什麼叫沒有價值?任何一段記憶的存在,都有價值!你都未曾問過她是不是願意!你這麼對她!對得起你們的曾經嗎?還有我爹,我爹會同意嗎!”她質問道。
像是被她這段質問的話戳痛了,納蘭鶴君猛地閉上了眼睛,苦笑一聲,“我又何曾想讓她忘記我……”他的確是未曾將這件事告訴佩暮塵,他好不容易纔等到這個機會,佩暮塵回蒼崖山沒有在她身邊,他來看着佩綾落,每天佩綾落換着法子央求他放她出去,他這麼做,又何嘗不是怕自己心軟?
當然,他也有着小小的私心……那讓他不能提及的私心……
幾人的交談間,佩綾落已經逐漸安定了下來,頭偏向一方,沉沉的睡去,臉上的安然的表情,還有額上細密的汗,讓人看了,都不由得會心疼。
算了!事已至此,她還能怎麼辦!她也明白,或許到了最後,這就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法,如今,只是把這事提前了而已。師傅也是爲了他們好,她還能說什麼?
朝雲不忍的將頭偏向一旁,淡淡吩咐醉墨,“照顧好母后。”
“是。”醉墨應道。
“走吧。”她疲憊的拉開伐子,拉着旁邊的納蘭天闕的手,就要走出去。
就在那一瞬間,納蘭天闕突然停住了步伐,拉着朝雲向後房樑處望去,喝到,“誰?”
他的話音未落,所有人都將目光投注在了不遠處的房樑上,而顯然是受到了驚嚇,那裡隱藏着的人躲閃不及,碰到房樑發出了聲響!
“滾下來!”納蘭鶴君隨手抄起桌上的一個瓷杯,就向那房樑處砸去。他下手很重,眼裡閃過的是毫不掩飾的厲光,他雖然平時對小輩們很是寬容,嬉皮笑臉不甚在意的樣子,但並不是代表他的秘密能夠被任何人窺探!
那瓷杯已凌厲之勢襲去,那人想要躲閃,無奈只能夠向後騰空躲過那致命一擊!如此一來,就只有從房樑上翻滾而下,將自己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她狼狽的擡起頭,看着圍着自己的一羣人,眼裡流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佩華濃!”狠狠地三個字,從嘴裡擠出來,朝雲面色冷凝,嗤笑一聲,“還沒去找你,你倒是上門來了!”她可還記得,這個她名義上的妹妹,明裡暗裡的不知道給她下了多少絆子,製造誤會奪取主位,暗殺暗害數不勝數,那一次她挑撥失敗之後,若不是被母后給帶走了,恐怕現如今早就應當是一具屍體了!
她眼裡閃爍着殺氣,慢慢的逼近她,攢起的拳頭基本上預示了佩華濃的結局。
而佩華濃也在慢慢的往後移着,不住的求饒。
她從容寂那兒逃走了之後,本就想着,是不可能不回去的,她如今背叛了佩蘭族,成了無家可歸無處容身的人也就罷了,她的孩子還在安南,雖然她一直將那個孩子視爲恥辱,但是也沒有忘記過,那個孩子將會是她後半生的依靠!她的底牌是密道,但是密道那條路明顯走不通了!她就想着趁機混進天聖皇宮,找到佩綾落,讓佩綾落把她所知道的關於他們倆的死穴秘密都告訴自己,再不然,將她救出去也行!至少這麼做,達到了容寂的目的,她就不會被折磨!
哪想到,她來晚了一步!她來之時,納蘭鶴君已經在對佩綾落施用秘術消除記憶!她心裡着急卻毫無辦法,只能就在房樑上乾等着,眼睜睜的自己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付諸東流!原本納蘭鶴君施用秘術功力大減,並沒有發現她的存在,讓她鬆了一口氣,以爲至少可以全身而退,保住自己的性命,沒想到接着帝朝雲納蘭天闕一行就紛紛趕來,並且發現了她!
難道她命該死於此地?
她不甘心!她還什麼都沒有得到!她還沒有超過帝朝雲!讓她怎能安心!
她狠狠地憋下心中的一口氣,強迫自己換上一臉諂媚而又可憐的笑容,跪坐在地上求饒,“姐姐,你饒了我吧,我是你妹妹啊,我是你唯一的妹妹!妹妹之前的確是做錯了事,不敢奢求你原諒,但求姐姐給妹妹一次機會吧!姐姐!”她眼裡的淚珠要落不落的,再加上一張荀紅的小臉,如果是平常人看到了,倒還真的會覺得可憐。
可這幅嘴臉,換在朝雲眼裡,就是怎麼看怎麼噁心。
“別,我可消受不起你這聲姐姐,我也沒你這麼不要臉的妹妹!”朝雲嗤笑一聲,一點也沒有被她的嘴臉所打動。要說佩華濃也算是撞上了,若是在平時,說不定朝雲真的會放過她,但今日恰好發生了這麼多事,她的心情很不好!所以,佩華濃也就理所當然的悲劇了。
被帝朝雲嘲笑,她的臉霎時間變得一陣青一陣白的,眼見着討好帝朝雲是沒轍了,她只好將可憐兮兮的目光投向一邊的納蘭天闕,抽泣着道,“陛下,奴婢知錯了,奴婢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求您看在奴婢伺候您這麼久的份兒上,饒了奴婢,奴婢銘記您的大恩大德,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呸——”這次是醉墨,一臉不屑的吐唾沫,她是最不喜歡這個女人的,硬是要生拉硬扯的拉關係,好像她跟自個兒家姑爺小姐的關係有多好似的,不要臉!
殘雪也跟着附和,“不要臉!還真以爲自己個兒是個人物了。”
被醉墨殘雪諷刺了,她也不管不顧的繼續將希冀的目光投注在納蘭天闕身上,想着自己的容貌姿色,此番楚楚可憐的模樣,應當是沒有男人能夠拒絕得了的,只要能活下來,就什麼都好解決了,報仇的事可以以後再說,最關鍵的,是她一定要能活下來!
可這很明顯又是她想多了,那時她百般勾引納蘭天闕,納蘭天闕也未曾給過她一個眼神更何況是如今?她將希望投注在一個註定不會憐香惜玉的人身上,還順帶着再一次得罪了帝朝雲,結果可想而知。
納蘭天闕聽完了她悽悽慘慘的陳述完了一整段話,都沒有一絲片刻將目光放在她身上,而是輕扶着帝朝雲,溫柔的理了理她的鬢髮,細聲問道,“雲兒晚膳可有什麼想吃的?我讓他們先備着。”
無視!赤果果的無視!
