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烈“噗通”一聲跪下,心虛得緊,卻滿面怨容道,“殿下!草民冤枉啊!您可不能因爲與御宗親近,就把罪名推倒草民身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呀!”
“本宮冤枉你?”帝朝雲輕甩闊袖,眼神中有毫不掩飾的怒氣,一手指着屍體,道,“這具屍體皮表下有淤青,淤青未散之時被人取命,待人死後才把這屍體劃得傷痕累累!這淤青才與御宗之劍痕吻合,足以證實他們並未殺人,只是傷人!而你,先將他殺害,再劃上這慘不忍睹的傷痕!你說!本宮說得對是不對!”
“不!不!”宗政烈搖着頭,面色蒼白卻沒有泄露一絲半毫,只是不敢置信的模樣,“殿下!我宗政烈一心爲武林,從未生過一絲半點私心。這、這不是真的,”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般,滿目驚恐的向後望着青山,“青山!這事難道是你做的?”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直接弄懵了,青山愣愣的看着宗政烈,不明白這事兒怎麼會突然就扣在了自己身上。
宗政烈撲身上前就抓住青山,老淚縱橫涕泗橫流,不住的搖晃着他,吶喊,“青山!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能這樣做呀!我教導你如此多年,你對得起我嗎?啊?”
青山像是被哽住了喉,連連後退,不住搖頭,“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
“你最好承認了!”一個陰毒的聲音小聲壓進他的耳中,帶着如毒蛇般滑膩卻刺耳,“你若是承認了,死了你的家人我照顧!你要是不承認,我們就一起死!你要是死了,你的家人也得給我陪葬!”
“你!”他猛地擡起頭,看見一張面色哀慟真摯的面龐,他完全沒有辦法把這個人同剛纔那個陰險毒辣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難道就此認命?他閉眸,他雖有錯,但也只是幫自己的師傅辦事,罪不至死啊!如此罪名扣下來,其罪當誅,死不足惜!但是家中親人還在一直殷切等待他學藝歸家,他若是死了,家人豈不是會是痛不欲生?他心中複雜難安,此刻多麼希望有人能救他一救!他痛恨這個卑鄙小人,將他引入歧途,又逼入絕境!
朝雲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面無表情,也不說話,也不表態。她既然沒有說話,在座的就不敢說話。而青山正在生死交戰難以開口,靜寂的大堂就宗政烈一人還在痛哭流涕悔恨難當。直至他哭得自己都覺得假了,頓覺得這大堂中的氣氛十分怪異。
“哭啊,繼續哭啊!”帝朝雲嗤笑一聲,“本宮倒想再見識見識,宗政盟主的戲能演得有多好,可還能再次顛倒黑白?”
“殿下!草民說的絕對是真的……”
“來人!把人押上來!”帝朝雲不理會他,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衆人睜大眼眸,看着外邊有兩個侍者押着一個人進來。直到逐漸走近,纔看清押着的人是誰!而宗政烈差點沒直接吐出一口血來!
宗政燁!
他久未歸來,宗政烈想着總是又去哪兒鬼混了。想着他至少把林家拉攏了過來,就欲放過他,沒想到是被抓了!
自己個兒兒子被抓了,宗政烈索性也不裝了,鬆開青山,黑着一張臉就問到,“殿下!你抓我兒子是爲何意!”
“宗政盟主可是生了個好兒子。”帝朝雲笑,但其中的反諷味道誰也聽得出來,“本宮想着此次出行多有不便,便着男裝出行。在客棧初遇你兒子,大晚上就給本宮點迷魂香。本來還想着是哪兒來的登徒子,卻沒想到是宗政盟主的兒子,盟主大人,的確好教養。”
“請公主殿下放過草民兒子!”宗政烈看着一邊的納蘭天闕、雲滄溟,狠狠一咬牙,暗恨把兒子寵壞了,什麼人都敢惹,可畢竟是自己兒子,不得不救!就算是低聲下氣,也得救!
“不急。”帝朝雲輕笑,“本宮想着遇着登徒子了,便盤問一番,不料想令公子卻抖出了個驚天秘密。盟主大人,可願意聽一聽?”
宗政烈霎時間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被兩人架在中間的自己千疼百愛的兒子,一股不詳的感受愈發濃重。
“解穴。”帝朝雲轉身,輕輕吩咐。
“是。”一人聽命,輕輕在宗政燁肩上點了兩處,宗政燁霎時間就如沒有物體支撐自己站起來般,瞬間癱軟下去,在地上攤着,連頭也不敢擡起,不敢注視宗政烈熾熱的目光。
“把那天,你對本宮說的話再說一遍。”帝朝雲揮袖,淡淡坐回了位置上,讓人看不出來表情。
宗政燁吞了幾口唾沫,眼珠子骨溜溜的轉。他不傻,他當然知道此刻若是全部道出,全家人都得死。但是……
正當他想着對策的時候,耳中卻冒出了極爲陰冷的聲音,“你現在身上已經中了蠱,如果要是敢說出去,你就會肝腸寸斷死無全屍!”
“誰!”他驚恐的擡起頭環視一圈,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似的看他,就好像剛纔充滿威脅的話沒人說過,或者是他們根本就沒人聽到!怎麼會這樣!
“快說呀,本宮等着呢。”他擡頭,看見帝朝雲悠然自得的拼了一口香茗,看見她那雙眼睛,就想起那如魔魅般沉浸在死夢中如萬針穿心的痛苦,他猛地抱住頭,頭疼欲裂,腦中又響起那個陰冷的聲音,“不能說……”
“說呀!”擡眸就看見帝朝雲一雙泛着銀輝的眸子。
“啊——”他痛苦的尖叫一聲,腦門上泛起豆大的冷汗,覺得自己的腦子從未有過的疼痛,他已是想不了那麼多,連連道,“我說!我說……”
就在這話出口的片刻,一陣白光夾雜着破空襲來,直直的射向癱軟在地上的宗政燁。速度之快,武階不高之人根本就無法憑藉肉眼看見。許多道行高深的人“嗖”的站起身來,卻也已經來不及跨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柄匕首就要穿透宗政燁的胸膛!
就在所有人都不抱希望,宗政烈睚眥欲裂之時,又是一道如赤練長虹的白光閃過,一席水袖白綾輕而易舉的捲起那柄匕首,又如靈蛇般返回,一個輕靈跳脫的身影泛在眼中,在座所有人都已經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