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男的臉,十分以及極其快速的變成一團烏黑。
靜謐的夜中,還隱約可聽見的吱吱的咬牙聲。
然後就是雙生在銀光下,閃現出的偷着樂的神彩,眉色飛揚得讓人能夠一眼看穿他有多歡喜。
兩父子咬牙切齒的對視。
一盞茶的時間,兩盞茶的時間,三盞茶的時間……
過了很久很久,雙生終於堅持不住了,眼皮子使勁往下墜,還硬撐着自己不能丟臉。
“算了。”無可奈何的聲音,輕輕的拂下他的眼皮,矇住他的眼睛,讓他休息。
想想又能怎麼樣呢。
始終怎樣,也不能把玉沉檀從他們的心裡驅逐出去的,無論是雙生,還是朝雲。
況且,也不需要。
不是不在意,只是,實在是不能讓他跟一個已經逝去的人計較這麼多,更何況,玉沉檀的確爲他們做了這麼多。
他頗有些懊惱的想着,這時,一雙白嫩的小手突然附上他的手,輕輕的把他的手扯開。
入目的是一張笑嘻嘻的小臉,看着他,眼神純淨而美好,輕輕地撓撓他的手掌心,道,“好啦,如果說你以後當爹爹當得好的話呢,我會嘗試把你在我心裡面的地位上升一截的哦!”
“小鬼頭!”他笑。
——
就在天聖正溫情四溢溫暖人心的時候,另一所金碧輝煌的皇宮,卻是如同寒冬般冰凍三尺,冷氣四溢。
黑暗而混沌的大殿中,從窗外透進的月光反射出隱隱的一個金邊勾勒的人影。
他坐在上邊,一動也不動。
而過了半晌,空寂宛若無人的大殿中,突然響起‘嘎吱’聲,厚重的木門被推開了一條小縫,可以看見的,一個人影從門外竄了進來。
而就在她躡手躡腳的又關上了殿門之後,轟然一聲,原本黑暗的大殿瞬間燈火輝煌,瞬間點燃了數盞燭燈,光明的內室映襯出了在旁邊潛伏着,已經將那人包圍的一絲不漏的士兵。
這樣的情景,任誰看了都要瞠目結舌!
不過,那人顯然不是一般人物,遇到這種情況,着實是驚嚇住了一瞬,但卻又迅速的調整好自己的儀表姿態,若無其事的道,“怎麼,擺這麼大的陣仗,這是來迎接本宮的?”
“迎接你?”大殿之上傳開的冷冷的充滿嘲弄的聲音,“你也配?”
“本宮怎麼不配?”她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媚笑着向他靠近,“本宮可是你的皇后,本宮都不配,那還有誰配?”
知曉她是在拖延時間,容寂索性也就跟她撕開臉皮了,“不僅沒有達成目標,反而讓孤損失那麼多的精兵!你不僅不逃,反而還想着要來偷玉璽?你膽子可真大。”充滿嘲笑不屑的聲音,完全沒將她放在眼裡的姿態。
眼見着意圖被揭穿,她只想着拖延時間,繼續打着馬哈,“是你的皇后,你的,就是我的,我拿玉璽做什麼?你多想了吧!”
“不要提你的我的皇后,孤說了,你不配!”她一直提皇后兩個字,他要有多反抗就有多反抗,滿臉厭惡的攤開身前的聖旨,取出袖中的玉璽,冷笑道,“而且,你很快就不是了!”
“你要做什麼!”很顯然這句略帶慌張的話是廢話,要做什麼,已經瞭然於目了。
“孤能立你,自然就能廢你!你不是早就應該清楚了嗎?和你,只是利用關係,一旦沒有了價值,自然應當把你一腳踢開。”他冷笑着,理所當然的說出這些話來,況且看他那樣子,不願多說,就要印下玉璽,完成那廢后詔書。
“慢着!”她也不管了,猛地衝上前去遮住那詔書,慌里慌張的就吼了一聲,“我知道密道可以悄無聲息的打進天聖!”
玉璽落下,蓋在了她的手上,使勁的按出了紅色瘢斑痕。
容寂猛地捏緊了玉璽,陰沉道,“真的?”
“真的!”她猛地點頭,這已經是她爲數不多的保命的護身符了,但到如今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如果她被公佈天下廢后,不僅會成爲全天下人的笑柄,而且她很明白,她的下場會是什麼!
“孤不相信你。”他再次眯了眯眸子,道。
“我能揹着畫出來,你去只要去查探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說這話時,佩華濃底氣很足,因爲她的確有佩綾落留下的她部署了這麼多年的密道分佈圖,而且此時它就在她袖中,但她是不會光明正大的拿出來的,交給了他,沒有了護身符,她的性命就難以保障了。
容寂聞言,甩出了一張紙給她,示意她畫出來。
就在佩華濃畫密道圖的時候,容寂招過副將,問道,“已經到哪兒了?”