一瞬間,殘雪醉墨“噗嗤”的毫不留情的爆笑出來,笑得佩華濃的臉一下子變得青紫,臉上隱忍着的怒氣,敢怒不敢言。
“隨便吃什麼,只要有你在就好了。”真的是一點兒都不肉麻的,剛纔還怒目而視的表情瞬間變得含情脈脈,溫柔的抓着納蘭天闕的手,十分領會氣死人精髓的秀恩愛。
好吧,其實大概有一半她是故意裝出來的,誰叫這女的實在是太犯賤。
旁邊的殘雪醉墨十分不給面子的捋了捋袖子上的雞皮疙瘩,一副實在是受不了的模樣,但是佩華濃卻活生生的瞪着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眼眶泛紅,要被氣死了。
秀恩愛也秀得夠了,也差不多了,朝雲收斂神色,像變臉似的再次面色冷凝,盯着她的目光反射出犀利的寒光,向前逼近,“違我意者,其遠必誅。別惹我,我怕你——疼。”
那一瞬間的威儀,從不遠處散發的九尺寒意,彷彿將她凍住了!佩華濃看見朝雲的手勢,向她奔涌而去的天地靈氣,終於回過神來大喊一聲,“不!不——不要!你不能!”
她不理會,繼續向前,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不!不!不!我有孩子!我還有孩子!”她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死命掙扎,抱住朝雲的腳,不住的喃喃道,“你不能這麼對我,我還有孩子,你知道的,我還有孩子!”
朝雲微微愣了愣,嗤笑道,“跟我有什麼關係!”她要是嘴裡面冒出來一句什麼這孩子是納蘭天闕的之類的話,那她就真的是絕倒了,話也不用再說了,再說也是浪費口舌,直接一巴掌把這不要臉的拍死了了事!
不過還好沒像她想象的那樣,佩華濃第一次眼裡面止不住的淚水流出來,緊緊的抱着朝雲的腿不讓她挪動一步,抽噎着道,“我有孩子,他還沒有長大!他是無辜的!他離不開我!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我不應該!可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死了他怎麼辦!不能讓他在這世間受苦!求求你,求你放了我,我還有孩子!”
她雨淚具下嘶聲竭力,聽完她的話,朝雲微微沉默了些許。
孩子,的確是無辜的,她,也終究不是無情無義到蛇蠍心腸的人。
看到她的呆愣,醉墨害怕她動搖,小心翼翼的問道,“主子,你不會真的對她心軟了吧!”
得到的是一段沉默的回答。
醉墨跟了她這麼多年,怎麼會不知道她的這一舉動代表的什麼含義?她不由得急了,有沒有搞錯,對自己的仇敵心軟?“主子,你別忘了!這個女人她做過什麼!她做事無所不用其極,這種女人,能給自己的孩子帶來什麼好未來!這一定是她拿出啦哄騙你的藉口!主子,你要看清楚這個女人的真面目,別被她騙了!”
朝雲微微頓了頓,道,“一個孩子,最無法選擇的,就是自己的出身。”無論出身如何,只要出生了,一切都成了既成事實無法改變,只能接受。就像是她,即便是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折磨得這麼慘,但是自己的親孃始終是親孃,不能輕易改變也不會輕易改變,她心裡,不論佩綾落是什麼樣子,她都是接受的……
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更加堅定了醉墨心中的想法,她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氣,於是就將目光投向了納蘭天闕,哀求道,“姑爺你看看主子她,你們別忘了,這個女人是多大的威脅啊!不能放過她!如果以後要是出了事,追悔莫及啊!”
納蘭天闕默了默,面對如今的局勢,看着朝雲過分堅定的眼神,嘆了一口氣,道,“她說怎麼做怎麼做吧。”如果強行改變了她的做法,改變了她的思想,那麼,她也就不是她了。
“唉——”醉墨垂頭喪氣的聲音。
朝雲冷凝着臉,在佩華濃驚恐的面色中猛地一個手刀狠狠劈下,佩華濃霎時癱軟下去,昏迷在地。
“廢了武功,封穴,先軟禁,事情塵埃落定後,送回安南。”淡淡的下了指令。
“是。”醉墨也算是鬆了一口氣,這雖然算不得最好的解決方法,但畢竟將危險指數降低了,主子果然考慮得周全。
事情依稀解決了,拉着納蘭天闕的手,頭也不回的出了殿門,留下納蘭鶴君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短時間內,是不要想讓這個小公主原諒了,畢竟這件事,有觸犯到他的底線。
出了殿門,就看見了傳通的訊使在外邊等候,顯然已經是等候多時了,看見納蘭天闕出來,張了張嘴準備說話,卻被他一個眼神給擋了回去,只好在後邊灰溜溜的跟着,不發一言。
朝雲意識到什麼,抓着他的手略微緊了緊,卻被他輕輕地撫摸着手背,安撫着有些複雜的心情。
回到寢殿,朝雲眼神掠過跟在後邊的訊使,將目光投注在納蘭天闕身上,笑道,“你等等,我去去就來。”
納蘭天闕笑笑,隨之,朝雲就向御膳房奔去。
朝雲一走,納蘭天闕望着那抹背影許久,良久才長嘆一口氣,坐下,淡淡道,“你要說什麼,我都知道。”
訊使頗爲崇敬的點點頭,道,“陛下,已經準備好了,要今晚就出發嗎?”
