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離難見門開了,連忙向邊上躲去。門打開后里面卻是黑洞洞的很寂靜,什麼東西也沒有。而且也看不見裡頭有多深。彷彿一頭怪獸張開了大口,等着獵物自投羅網。
終於開了,金離難看着打開的鬼門,喘着粗氣,看來自己的血還有這種用處,雖然能力不是很強,砍了很久纔打開,但是到底是開了啊。
經過這一番連驚帶嚇又出了一身冷汗,金離難的燒也終於退了。但是她現在沒有注意到這些,因爲她現在也來不及多想什麼,提着雁翎刀縱身一躍跳入門洞中,一旁的綠豆見狀也急忙跟着跳了進去。
可是本來從外面看是垂直的洞,但是在金離難和綠豆跳進去後洞卻變成了橫着的了。本來黑乎乎的洞,也在金離難他們跳進去後就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團幽綠的鬼火,這個突然出現的鬼火一直在金離難前面飄着,似是爲她照明的同時也似是在爲她引路。
但是金離難卻沒有時間疑惑爲什麼會有鬼火跟着她,她現在急需找到商夜竹和虎浪。她緊握着刀跟在鬼火後面。
可是很快金離難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她跟在鬼火後面,想伸出手扶一下洞壁,可手伸出去卻什麼也沒有摸到,她馬上又摸了摸另一邊還是什麼都沒有摸到,她馬上從地上撿起兩塊小石子分別向左右兩邊拋去,卻在很遠的地方纔聽到落地聲,原來自己不是在洞裡而是一直處於一個黑黢黢的空曠處!因爲鬼火的照明範圍很弱,相當於一隻燈籠的範圍。所以她一直以爲自己是在長長的洞裡前行。
真是詭異的空間!金離難暗歎道,不知花古要打開的那扇更大的門裡面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在這個完全陌生的空間裡,金離難心中焦急萬分,商夜竹在哪裡?虎浪在哪裡?金離難茫然無措,她現在沒得選擇只能跟着鬼火開始瘋跑起來,其實她已經精疲力盡了,但還是強撐着一口氣,希望老天不要再留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突然金離難的右手上那串血紅透明的手串開始發熱發燙了。灼熱的疼痛感讓金離難不得不停下來,她擡手看看手腕,紅色的手串居然發着金色的光,很莊重威嚴,也很不可思議。手腕沒有灼傷的痕跡,但是那種被灼傷的疼痛,金離難是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
金離難心下駭然,惶恐的對着手串低吼道:“爲什麼?我並沒有殺人啊?”
話音剛落,那個紅臉的怒目金剛就從手串裡蹦了出來,十分威武的出現在了金離難面前。金離難盯着眼前的金剛,只有一位?而且那金剛手裡也沒有鋼鞭,金離難盯着金剛全身戒備,而綠豆也伏在地上,身體緊貼着金離難的腳,瑟瑟發抖,滿眼驚恐。剛纔那皺鼻齜牙的兇悍模樣早就不知飛哪兒去了。而那團一直引路的鬼火也漂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金剛站在金離難面前俯視着她,金離難也緊張的盯着他,她緊緊的握着手中的刀。只要他一出手,她就狠勁砍下去。
金剛和金離難對視了一眼後便向金離難伸出了手。速度之快,讓毫無武功的金離難完全反應不過來。只見金剛的大手在握住了金離難的頭後就突然消失不見了,與此同時,她的手串也漸漸恢復了正常。
一切來得太快,讓金離難來不及反應。她呆在了原地。
可是她很快就發現自己可以看清楚周圍的事物了,而且還能聽到一些聲音。她看見兩邊都是一望無際的土包墳還有些熙熙攘攘的枯樹,自己正好走在一條青石小路上,小路的很長一眼望不到頭。
細看之下這些墳有新墳有舊墳。新墳並沒有長草而且土還很新很鬆軟,每個墳頭都插有招魂幡迎風翻飛着,老墳墳頭草都一丈高了,只是這些墳頭草枯黃乾燥毫無生氣。
滿天的飛舞着圓形紙錢,有的紙錢飄飄灑灑的落在了無盡的墳頭上,而且金離難還聽到一些窸窸窣窣說話的聲音,好像就是從墳包裡傳出來的!墳包裡的“人們”彷彿在激烈的討論着什麼,但聲音卻非常小而且又是非常多的“人”在說話,所以金離難根本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
整個場面顯得詭異淒涼但卻又熱鬧非凡。
金離難知道這是紅臉金剛的神通。一直躲在遠處的鬼火看到金剛消失後,又幽幽的飄了回來。
金離難這回看清楚了,那鬼火裡面竟然是一顆骷髏頭!而且骷髏頭很小,應該還是個孩子。
“離難,你多吃點。”突然金離難聽到了商夜竹的聲音,聲音低沉溫柔。和平時那冷冷淡淡的聲音完全不同。
金離難一個靈激連忙側耳傾聽,發現聲音是從右手邊那一望無際的墳包裡傳來的。
腳下的綠豆似乎也聽見了,它擺了擺尾巴朝右邊的墳地走去。金離難知道它一定知道聲音是從哪兒傳來的,所以自然而然就跟在了綠豆後面,走出了青石路。
“回來……回來……” 金離難走了幾步後突然聽到了一個破碎沙啞且幽怨的孩子的聲音。她回頭一看,那鬼火裡的骷髏頭,呃……應該是燃燒着鬼火的骷髏頭,它的嘴一張一合的說着“回來”。
金離難並不理它,繼續前行。那鬼火併沒有跟過來,只是停留在青石路上,不斷重複着“回來”。
漸漸的,那條青石小路越來越遠,鬼火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後直至消失不見。而旁邊的墳包也逐漸發生了變化。
那些墳包漸漸的變成了房屋的樣子,有新房子也有老房子。
黑黑的天空也慢慢亮了起來。金離難知道周圍的變化,但卻視若無睹。她耳邊一直迴響着商夜竹的低語聲。
“離難,幫我拿下毛筆。”
“離難,幫我補下衣服。”
“離難,那石狗又來找你了。”
“離難,你爺爺叫我們今晚去他那裡吃飯。”
“離難,……”
“……”
金離難聽到了從商夜竹口中出現了故去的人們的名字,她也發現了,自己現在走在一條清晨明媚的街道上。而這條街道,她也認出來了,是魚咀鎮的街道!
