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安南國君一怔,隨即是狂喜,沒注意到宋貴妃聽到這話時明顯凝滯、呆愣。
此話一出,席下坐着的大臣也都紛紛喜笑顏開。安南國向來子嗣不興,除了太子,也就幾個不冷不熱的公主了,後宮這麼多年來就沒傳出過妃嬪的喜訊,如今猛然傳出喜訊,自然歡喜莫名。
“愛妃呀,身體不舒服就回寢殿休息吧,不用強撐。”安南國君一臉溫和的笑容,見宋貴妃沒什麼反應,也以爲她是猛然得知消息,歡喜過頭了,安撫的撫摸了下宋貴妃的手背,命人將她送回了寢殿。
因爲這個小插曲,大殿一下子變得有些喧鬧,安南國君接受着左右的恭賀,喜不自勝。帝朝雲一下子有些煩悶,垂眸飲酒,卻在不經意間看見了一對討人厭的姐妹。
楚欣和楚靜。
楚欣一臉不耐煩的神色,緊抓的手指險些把衣袖給撓破,楚靜悄悄地與楚欣耳語,時不時還被楚欣一陣訓斥,她卻只是微笑,沒有絲毫憤懣埋怨,臉上的表情平靜得可怕。
以帝朝雲的功力,自然能清晰地聽見她們密謀的內容,不由勾脣冷冷一笑。
楚王倒是教出了個好女兒,忍耐功夫一流,演技上乘,性情也是一等一的狠毒,這些年,楚欣在外飛揚跋扈的名聲,她沒少出力。拿自己姐姐當槍使,自己躲在幕後,博個溫婉大方端莊懂禮的好名聲,當真好算計。
和納蘭天闕解除婚約那是遲早的事兒。不過,自己絕對不會喜歡這種逼迫下的妥協的。
果然,楚靜和楚欣密謀好了,便見楚欣端一杯酒,筆直的走了過來。
殿裡的大臣也都忽然像是預料到了什麼,漸漸地安靜噓聲,注視着楚欣。
楚欣走到了帝朝雲桌前,面上的表情與其說是微笑,不如說是扭曲的咬牙切齒,眼中閃爍着是算計人的恨意與快感:“公主妹妹,先前的事兒是欣姐姐的不對,欣姐姐給你賠罪了。”
帝朝雲沒有說話,因爲她知道,現在不用說話,自然會有人忍不住的。
果然,楚欣沒等帝朝雲說話,便又洋洋得意的繼續說着:“不過公主妹妹,欣姐姐有一事相向公主姐姐詢問。公主妹妹自詡精通佛法,普渡衆生,對佛祖如此推崇,便就應該出家去做了尼姑來。如今公主妹妹你一心想着的可不就是嫁人麼?這般不守清規,還敢自稱是受佛祖眷顧,蠱惑衆人,沽名釣譽,既想得如意郎君又想得好名聲,妹妹,你好算計啊!”
一番話下來,大殿霎時間鴉雀無聲,面面相覷。
帝朝雲勾脣冷笑。真是滅門絕戶計!要麼要她承認自己沽名釣譽,裝腔作勢:要麼要她和納蘭天闕解除婚約,並且依她所說,還得要出了家才行。
不過……她說過,她向來是喜歡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她開口,正欲說話,不料一道慢悠悠的聲音突然傳來。
“本宮竟不知道,聆風郡主竟是如此能言會道,斷章取義,顛倒黑白。”
那人只是在把玩着手中的龍紋金樽,臉上是一成不變的微笑,聲音也清潤、悅耳,卻彷彿帶了無限的威壓,讓人從心底懼怕、信服。也讓楚欣與楚靜同時白了臉。
“本宮記得楚王妃一直推崇佛法,喜好佛音?”
楚王怔了一怔,才反應過來納蘭天闕是在問話,連忙起身回答:“是、是。賤內一直崇尚佛法。”
他起身,臉上的笑如沐春風,說出來的話卻猶如噩夢,“那如聆風郡主所述,楚王與楚王妃便也是不守佛門清規,私下苟且,按照安南國法,楚王與楚王妃便應受浸豬籠之刑,誕下麟兒則該——溺死。”
楚王一下白了臉,楚欣則更是被這話嚇得臉色蒼白,險些站不穩。
但是噩夢還沒有結束,納蘭天闕臉上的笑更加的燦爛:“本宮猜想,安南國的大臣們,家中主母大都年邁,信奉佛教。若依聆風郡主所言,”他擡頭,環顧了周圍一圈的大臣,略顯遺憾的點點頭,繼續道,“恐怕現在宣武門已經裝不下了。”
“咕咚、咕咚”,此話一出,在場大多官員霎時間白了臉,有幾個甚至直接從軟凳上滾了下來。
楚王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暗罵自己女兒不長眼,這兩尊神是能得罪的麼?眼見着還能通過點姻親沾親帶故,現在人家一口一個楚王妃,連姑姑也不叫了,還連帶着得罪了朝堂一大半官員。
楚欣就是再不懂事也知道自己闖禍了,她神色慌亂的到處張望,看見了楚靜,面色一喜,就欲把責任推給楚靜。
楚王自然是明白她想要做什麼,但他怎會讓楚欣說出口?自己一共就兩個女兒,眼見着已經毀了一個了,另一個千萬不能出差錯。眼神一撇自己身邊的護衛,欲把楚欣制住拖下去。
不過,帝朝雲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她輕輕一笑,銀色的眸子注視楚欣,那般魅惑,那般纏綿,有如一個深不可測的漩渦,將人拖入無底深淵……
“啪!”楚欣一個噌身,抓起她拿來的酒杯直準準的向楚靜摔去,破口大罵,“楚靜你個賤人,你叫我來說這番話,害我闖了禍,還讓我用毒酒潑人毀容!你害我!去死吧你!”
楚靜始料未及,看到酒杯直直飛來,伸手就用袖擺擋在臉前,酒一瞬間傾灑在袖擺上,“刺啦”一聲,袖擺竟然被腐蝕出了一個大洞,甚至手臂上都被腐蝕出了斑斑焦痕。
這要是撲在臉上……
嘶——官員大臣立刻露出不敢想象的畫面。
那邊楚欣還沒完,一腳掀翻了帝朝雲的桌子,就準備撲身上來,這次不是瞄準的帝朝雲,而是朝雲身邊的醉墨,看樣子是爲了報上午醉墨的一扇之仇。
醉墨與泠鳶兩人只向前一步,架起了楚欣,泠鳶反手剪住她,醉墨揚起手,狠狠地給了楚欣一巴……掌,直接把楚欣扇到在地上。
衆人直接被這唱戲似的一幕幕給直接弄傻了,看着眼前發生的事,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楚欣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水,裡面還和着兩顆牙。她張開鮮血淋漓的嘴巴大笑,彷彿神智已經癲狂:“哈哈哈哈,你們這兩個賤婢,本郡主打你們是你們的福氣,竟然敢打我!你們區區兩個賤婢居然敢打我!來人啊!還不快點把這兩個以下犯上的賤婢給我殺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