他望着殿外的餘暉,眸中的神色閃動,意味不明。
訊使等待了很久,才聽着他清潤的聲音。
“當然……”
等到朝雲回來的時候,訊使已經不在了,只剩下了納蘭天闕,背對着斜陽而坐,留下陽光中透射在地面上的頎長身影。
她手上端着的一碗米粥,在看到這幅畫面時,手不由得抖了抖,差點將小米粥灑出來。
接着,納蘭天闕轉過身來,看着她手中端着粥,挑眉道,“這是……”
朝雲收拾了心情,向前將小米粥擺放在桌上,輕輕地垂眸,道,“聽聞普通人家婦人,在丈夫出征之前,都會洗手作羹湯,我不怎麼會做飯,試着給你熬了一小碗粥,就當是給你踐行好了。”她聲音低沉着,有說不出的失落。
納蘭天闕將手放在她臉頰上,輕輕撫了撫,脣角勾起一抹笑容,“你應當相信我,相信自己的丈夫。”
“當然。”她飛快的回了一句,像是怕納蘭天闕以爲自己不看好他。她從心裡面的確就是滿滿的信心,她當然不會懷疑他的實力,但是,她傷感的,是另一件事。
讓她很不好意思開口的,另一件事。
納蘭天闕接過小米粥,淺啜着品嚐,他並不着急。
果然,過了一小會兒,傳來了朝雲頗爲囁嚅的聲音。
“我……不想讓他死……”
這個他,很明顯指的是誰。
這也就是她,爲什麼不好意思開口的原因。
誠然,她知道,這個要求十分不合理,不合理得她甚至都不能好的說服自己。容寂曾經想要置納蘭天闕於死地,他與佩綾落佩華濃勾結,做出的許多事,如果說這些事攤在其他與她不相干的人身上,她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只會覺得,死不足惜。但一旦這些事攤在容寂身上,她就沒辦法做到冷心冷情。
她以爲她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不參與這場鬥爭,不給予納蘭天闕幫助,以旁觀者來觀察整個局勢,她以爲這樣就是最對得起容寂的了。但是,她才發現,她沒有辦法做到,沒有辦法忘卻容寂對她的種種的好。
那麼久以前,她一直將他,視作親哥哥來對待的。
想到死亡,她就想到了玉沉檀在她懷裡,緩緩地,緩緩地失去生機,失去了所有的溫度,變成一具軀殼,讓她每每想起,心酸徹楚,悔恨交加。
她喃喃道,“你知道嗎,我現在已經變得如此脆弱,經歷不起任何一個我在意的人離開我的打擊。只要一提起死亡,我就想起玉沉檀死去的樣子,我纔回憶起,我從來沒有給過他一個好臉色,我把所有溫柔給了你,我把所有脾氣給了她。但我所無法釋懷的,是我今後可以向你發無數次脾氣,但是我再也不能對他有一次的溫柔。我想要學會珍惜。”
她想要學會珍惜,不要等到真正的失去了,纔會知道,後悔的滋味。
這會是她永恆的傷疤,只要提及,痛徹心扉。
她回想起,眼裡緩緩滲出了淚水。
接着,就是納蘭天闕一聲長長的嘆息。
他拉過她,將她攬在懷裡,吻上她的面頰,輕輕地吻走她眼角邊的淚水,語氣是那麼的無可奈何。
“我能拿你怎麼辦呢……我從來不會拒絕你的任何要求,你知道的……”
——
看着密道里的積水沒完沒了的繼續嘩啦啦的流淌着,保持着這個姿勢,容寂已經死盯着它很久了。
一直在原地休息的士卒已經開始漸漸地按耐不住,開始有異動了。而恰巧就是這種止步不前的情景,給了他們足夠多的時間展開想象空間,開始東想西想。而一旦軍中開始騷動,軍心不穩,戰爭就會變得岌岌可危。
他們的情景,一瞬間變得無比的被動。
原本想要依靠密道無聲無息潛入天聖,卻不料這條路被堵死了。大張旗鼓的進天聖一定會引起強烈抵抗,但是他們這麼守着這不知道什麼才能重新啓用的密道,時間長久了,也會引起懷疑,上報給了天聖國都,只會讓形式變得更加岌岌可危。
怎麼看,怎麼覺得不甘。
卻又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想到比等待更好的辦法,他不能,他軍裡的軍師,也不能。
夜已深了,再一次是碌碌無爲浪費軍糧荒度的一天,軍隊已經齊整的駐紮休息了,容寂看着面前的一幕,料想今晚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垂眸,準備回軍營休息。
可不料就在此時,異變突起!
四面八方的吶喊呼和聲漸次傳來,然後就是明晃晃的火把,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讓再有睡意的人也馬上清醒了過來,手忙腳亂的起來,看着四周逐漸逼近的軍隊,不用想也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天聖的軍隊,竟然這麼快抵達了!而且,無聲無息,都要到面前了才讓人發現!
一瞬間,所有人都慌了手腳!
他們上一瞬都還處於睡夢中,下一瞬間被驚醒後,被嚇得馬上起身集合,即便是如此,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龐大對手給弄得手忙腳輪,心裡慌張沒譜,於是,這平時毋需花費多少時間集合整隊的優秀隊伍,竟然敵人到了跟前了還亂得像是一鍋粥!
“肅靜!整隊!”容寂狠狠地皺起眉毛,看着眼前這忙亂的一幕。
他實在是沒想到,納蘭天闕的軍隊竟然這麼快就能明確的知道目標地點,並且趕過來!早不到晚不到的,偏生選了這麼一個對自己來說最不利的時間!半夜三更,簡直可以稱之爲偷襲!
他卻不知道,納蘭天闕早已洞悉了他的想法舉動,早就已經派軍隊駐紮在不遠處守株待兔,就等着納蘭天闕親自到來,帶領士兵們,給予他們狠狠地一擊!
如同黑夜中閃閃發亮的鷹的瞳孔,一旦發現了目標敵人,就會毫不留情!
容寂的軍隊還未集結完畢,戰鬥力大大減小,而納蘭天闕趁着這時間發號施令,軍隊如同猛虎,狠狠地撲進了容寂軍隊的駐紮營地,瞬間包圍了所有手忙腳亂的士卒們!逼視着他們,牽制着他們!
可是,相比之下很奇怪的是,在佔據了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天聖的士兵只是將安南軍團團圍住,牽制着他們,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發起任何攻擊,但是就光憑着那佔據絕對優勢的地理位置,也讓人心悸!
他們不動,安南的士兵更不敢動,兩相對峙的時候,容寂望着大軍後方,眼裡浮現出一絲瞭然之色。
在遠處,一個人坐在馬匹上,緩緩踱步而來,即使是再遠,也難以掩飾他身上的那抹無與倫比的尊華!
而這氣質,在別人眼裡萬分受用,在他眼裡,卻是萬分討厭!
他果然來了!
等到納蘭天闕緩緩靠近,逼人的威壓瞬間讓天聖的士兵士氣大增,而安南的士兵,則從心底就有了一種油然而生的矮了一截的感覺。
容寂攢起拳頭,看向他身後,沒有看見他心中日思夜想的人兒,他皺眉,問道,“雲兒人呢!”