“已臨近天聖的洛安城。”副將回稟道。
容寂沉思片刻,道,“讓朱將軍帶着他們到了那兒,先按兵不動,等候孤親來。”
“是。”副將拱手告辭。
而容寂沒有想到,他的這一舉動,耽誤了不少時間,而這些時間,即將給他帶來的是無法彌補代價。
——
哄好了雙生回寢殿睡覺,納蘭天闕依舊沒睡,靜靜的坐在書案上看書。
而過了不久,殘雪輕飄飄的來到他身邊,捧上了一封書信。
“好了?”納蘭天闕放下書,拿過信,打開來看。
“是的。”殘雪回答道,“最後決定的是南河,南河的水量不大,洛安城四野皆平原,沒有較大的地勢起伏,南河的水量應當是恰巧可以淹過地面,不會對人命產生威脅。”
“那就好。”他掃了一眼信,差不多就是殘雪描述的這樣。不過爲了百姓安危,他還說叮囑了一句,“記得要先通知百姓將地窖裡的東西撤離,也不要慌亂,不能威脅百姓的生命安全。”
“是。我即刻去辦。”殘雪謹慎的回答了之後就要退下。
“等等。”一個清亮的女聲從室內傳來。
納蘭天闕皺了皺眉。
殘雪停下了腳步,看着他主子蹙着的眉,心中又用上了那種似曾相識的不祥的預感——該不會他主子是認爲他們倆交談的聲音太大了,打擾了主母的休息吧……
如果他主子真這麼想的話,他估計又沒有好日子過了……
一陣悉悉索索的穿衣的聲音,然後就是一雙玉手,輕輕撈開珠簾走了出來,穿的衣服,雖算不得暴露,但也不太正式。納蘭天闕眉頭皺得更緊了,直接脫下披着的寬大的狐皮氅,將她整個人裹了起來。
朝雲淡定的等他裹完了大氅之後,問殘雪,“你們準備怎麼引流?”
殘雪被這個問題問得有些莫名其妙,“挖啊?”難不成,引流還有其他的方式嗎?
“不行,這樣太慢了。”朝雲搖搖頭,鄙視了他們的效率之後道,“你去找醉墨,讓她同你一路去,告訴她你要去做什麼,她就會明白要帶什麼去,保證你們今晚上就能解決。”豈止今晚上,應當是分分鐘解決的事好吧,
這都什麼跟什麼?殘雪摸不着頭腦,醉墨是明白的,可他可不明白,難不成醉墨力氣特別大一個人能抵得上兩個人?帶她去當壯丁?不會吧……
求解釋!
亮晶晶的眼睛閃爍着求知慾。
朝雲故作高深的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樣子,搖搖手指,“去吧,等你回來了再給你解惑。”
最後,殘雪一臉哀怨的不滿的去找醉墨了,剩下納蘭天闕摟着佳人。
“我這應當不算是插手管這件事吧……”想起當初說的決不插手這件事,現在給他們支了招,怎麼想怎麼覺得有點心虛。
“被我們吵醒了?”納蘭天闕體貼的摟着她往屋裡走,輕柔的詢問道。
“沒有。”朝雲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着,“你不在旁邊睡不着。”
納蘭天闕嘴角揚起一絲微微的笑意,輕輕道,“現在可以去睡了。”
“你都不好奇是什麼方法嗎?”朝雲看他一副無動於衷一點也不好奇的樣子,怎麼看怎麼覺得沒有成就感。剛纔殘雪都還好奇成這個樣子咧,他不好奇?假的吧……
“該知道的時候就會知道的,着急什麼。”他雖然是說着這話,但眸中,卻掠過一絲頗有深意的光。
他的確很期待,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驚喜。
也很期待,容寂看到那一幕之後,一定會露出的差點被氣死的模樣。
真的被納蘭天闕想中了!
容寂千趕萬趕的感到接壤之處洛安城,並且順着佩華濃畫出的圖紙找到一個小山谷的所謂的密道入口時,差點沒被這一幕給氣死!
只見着這密道里洶涌奔騰着的全是水,從上往下的完全堵住了整個洞口,不要說進人了,就說靠近,都會隨時有被這洶涌澎湃的大水給衝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
該死的,怎麼會變成這樣!
如果說朝雲看到了這一幕,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說,密道變成了下水道,這感覺多麼奇妙……
而若是納蘭天闕在這裡,一定會萬分感謝佩綾落對天聖的排水事業做出的貢獻。這麼強大的地下排水系統,以後要是什麼洪澇暴雨什麼的,得派上多大的用場啊!
可惜,現在他倆都不在這兒,只有容寂在這兒。
看着這一幕,胸口狠狠地憋了一口氣,容寂怒道,“這就是你說的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