這裡是魚咀鎮!綠豆正帶着她往商夜竹家的方向走着!
路上一個人都沒有,但是卻有很多聲音。小販的叫賣聲,茶樓的聊天聲,吵架聲,嬉笑聲,嘈雜得很。
金離難環視着空蕩蕩的大街,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卻又靜得可怕看不到一個人。
她晃了晃腦袋,不想這些。只是繼續跟着綠豆,來到了商夜竹的家。
當她推開商夜竹的家門跨進去的那一刻,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人們”的聲音嘎然而止。周圍再次變得靜悄悄的。
這突如其來的安靜使得金離難的心也突兀的“咯噔”了一下,步伐也頓住了。
但她迫使自己很快平靜下來,急步走向商夜竹的房間走去。綠豆早已坐在商夜竹的房門口等着她,看見她來,便起身用前爪拍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屋裡,商夜竹坐在桌前,他的對面坐着微笑的莫念。
莫念?
莫念!
是的,是姐姐!姐姐穿着她金離難的衣服坐在商夜竹對面!
莫念沒有了平時的英姿颯爽,純淨絕美的臉上盡是溫柔的笑容,她一身衣服雖破舊,但是卻很乾淨,穿在身上竟是有一種遠離塵世的世外高人的感覺
金離難大吃一驚,但她緊緊看着那張臉很快冷靜下來發現,發現那根本不是莫念,那就是沒有毀容前的自己!
爲什麼商夜竹會看到這樣的自己?金離難很驚疑?
只是她不知道,她這副模樣,虎浪也曾在夢裡看見過。
商夜竹從桌上夾起一塊金離難最愛吃的甜皮鴨放到那個“金離難”的碗裡,眼光癡癡的,迷戀般的說到:“離難……你真好看……”
金離難倒吸一口涼氣,還是杵在門口木木呆呆的看着門內,這樣的商夜竹是她從沒見過的。她知道一切都很詭異,可是她不知道眼前的情景她要怎麼應付。
“離難?”突然後面傳來一聲柔柔的聲音。
這個聲音金離難再熟悉不過了,這個聲音曾經天天在她耳邊響起,可是後來卻突然消失了……金離難激動的轉過身,果然看到了商夜魚那張俏麗可愛的臉龐,此刻的商夜魚就站在她身後柔柔的喚着她。
金離難立刻急步的走了過去,一把抓住了商夜魚的手,生怕她跑掉似的,緊緊的抓着,話未語,淚先流。
是啊……因爲這個世界的女人真的很少,其他人介意她的刀疤臉,可商夜魚不嫌棄。所以商夜魚是她在這裡唯一的女性朋友,她們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想當初大家都孤立她的時候,商夜魚也從未嫌棄過她,一直待她很親切。
金離難傻傻的看着商夜魚,眼淚嘩嘩的流着。她此刻居然完全忘記商夜魚已經死了的事實。商夜魚也非常高興能再見到金離難,她也不停的流着眼淚,任金離難把自己的手捏得生疼。
商夜魚拉着金離難往自己的房間走去,金離難任她拉着走,她對商夜魚有太多的疑問了,爲什麼商夜竹和虎浪說她被妖怪抓走了,爲什麼她又突然出現在這裡?
只是金離難因爲太過激動,失了往日的冷靜,她沒有注意到,一直喜歡對商夜魚撒嬌的綠豆此刻正在用防備的眼神盯着商夜魚,它看見金離難跟着商夜魚走了也只是默默的護在金離難旁邊,並沒有對商夜魚表現出往日的親近,當然,也沒有攻擊她。
來到商夜魚的房間,金離難剛坐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商夜魚就悲傷的說到:“離難,你不該到這裡來的。”
“小魚,你這段時間到哪兒去了?” 金離難根本沒聽商夜魚的話就急急的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商夜魚柔柔笑起來:“我已經死了,你親眼看見的。”
金離難心裡“咯噔”了一下,她想起來了……
“離難,我死得好冤枉!”商夜魚恨恨的說道,她的臉色也慢慢變得蒼白,七竅也開始流血。
金離難此刻也悲傷的發現到,面前的商夜魚沒有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