納蘭天闕笑而不答。
而就是那一瞬間,容寂將自己的拳頭狠狠的攥緊,是啊,他可沒忘了他曾經傷害她傷害得那麼深,她怎麼可能還願意見他!
她怎麼想他,他已經無所謂了!不是不在乎,而是不敢奢求!
他目光冷凝的盯着眼前這個一臉淡然的男人,心中想着,如果朝雲真的是他的親妹妹,嫁給這麼一個男人,大抵是一件再幸運不過的事情,可偏偏上天捉弄,讓他沒有生在北封血統族系中!而且偏偏,讓他愛上了朝雲!
事已至此,無論對方到底有多強大,他都只有面對!
他冷冽的目光始終放在納蘭天闕身上,打探着這個男人的想法做法。按道理來說,這是圍攻的最好時機,沒道理他會放棄掉,給他們時間,讓他們布兵做好準備,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兩相對峙,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場面看起來分外詭異。
而就在冷寂了很長時間過後,納蘭天闕淡淡道,“安南王,朕還有個更好的提議,安南王可想聽聽?”
容寂的心裡突然‘咯噔’一下,道,“願聞其詳。”
納蘭天闕皮笑肉不笑,道,“安南王如此大費周章,無非就是爲了朕的梓潼,北封女君——你毋需否認,你自己的心思,朕都清楚。”
容寂到口中的話被堵了回去,被他這麼一說,轉身看了看自己的軍隊士卒,因爲這句話,多多少少他們的表情都變得有些耐人尋味。
誰曾想到,大費周章的去攻打一個國家,不是爲了所謂的名譽或是皇室血脈,爲了一個女人!這樣的理由,這樣的國君,讓他們怎能接受!
容寂心裡面暗罵一聲。
納蘭天闕目光幽深,繼續道,“這本屬你我她三人之事,爲何要這麼多無辜士卒扯進來?他們也有自己家庭,不應當因爲你追求你的幸福,而毀掉更多幸福。”
他這話說完,全場寂靜無聲。
容寂發現,自己一點兒也看不透他了,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納蘭天闕揚脣一笑,道,“我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而不是通過殺伐戰爭。朕能拿來跟你賭的,不過就是天聖的江山,若是真男人,就來一場轟轟烈烈的豪賭!你若是贏了,萬里河山,朕拱手讓人!”
這一番話,說得豪氣四溢,莫說其他人,就連容寂,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竟然將自己的大好江山付之一場豪賭之中!
難怪他並沒有一開始就突襲攻擊,而是讓場面如此僵持,恐怕他是早就有了如此的安排!
容寂垂眸,淡淡思索,過了許久,擡頭道,“孤不要你的江山,只要雲兒,你若輸了,我只要雲兒足矣!孤若是輸了,安南給你!”
“譁——”滿場譁然!
居然又是一個不要江山,只要美人的風流君主!這世間,到底是怎麼了!
可是沒想到,這在許多男子看來是無比優渥的條件,用一個女人就可以換來一整座江山的條件,居然被遭到了拒絕!
納蘭天闕在所有人驚異的眼神中,搖頭,道,“雲兒是一個人,朕沒有任何權力支配她想要幹什麼,朕可以保證,你若是勝了,江山歸你,但不能保證,江山裡有個她。所以這一條,朕不能答應你。”
或許這就會是區別之所在。
容寂將朝雲當做戰利品,可以通過打賭的方式贏得,而納蘭天闕始終尊重她的決定與選擇,心境上的不同,就鑄就了差別待遇的不同。
或許納蘭天闕的一番話讓容寂聯想到了這些,想到這兒,他的語氣似乎變得有些許頹然。
“賭什麼?”
納蘭天闕挑挑眉,而後跟着的人擡上來一幅棋面,左右兩邊放着黑白分明的墨白玉棋子。
他走到桌前,抓起一把白子,稀稀拉拉的從手指縫中散落下來,看着他,笑道,“以江山爲謀,下一次定生死的棋局,如何?”
看着眼前擺放着的棋盤,容寂有些不可置信。
他以爲納蘭天闕選的賭局,應當至少都會選他所擅長的,因爲這祖祠江山不是兒戲!他已經想到他會拋棄生死轟轟烈烈一戰,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納蘭天闕竟然選擇了棋局!
萬里江山,謀定而動!這棋盤之間風雲詭譎,的確好比政治。可這麼多年來,朝陽太子美名在外的尊華慈安,獨獨不聞棋局造詣,而他,從小生長在北封,雖不說了如指掌,但對於下棋的造詣,放眼望去,也沒有幾人能匹敵。
他究竟是作何意圖?這其中,是否有什麼陰謀?
他的目光注視着棋子,眸中意味,複雜難言。
——
納蘭天闕走了之後,帝朝雲把爛攤子全都甩手扔給了她師傅,她母后也沒帶走,就等着自家爹回來了之後找那個老頭算賬,自己個兒悄悄地一溜煙兒就溜回了北封。
雙生飄出來,看到自家孃親望着北封皇宮兩眼放光的樣子,鄙視道,“喂,不過就是回個孃家,至於麼!”
“去去去!小屁孩懂什麼!”朝雲嘟嘴,瞪着大眼睛指着北封兩個字,道,“婚禮要辦兩次纔算圓滿,我倒是成了他的皇后了,他還沒當我的皇夫呢!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的地盤我做主,懂不懂?”
雙生肉麻兮兮的捋了捋手上的雞皮疙瘩,看着這個激動不已的瘋女人,十分懷疑自己偷看到她送別的時候的那副期期艾艾的模樣是裝出來的。
他還看到這個女人一點也不嫌肉麻的拉着他死爹的手,含情脈脈的道,“你要快點回來,我會準備好婚禮,等你。”
他當時候腦子裡面就一個想法,婚禮婚禮婚禮,哪來這麼多婚禮!他們究竟要舉辦多少次婚禮纔算完婚啊擦!再這麼等下去,他要等到猴年馬月纔等得到自己有一個妹妹啊擦!
這兩個人膩膩歪歪嘰嘰喳喳,實在是看得他心煩!
看着眼前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一臉快活的忙上忙下,張燈結綵自己準備自己的婚禮,雙生問出了心底由衷的疑惑。
“喂,你難道真的一點也不擔心臭爹?畢竟是上場打仗不是辦家家啊!”
