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風的窮追猛打之下,仙霖眼中抹過一絲厲色,突然間兇猛地衝向凰羽。葉風心中一凜,一種不祥的預感出現在心頭。頓時手中血脈之力凝聚,一股如利刃般尖銳的氣勁形成,猛地打向仙霖。
仙霖絲毫不顧及後邊的攻擊,乾枯的手掌探出,一股帶着近乎實質的黑芒狠狠地穿過了凰羽的妖氣防禦,旋即穿過了她的小腹。幾乎在同時,葉風的氣勁插入了仙霖的背脊。後者悶哼一聲,竟生生忍住。
“嘶!”仙霖大手回收,手中赫然捏着一滴如血玉般晶瑩耀眼的血滴,神帝之血!
“混賬!”凰羽猝不及防,被仙霖硬是搶去了神帝之血,心中大爲惱怒,金光璀璨的一道厲芒打出,猛然擊打在他的臉上,將他打飛數百丈。
仙霖吐出一口鮮血,卻仰天狂笑,飛快地將神血嚥下。“第二滴神血,第二滴神血!我終於可以突破到天靈之境了!”
“可惡!”葉老爺子等人見狀,心中不免一沉,緊緊地握着拳頭。
“快上!趁他還沒有煉化神血,將他擊殺!”葉風當機立斷立馬喝道。其餘四人聞言頓時就要衝將上去。
“站住!”仙霖猛喝一聲,手中一彈,一道空間裂縫陡然成型,一個蒼老的身影被捆綁而出,看那般模樣,似乎相當虛弱。
看到那個老人,葉風的眼光不由得一凝,旋即心中的怒火燃燒到了極致。那個人,便是他朝思暮想的師傅,天數老人!三年的時間,不知道他到底受了多少苦。竟然講一個龍精虎猛地絕世強者,折磨到奄奄一息。繞是葉風心地慈善,此時也有一種發瘋的衝動。
“放開他!”葉風的聲音冰冷地響起,彷彿附近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度。
“很簡單,把你的神血交出來,我便把你師傅放走!”仙霖冷笑道,嘴角的血跡緩緩流淌,模樣陰森恐怖。不再有當年皇庭聖主和藹仁慈的模樣,反倒像是一個厲鬼。
“葉風,不要聽他的,若是他得到了三滴神血,天下再無人可擋!就算喬是再生,也不是他的對手了!”凰羽捂住腹部的傷勢,急忙喊道。
葉風微微眯着眼睛,沒有說話。
“葉風,千萬不能婦人之仁。如果被他得到第三滴神血,到時候天下蒼生都難逃一劫。”葉老爺子緩聲道,其實他就是葉尚元的爺爺,說起來便是葉風的曾爺爺。
“小朋友,大局爲重啊!以仙霖的心性,今日一逃,不但你我,連你的親人師傅都難以逃脫。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袁老爺子也是道,曹老爺子連連點頭。
葉風嘿然一笑,道:“那個人是我師傅啊。”凰羽等人聞言心中微微一沉,此時他們消耗太大,葉風實力暴漲,此消彼長之下,恐怕他們很難阻止得了葉風做些什麼。如果是平時,恐怕他們直接出手,將葉風按住,豈會容他亂來?
葉風接着道:“從小,我的父母就丟下我。我知道,他們是有苦衷的,所以我不怪他們。但是,在我的心底,一直渴望着他們的疼愛,畢竟那時候,我只是個孩子。”
“我那時候是靈脩廢物,在武館受盡欺負,在小鎮被強盜**。直到師傅的出現,我的人生纔有了轉變。”
“他不但盡心盡力地幫我,教導我靈術,甚至爲了我,在小鎮委屈了那麼久。”
“臨走之時,他還耗費本源靈氣,爲我留下一個個保命的招式。他和我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就算是我真正的親人,能這樣對我嗎?”葉風微微看了葉老爺子一眼,倒是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有些詢問的口氣。葉尚元在空靈山寶物處,對他見死不救,葉清丹在皇庭天徵對他大打出手。如果是不認識也就罷了,但是他們是有血緣關係的親戚,葉風心中難免會有些疙瘩。畢竟,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是能理解所有人的聖人。
“哼,天下人都是薄情寡義,只有力量纔是一切。”仙霖冷笑道。手中卡住天數老人的手卻是鬆了一鬆。
葉風接着道:“這樣一個視我如親孫的老人,若是我棄他於不顧,我還算是人嗎?”
“沒錯,沒錯。那種人豬狗不如!快把你的神血交出來,我便把你師父歸還,讓你們視圖團聚,共享天倫之樂。”仙霖嘿嘿笑道。
此時凰羽他們也是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麼。對於他們來說,年輕的時候確實是爲了追求力量而錯過了很多東西,現在葉風一說,卻也勾起了他們一些回憶。在也說不出什麼冠冕堂皇的話去勸住葉風。
葉風道:“今日,若是我不救我師父,那我葉風就是不仁不義的小人。但是,如果被我師父知道我不知輕重,置天下蒼生於不顧,他一定會打死我的。皇庭什麼的我不知道,反正我的師父,是一個口硬心軟的好人,如果現在我和他的位置對換,他一定會果斷出手。因爲他知道,我一定會原諒他。就如同,我知道他會原諒我一樣!”葉風話音一落,身子斜衝而出,凌厲的勁風環繞在身邊,彷彿連空氣都被撕裂。
凰羽見狀先是一愣,旋即急速無比地衝了上去,金色光芒從掌心涌出,顯得格外狂暴。
仙霖怒喝道:“你連你師傅的性命都不顧了嗎?”說着手中的力道一緊,天數老人哼了一聲,轉醒過來,嘿嘿笑道:“廢話,我的弟子,豈是受人威脅之輩?你簡直就是在自取其辱。”說着大吼一聲,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聲從老人的喉嚨中咆哮而出,這是他僅剩的最後一絲力氣。近乎毀滅性的音波擴散而出,將附近瀰漫的煙塵都吹了個乾乾淨淨。
仙霖在極盡的距離之下,頓時覺得一陣頭昏目眩,剛想痛下殺手,卻發現葉風挾着一股極爲驚人的破壞力逼近。
仙霖哼了一聲,拋下手中的老人,打出一陣血色的光幕,將他和葉風隔絕開來。旋即他的身影在空中慢慢消散,駭人的話語在空中飄蕩:“下一次見面,我畢竟要你們全部人死無葬身之地!我發誓!哈哈哈……”
葉風匡鏘一聲,撕裂了仙霖的光幕,只是他卻早已經失去了蹤影。葉風緊了緊拳頭,微微嘆了口氣。旋即急忙回過頭看向被拋下的天數老人,卻發現凰羽已經扶着他,站在背後。“放心吧,雖然很虛弱,但是性命無憂。”
聞言,葉風鬆了口氣。而這種鬆懈之後,在凰羽詫異的目光下,葉風的氣息迅速萎靡,甚至本來烏黑油亮的長髮,在此時竟然變得暗淡,甚至出現了一絲絲的白色……
三年後。
時間飛快地流逝,轉眼間那場大戰已經過去了很久的時間。
那日之後,葉風便帶着天數老人回到了騰龍山脈,那個養他成長的地方。血脈之力的過度使用,終於讓他氣息蕩盡。天行血界的能力完全枯竭,甚至連他的靈脩都被抑制在一個極低的水平。現在的他,相當於一個凝氣境三四階的靈脩者。而靈氣的急速萎縮,甚至某種程度地影響了他的生氣,所以他的頭髮,變得雪白,就像是一個鶴髮童顏的人。
葉風並不在意,生死過後,他更注重的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回到騰龍山之後,那些居民雖然詫異,卻沒有多問,依然像以前一樣親切地對待他。
天數老人見到葉風這般模樣,心中格外疼痛,身體好了之後到處爲他尋找靈藥。只是葉風身體的傷害實在是太嚴重了,多番嘗試卻沒有明顯效果。
看到天數老人爲自己操勞,葉風心中也是有些不忍。
而令他欣慰的是,龍丹在聽聞情況之後,急忙趕了過來。在天徵之後,龍丹一直在尋找葉風的下落,直到此時,兩人才得以再次見面。只是桃花依舊,人面全非。
失去了力量而變得變白髮的葉風,始終不敢面對龍丹,一直避而不見。但龍丹鍥而不捨,留在他身邊好生照顧他,久而久之,葉風也就不在抗拒。而後來,秦小妞也是趕了過來。兩人的細心服侍,葉風卻覺得虧欠了他們。
而仙霖離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在消息傳開之後,皇庭頓時陷入了一陣恐慌。曾經的聖主,卻是世界上最爲恐怖的敵人,一時間人人自危。