“怎麼說話呢!”兩個大栗子降臨在他的腦袋上,朝雲叉腰,教訓她兒子,“你要給予你爹信任,相信他好不好!他是你爹,你都不相信他那些將士怎麼會相信他!早知道就把你一併甩到戰場上去,讓你好好學一學,什麼叫,信任!”
雙生蹙眉,他臭爹有這麼厲害麼?有這麼無敵麼?嗯,仔細想想,他好像真的……挺無敵的,他好像真的沒有……看到過他想做的事,沒有做成的。
唉,有個這樣的爹爹,真的好麼?
他不由得深深的憂鬱了。
自家的姑姑阿姨姐姐之類的全都沉浸在了佈置宮殿這一事上,樂此不疲,尤其是自家的姑姑,上一次被他佈置的婚房給銷?魂震驚了一把,玩笑之舉反而被她那無情的哥哥給捉弄了,她發誓一定要報復回來,當然,不用想也知道,被他爹發現了的話,那結局一定很悲慘。
然後他就觀察到,當真沒有任何一個人擔心他遠在戰場的臭爹的。這真是十分奇異的一個景象,百姓也都像沒事兒人一樣自己做着自己的事,一點沒有受到戰場的干擾。
戰場沒有傳消息回來,沒有人知道現在戰場的近況,就算是這樣,也沒有人擔心。
這真的是在打仗嗎?哪家打仗是這樣的?
雙生又抑鬱了。
而更讓他抑鬱的來了。
這還真的不是在打仗!
過了沒幾天,自安南的朝堂傳來的消息,洛安城一戰,天聖帝君不忍數萬兵士怨失性命,數萬家庭支離破碎,提出以一局棋盤輸贏定天下的辦法。
安南帝君同意了。
在這一局棋中,安南敗北,遵循先前締定的條約,將皇位沿襲傳承給天聖、北封太子,納蘭氏天顏。
而容寂回朝的第一件事,就是廢后、廢太子。
按他所想,他如此做法,根本就沒有任何損失。雙生本來就是安南皇室遺存的血脈,他已經註定此生不會另取,不會納妃,最後無論如何,都是將皇位,留存給他。
此番行事,確實是,了了他的一樁心事。
事完,回朝。
百姓們無一不是歡呼雀躍,待到容寂百年後,三朝皇位集於一體,這纔是真正的天下大統!
而對於朝雲以及納蘭天闕來說,這並不能成爲最讓他們欣喜之事,他們最在意的,是等到塵埃落定之後,完婚!
日子定在了勝利還朝之後的第二天,要留時間給新郎休息,況且,新郎新娘成親前是不允許見面的。
準新郎納蘭天闕回朝交兵之後,匆匆又趕到了北封,由於完婚的意義重要,他們並不打算昭告天下,宴請臣民,而是真的想要像真正的民間夫妻一般,接受最親近之人的祝福。
他到北封的時候,已經打點好了一切,在醉墨的指引下與朝雲分分居兩座宮殿,打算着好好休息一個晚上,養足精神,應付明日的典禮。
夜晚,本應當寧靜而安詳,或許是知道明日有喜事,這座宮殿早早的不能安寢,連空氣中都彷彿洋溢着的氛圍,在這樣的氛圍之下,兩個人怎能順利安寢?
朝雲太緊張,緊張得一直在牀上滾來滾去,窗外邊溢進來幾絲蟲鳴,讓她更不能安寢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雙大手突然攬住她!她一瞬間,就靠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嚇死我了!”朝雲在轉頭看到了是納蘭天闕之後,瞪大的眼睛才略微收了收,一副被嚇得不輕的模樣。
“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今天不能見面的嗎?”
“我怕你睡不着,怎麼,不想讓我來陪你?”尾音微微的往上翹,表示出了十足的不滿,連攬着她的大手都不由分說的捏了一下她。
“不是……”朝雲嘴抽抽,“是醉墨,說今晚上見面不吉利。”
“你還信那些?”疑問的語氣,緩緩地靠近她的耳邊,耳鬢廝磨着淺笑道,“我離開這幾天,沒有睡好覺吧?”
“纔不是!”死鴨子嘴硬,“我睡得好得很!”
“你的黑眼圈可不是這麼告訴我的。”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她的話,從他這個方向看過去,都能看見,在她白皙如玉吹彈可破的皮膚映襯下越發濃厚的黑眼圈。
……能不能給人家留點面子!
“不要在意那些事情了。”納蘭天闕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淺笑兩三聲,“睡吧,我陪着你,你若是再不睡,明天的新娘子可就不漂亮了。”
顯然,這句話對女人的殺傷力是巨大的,朝雲翻了個身,將頭枕在他的胸膛,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了眼睛。
抱着一具溫暖的身體,感受着跳動的心臟頻率,嗅着對方的香氣,或許根本原因是因爲對於明天的一切有些緊張,所以,這樣徘徊了許久,兩人卻依舊沒有睡着。
“不行,我實在是睡不着。”朝雲睜開眼睛,悶悶的道。
“已經很晚了。”納蘭天闕無奈的聲音,“你若是再不睡,怕是醉墨她們都要進來替你梳妝了。”
“你還不是一樣沒睡!”朝雲翻了個白眼,“我這些天倒是休息夠了,你纔是在外奔波勞碌的那一個好不好,到了明天,你要是沒精力應對可就慘了。”
聽到這響噹噹的質疑的話,某男的瞳孔猛地一縮,手臂收緊,將某女狠狠地圈在懷裡,淡淡道,“你明天倒是可以感受一下,我是不是沒有精力。”
“喂喂喂,君子動口不動手啊!”再不濟也知道自己是說錯話了,趕忙喝止住,然後轉移話題,“既然都睡不着,不如就聊聊天好了。你說說,你是怎樣以一人之力,潰退安南數萬精兵的?”她望向他,調皮的眨眨眼。
“在我的懷裡面,你竟然要我講其他男人身上發生的事?”聲音低沉,有點不爽。
“你要是不想我在明天洞房花燭的時候問這個問題,提別的男人的名字的話,你最好今天晚上就講清楚。”某女囂張無比的恐怖威脅的陰險聲音。
納蘭天闕瞪了她半刻,最後無奈妥協,淡淡道,“我一直認爲,沙場領兵,與一具棋,是一模一樣的,下棋如佈陣,點子如點兵,毋需真正的行兵,只需要一盤棋,就能斷定如果用兵,結果會是如何。看得出來,容寂從小應當是熟讀兵書,棋藝絕佳。”
“對。”朝雲點頭附和道,“他自幼愛極讀書,尤其是兵書,而且在皇宮貴族之內,論下棋,沒有人是他的對手。所以當時我聽說你與他的賭局是一盤棋局,我還略微的擔心了一會兒。”
聽到這話,納蘭天闕笑了笑,繼續道,“他的棋藝絕佳不假,但是心中孽障太深,下棋需要怡情清神,他若是滿腦子都被其他的事情填滿了,自然會棋差一着,兵行險招,很快就能讓人找到把柄。我發現了破綻之後,整局棋局已經大勢已定,無力迴天。他也是注意到了這一點,竟然在行棋之時,催動內力,妄圖與我同歸於盡!”