而皇庭一時無人有統領之能,只得由上將軍黃斷暫時主持。這才勉強守護住了大陸的秩序。
而在這之後,異變終於出現了。極北之地有一日傳來了一股連天地都爲之動容的氣息,而那裡萬里厚雲久積不散,甚至在那力量的衝擊之下,慢慢地變成了血紅之色。
那種驚人的波動,讓誰都看得出,那是超越了御輪回之境的恐怖波動。
仙霖,終於快要現身了。
再經過一陣嚴密的商討之後,黃斷等人終於決定派人出征,前往極北之地,趁仙霖大功未成,將他一舉殺死。而主持的,除了四大將軍,七大軍長和各門派的掌門之外,還有神門天宗三個老不死的前輩。
那三個老爺子又在動員了隱居的另外三個散修,都是百多年前便已經隱居閉關的絕世強者,實力也都是在御輪回之境大成。
數十萬精銳浩浩蕩蕩開往極北,只是爲了對付仙霖一人。而在途中,凰羽率領十萬妖衆,一同前往,加入了討伐大軍。
一時間,大陸變得死氣沉沉。
天靈之境的強者,從遠古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了。而今出來,到底大陸還有沒有生還的可能?那些被挑選中的大軍中,各人的親人都憂心忡忡。縱然隊伍中有七八個御輪回之境的強者,還有數十萬的靈脩高手,卻沒有讓他們有一絲安心的感覺。
葉風站在騰龍山上,望着如一條長龍般蜿蜒邁向極北的大軍。雖然此時他面無表情,但他的內心卻是波瀾起伏。
曾幾何時,他也想過,要爲天下蒼生出一份力。
每一個男兒,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夢。曾經的苦難,使他變得厭倦,所以才隱居山林。但是一旦天地鉅變,那份男兒熱血,還能夠掩埋嗎?
葉風緊緊地握着拳頭,一絲鮮血滲透而下。此時的他,根本沒有資格加入大軍,甚至作爲一個普通士兵都被嫌弱。這三年來,他暗中苦修,但奇怪的是,他的靈氣再無絲毫進展。彷彿真真正正成了一個廢物!
“可惡!”葉風罵了一句,狠狠地咬着牙齒。龍丹和秦茗兒見狀輕輕地抱着他的胳膊,道:“我們做不了什麼,便在這裡爲他們祈福吧。望凱旋而歸,還天下一個太平吧。”
葉風麻木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夜,冰冷而冷漠。如華的月光傾灑而下,爲綿延的巨山裹上一層銀裝。
葉風仰望着星空,心中卻已經飛到了千萬裡外的大軍之中。他的心中覺得苦悶,卻不知對何人述說。只是在空曠的草地上,對着野草寒風低訴。
想到深處,葉風自嘲一笑,道“葉風啊葉風,現在你就是一個廢人。不珍惜眼前人,想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又有何用?生在亂世,卻無平世之能,縱然你有千般不甘,又能如何?到最後,你也不過是渺渺衆生中的一個,被人家遺忘在歷史的長河。不不不,至少,我可以或在龍丹心中,或在秦茗兒心中,活在自己心中……那也是一件快事!哈哈……”葉風仰天大笑,似乎暢快無比,只是心中總有一點陰霾,揮散不去。
“當真這樣想得開,便回家摟着老婆睡覺,何必在此處發瘋?”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寒夜中顯得格外詭異。
葉風心中一凜,此時他雖然靈脩不再,精神力還是比較敏銳。但是他發現不了有人靠近,那就是說,來人是個不可測量的高手。
而且主要的是,葉風認得這個熟悉的聲音。葉風回過頭,看着那張臉龐,笑了笑,道:“還以爲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只是此時的你,不應該會來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