朝雲的手,突然緊張的握成了拳頭。
納蘭天闕再次安撫着撫撫她的手,望着他,眸中有數不盡的笑意,道,“最後讓他放棄這個想法的,是你。”
“我?”朝雲的手鬆開了,一臉的莫名。
“對,你。”納蘭天闕繼續道,“那時,我只對他說,‘你可知道,雲兒並不想讓你死,她曾哭着對我說,她現在已經變得如此的脆弱,經受不住任何一個她所在意的人的離去,而你,恰恰就是她所在意的人之一。’”
朝雲愣了愣。
納蘭天闕臉上的笑淡淡的散了,他繼續道,“我說完這一段話後,他明顯愣住了,呆望着我,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東西,我繼續道,‘玉沉檀的離去給雲兒打擊太大了,她已經無法承擔了,你不能想象,我們其中之一離開她,她會變得怎樣。其實我明白你的不甘心,但是你別忘了,雲兒她一直將你視作她的親哥哥,她對你,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親情。從某個方面來說,她對我,和對你,是等價的感情,你爲什麼要親手毀掉雲兒對你的感情,將她逼到絕路呢?難道這,就是你,愛她的方式?’”
“然後呢?”朝雲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後面的事情。
“然後,他思索良久,問我,‘若是你與雲兒之間,只能活下一個,你會選誰活下?’”他說完這句話,望着朝雲的眸子,如一汪深潭般在等待着答案。
“你活!”朝雲接口就道。
“不錯。”納蘭天闕笑了,輕輕的撫撫她的臉頰,道,“答案與你是一樣的,你活。”
“他彷彿不意外得到這個答案,站起來,對我說,‘我的答案與你是一樣的,讓雲兒活,你既然可以爲了她死,那我同樣也可以,只要她能活下,我什麼都能忍受。’說完這句話,他伸手服亂了棋盤,轉身,欲走。”
“他最後留下了一句話,‘終究是我小瞧了你們的感情,是我輸了,告訴雲兒,是我對不起她,此生無顏再見,不如相忘’。”
最後讓容寂死心的,是他們之間的感情。他們雖然都會選擇對方活下,但真正那時,都不會獨活。一對戀人,竟是不能失了一個,他可以想方設法的讓納蘭天闕死,但是他也明白了,這樣做,就是親手扼殺了朝雲。
他沒有辦法做到,尤其是在他知道,朝雲依然牽掛他之後。
所以,納蘭天闕才說,最後讓容寂放棄這個想法的,是朝雲。
他最後選擇了孤身遠走,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
朝雲的眼眶漸漸地紅了。
她將下巴擱在納蘭天闕的肩上,哽咽道,“謝謝,謝謝你。”
她哭泣,因爲容寂的迴歸,也因爲,抱着自己的這個男人,盡的所有努力。
就像是她曾說,納蘭天闕沒有理由要答應她所提出的無理的條件,但他卻不計前嫌的完成她的每一個願望,他冒着極大的風險,做到了這一切。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她抽泣着,他無奈的將她抱着,溫順的理着她的發。
而過了不久,她明顯是累了,停止了抽泣,緩緩地,在他的懷裡睡着了。
一夜之際,就這麼恍惚而過。
時辰到了,醉墨像個大嬸似的喜氣洋洋的穿着一身紅來叫她家主子起牀,想着反正納蘭天闕也不在,沒什麼不能看的,就隨手推開門進了內殿。
掠過層層紗幔,若隱若現,若即若離的看到了牀上的人影,忙不迭的靠近牀,卻在牀上相依相偎的時候,瞬間發出了一聲足以震破耳膜的尖叫。
“啊——”
“作死啊!叫什麼叫!”朝雲翻了個白眼,掙扎着起牀,卻被早一步醒了的納蘭天闕雙臂一摟,再次滾回了懷裡窩着。
醉墨猛地轉過頭去,遮住眼睛,喃喃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接着就是納蘭天闕慵懶的聲音,“既然非禮勿視,那不如就把眼珠子挖了吧。”
……醉墨痛苦掙扎,誰說最毒婦人心的!
後邊悉悉索索的聲音,納蘭天闕將衣服穿好了,笑着在朝雲臉上吻了一記,幫帝朝雲把她的衣服也穿好了,朝雲重重的咳了一聲,示意醉墨可以轉過來了。
醉墨邊轉嘴裡邊嘟囔,“穿什麼穿,反正穿了待會也要脫……”
“咳!”朝雲重重的一聲咳嗽。
醉墨癟嘴,“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你反正待會兒還不是要換喜服,穿了也沒用。”
“我樂意!”朝雲瞪眼睛。
醉墨小心翼翼的挪步過去,癟嘴道,“主子你有那麼飢渴嗎,不過是一個晚上,都堅持不了。”
“會不會說話!”朝雲瞪她,“是我飢渴嗎?是我投懷送抱嗎?明明是他——”
“咳!”又是一陣咳嗽,不過這一次是一聲男聲。
朝雲瞬間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
完了,說錯話了。
納蘭天闕笑容滿面,如沐春風的踱步到她面前,和藹的,真的是和藹的,道,“總會讓你知道,什麼叫飢渴的。”
朝雲的臉,瞬間爆紅!
完了,完了……
納蘭天闕回了他的宮殿洗漱更衣,朝雲這邊已經陸陸續續的換好了禮服,開始梳妝,由於有上一次的經驗在,所以怎麼看怎麼覺得驗收。
趁着宮女給她綰髮,她和醉墨開始嘮嗑。
“誒,醉墨,你說……我這算不算二婚啊?”
“……主子你別說了。”醉墨充滿了同情的目光,“你若是再說,讓姑爺知道了,恐怕你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他又不能吃了我。”朝雲無所謂的翻白眼。
“那可不一定……”醉墨接嘴,然後被朝雲瞪了一眼。
回神想想,如果上一次算訂婚的話,這一次纔是真正的完婚儀式,雖然有些步驟和過程相差無幾,但是心情,大不相同。
那時的她,心情陳腐,茫然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要面臨的是什麼,於是也就有了後來的驚喜一說。
但是如今,她知道接下來要面臨什麼,對即將發生的既成一切,都感到緊張。
還有……甜蜜。
雖然在天下人面前,他們早就是夫妻了,但是對於他們來說,只有今天這一天,平安度過,纔算完整。
就是懷着這種緊張而又期待心情,度過了整個裝扮階段。由於儀式效仿民間,所以,她也需要和普通的待嫁新娘一般,蒙上蓋頭。
行禮的正殿就在一旁,無需坐轎子,再說了,上一次讓她坐轎子的經歷可是記憶猶新,她可不想再坐轎子了。
蒙上了蓋頭,雙生的小手輕輕地拉過她的手,帶着她,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前走着,走出了寢殿,走到殿外,她能一下子感受到,受陽光照耀的燦爛的土地。
雙生的另外一隻手,接過紅綢,將它塞進朝雲的手裡,聲音悶悶的道,“娘,你要幸福。”
他心裡面很酸澀,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按道理來說,他的娘終於與爹爹有情人終成眷屬了,他應當高興纔讀,可是,他爲什麼就是這樣,抑制不住的難過呢?
朝雲看着蓋頭下能看見的一隻小小的,白白嫩嫩的雙生的手,一股酸澀衝上鼻頭,忍住淚水,點點頭,“嗯,娘會的。”
“走吧。”溫和的聲音,瞬間撫平了她內心的焦躁煩悶,她牽着紅綢,在紅綢的另一端,是她的愛人,她的良人,她要嫁的人,世間最幸福的一刻,就是現在了。
她能看見他擺動的衣袂,跟着紅綢牽引的方向,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他帶領着她,走在紅毯上,輕眯起眸子,迎向燦爛的太陽。他道,“聽着,帝朝雲,從今往後,我走在你前面,人生中的任何一個片段,我比你先面對,我們可以同甘共苦,你要相信我,我能,帶給你幸福。”
“嗯!”她重重的點頭,心裡頭嗔怪,好端端的,弄這麼煽情幹嘛!
彷彿是映襯他所說的,他道,“前面有門檻,跨一步。”
她隨着他走着,聽到了他溫柔的提醒。
擡腳,跨進了正殿。
她不能看見坐着的人,但能看見有多少雙腳,能看見,有好多人坐在對面,等待着,給他們祝福。
醉墨殘雪他們、小姑子納蘭浣紫、雙生、雲滄溟……
突然,她的掃過正中的堂座上,目光釘在那裡,不能動了。
因爲,在兩雙黑錦繡紅雲的鞋中間,有一雙藍底縷紅線的繡花小鞋,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母后!
母后來了!母后來了!
她不敢置信的捂住嘴,生怕自己失儀尖叫出來!
佩暮塵看着眼前站着的一對璧人,微笑着在佩綾落耳邊道,“左邊的是你的女兒雲兒,右邊的是你的女婿天闕,去,去給他們打聲招呼吧。”
佩綾落有些害怕的緊緊拉着佩暮塵的衣袖,怯生生的看着眼前的兩個人,不敢有什麼動作。
“去吧,他們都不是壞人。”佩暮塵繼續耐心的哄着,“你別忘了,你從前最愛的,就是我們的寶貝女兒了,如今她出嫁,你這個當孃的都不上去道一聲祝福嗎?去,去祝他們要幸福,就一句話,一會兒就好了,行嗎?”
聽到這話,像是觸動了她,她眨眨眼,咬着下嘴脣,略微顫抖着向前走幾步,走到他們面前,用細若蚊蠅的聲音道,“女兒、女婿、要幸福。”
“多謝母后。”納蘭天闕微笑着迴應。
“母后!”朝雲失聲,差點沒能管得住自己的淚水!她現在纔算是明白了,或許師傅當時做得沒有錯!她以爲她永遠也等不到母親對女兒殷切的祝福,沒想到,她居然等到了!
而她過於激動的反應顯然是嚇壞了佩綾落,佩綾落被嚇得往後退了幾步,後面的一左一右兩個男人立馬上前想要攙扶她,而納蘭鶴君一碰上佩綾落,就被她掙脫開,躲到了佩暮塵的懷中,瑟瑟發抖。
納蘭鶴君的面色陰沉了幾分,不過瞬間,又恢復如常。
佩暮塵安頓好了佩綾落,吩咐一旁的禮官,道,“行禮吧。”
“是!”禮官點頭致意,拉着老長的聲音,喊道,“一拜天地!”
他們轉身,朝着門外一拜。
這一拜,是應當的,他們都必須要感謝老天,感謝命運,讓他們相遇,讓他們在一起。
“二拜高堂!”
他們轉身,朝着納蘭鶴君、佩綾落、佩暮塵的方向鞠躬一拜。不論他們曾經做過什麼,他們都是親緣父母,生養之恩,不得不報。況且,能夠得到如今的結局,已然是出乎意料的幸運了!
而上方坐着的納蘭鶴君與佩暮塵,都不由得欣慰一笑,眼中掠過一絲歉意,但更多的,是祝福。
他們都曾多多少少,做過一些事傷害了這對有情人,如今想來,不僅荒謬,還後悔不已,不過他們能夠在一起,不會分離,就會給他們足夠多的時間來彌補,特別是對佩暮塵,他就有足夠多的時間,來疼愛這個才相認不久的女兒。
“夫妻對拜!”
終於,這幾個字喊出來,這一對的心,都在瞬間拉到了制高點。他們緩慢移動着腳步,相對着,緩緩鞠下一躬。
這一拜,給他們,給他們度過的,轟轟烈烈的過去。他們相知、相聚、相守、相依、相伴。這麼多的苦難都已經渡過了,還有什麼好畏懼的?他們相信,他們的未來,只會更加美好!
緩緩地支起身子,兩人都不由得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然後就是禮官的聲音,“禮成——送入洞……”
“等一下!”佩暮塵的聲音突然插入,所有人的心都猛地跳了一跳。什麼情況,當爹的捨不得女兒,不肯讓她嫁了?
看着所有人的表情,佩暮塵忍着笑,對納蘭天闕道,“考慮到你們小兩口實在是太不容易了,等會兒入了洞房之後,也不要出來敬酒了,外邊的事兒爹都幫你們打理妥當,你倆在屋裡面別出來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吧!”
刷——朝雲的臉瞬間就紅了,不過蓋着蓋頭,看不見。
還是納蘭天闕比較淡定,臉不紅心不加速,還面帶微笑着迴應道,“多謝岳父大人了。”
“哈哈哈哈!去吧去吧!”岳父大人心情很愉悅,十分爽快的揮揮手。
朝雲不好意思的牽着紅綢,跟着納蘭天闕在後邊一小步一小步的走着,路過醉墨殘雪他們的時候,還聽見了他們在使勁吶喊着,“加油!加油!主子!加油!”
加油?加油?加什麼油!
朝雲翻了個白眼。
回到了新房,準確的找到了牀邊,規規矩矩的坐着,然後開始催促,“快點揭蓋頭快點揭蓋頭!”
“這麼急?”納蘭天闕的輕笑聲,跟着她坐在了牀邊。
繼續翻白眼,“肚子餓了,我要吃飯!”
又是一聲輕笑,然後如她所願,一柄銀竿緩緩挑起蓋頭,那一瞬間,四目相對,俱是一笑。
“用膳吧。”納蘭天闕拉起她的手,走到桌邊,桌上備好了琳琅滿目的飯菜,還有……合巹酒。
看到合巹酒,就想起上次的悲慘經歷,望着那兩杯酒都不由得發顫,看着瘮的慌,還是先解決了吧。
她豪氣干雲的端起一杯酒,把另外一杯酒遞給納蘭天闕,手一揮,道,“來!我們先喝合巹酒!”
納蘭天闕接過這杯酒,輕挑起眉,“不怕嗆着了?”
“你當我傻啊,一而再再而三。”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她纔會這麼笨,又給嗆着。
納蘭天闕挑眉,不置可否。
兩人的手腕交結,在龍鳳紅燭熠熠光輝的映襯下,淺酌着交杯美酒。
就在那時,納蘭天闕的眼中掠過了一絲暗芒。
在朝雲喝完了酒後,放下酒杯,攬過她,按着她的頭,狠狠地撞上了她的脣!
她的嘴脣還帶着酒香,她的眼裡是錯愕,他將美酒渡給她,深深的品嚐着她的美好滋味。
她,終於屬於他了。
他眸中帶笑,引領着她,享受沉浸與其中。
這一吻,很長,長到,像是度過了地久天荒。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放開了她,然後起身,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喂!幹什麼!不能白日宣淫啊!”一瞬間的失重,讓她從意亂情迷中瞬間清醒,有沒有搞錯,現在是白天,白天啊!
納蘭天闕抱起她,然後打開了房門,道,“我帶你去個地方。”
他們到了凌山山頂。
他們到了最上端,最高處,可以俯瞰整個江山,整個天聖,整個北封,整個安南。
他輕輕撩起她的一縷發,道,“我曾說過,我要拿下這整座江山,只爲了,送給我心中最美的那朵濯蓮。”
她臉上是淡淡的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需要,不想要,不後悔。”
她看着他,眼裡是說不出的真摯,“不是安慰,的確是如此,在我心裡,我們能夠成爲一對普通人,或許纔是最大的心願。我不想要負累,負累已經壓了我太多年,我累了,我也想要丟掉它。”
他亦微笑,與他想的,相差無幾。
他也想,如她所說,與她做一對平凡夫妻,不用憂心國家,不用心懷天下,不用再給自己帶上虛僞的面具,在對方的面前,他們只是他們,只是自己。
他說過,只要是她想的,他都會做到的。這次,也不例外。
正是日月交替之時,他們躺在草坪上,擡頭望着天空,看着它,漸漸地有橘紅變爲藍紫再變爲墨黑,到了最後,天上出現了點點繁星閃爍着微光,美麗異常。
“夜已深了。”朝雲仰望着天空,無意識的感嘆了一句。
“是啊,夜已深了。”側身,納蘭天闕看見她依舊專心的看着天空,在星光下展現出的優美側臉,臉上揚起了一絲笑。
嗯……不懷好意的笑。
他一個撲身,將朝雲壓在身下,注視着她的眼睛,挑眉道,“夜已深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嗯?娘子?”
朝雲慌里慌張的看到了兩人身上穿着的喜服,纔想起今天是完婚了,再加上那句意味深長的夜已深了,傻子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然後就開始結結巴巴的,“那、那、那什麼,在、在在這、這、裡啊……”
“傻瓜。”看着她笨拙的樣子,他的眼裡充滿了寵溺,望着她,如同集結了浩瀚星河般吸引人。
朝雲愣愣的看着他的眸子,像是被吸引住了,突然間,心中像是集結了無數的勇氣,猛地撞上納蘭天闕的脣,胡亂的吻着。
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怎麼宣泄心中的情感,怎樣表現她的喜歡,她只能吻上他,她的吻,很生澀,還帶着淚水的微鹹氣息,他迎合着她,輕輕地吻幹她臉上的淚水,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寵溺。
“我的小公主,不要怕,交給我。”
她愣了愣,頓住了動作,輕輕地回答了一聲,“嗯。”
一切都順理成章,聽到了他的話,她不再有害怕,全身心的信服,都交給他任他帶領着自己,在世界徜徉,品嚐極致的幸福。
衣帶漸漸散落,頭上的珠釵鳳冠零落一地,卻無暇顧及。即使單薄,但溫度卻像是在升高,飄蕩着的是動人的低吟。
他的目光從來沒有離開過她的眸,她亦然,在那一瞬間,她猛地咬上他如玉線似的頸,狠狠地一口,她的眼裡盈着淚,她道,“我愛你。”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夢想中的畫面意義出現在面前,終於能夠說出這句話,不用羞澀,說出來,我愛你。
他輕輕勾起脣,“雖然很久以前說過了,但是,我不介意一輩子對你說,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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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圓滿大結局~happy~ending哦~
以後會有很q的番外送上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