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潘多拉(十六)

完成思念的傾訴後,潘多拉就離開了冥界之門,溺水對此也不在意,因爲訴說中,有太多值得它回味的東西了。

讓溺水沒有想到的是,潘多拉在離開不久之後,又回來了,而且還變強了一點。

這次,潘多拉沒有太過執着,只是嘗試着同化了自己一下,至於結果麼…依舊是失敗。

不過,潘多拉沒有露出什麼沮喪,只是靜靜坐到自己的身邊,開始了又一次地傾訴。

在之後的日子裡,潘多拉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一次冥界之門,然後嘗試着同化自己一次,並在失敗之後進行一次傾訴。

唯一發生改變的東西,就是潘多拉的實力,因爲她每一次到來,實力都會增強一點。

就這樣,不知多少年過去了。

這些年,潘多拉始終如一,她一直在變強着,也一直在訴說着,就連同化自己這個想法也不曾改變,當然…她也一直沒有成功。

持續不斷的傾訴,已經將潘多拉與男人的故事,完完整整地勾勒了出來,而在不知不覺中,溺水會將自己代入其中,並且感同身受。

這種感覺很好,因爲相較於‘意義’的枯燥,這種感覺無疑要有趣且充實得多。

不過…這種感覺也很不好,因爲它充滿了傷感與哀思,讓自己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但是,溺水很喜歡這種感覺,因爲這是它不曾體驗過的東西。

漸漸地,溺水似乎可以理解大狗的選擇了,可惜的是…自己已經沒有,離開冥界之門的機會了。

同時,潘多拉也在變強着,而且越來越強,甚至已經能夠無懼自己的同化。但是想要同化自己,依舊是一個未知數。

直到有一天,潘多拉再次造訪了冥界之門,不過這次她既沒有同化,也沒有傾訴,只是盯着一枚靈魂碎片,怔怔發呆。

這一次,溺水終於忍不住了,所以用自己的意識,連接上了潘多拉。

“你在看什麼?”

潘多拉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反問道:“你是…溺水?”

“是的!”

“你一直都擁有意識?”

“是的!”

潘多拉沉默了一會,問:“那我的傾訴……”

“我都聽到了!不過,我也將傾訴傳遞給了,你心目中的那個人。”

“謝謝。”

隨後,氣氛又陷入了沉默,因爲兩者都不善於溝通。

片刻之後,溺水纔再次詢問道:“你在看什麼?”

潘多拉怔了怔,說:“我在看希望。”

“希望?”

溺水感到非常疑惑,因爲它知道潘多拉,在看男人的靈魂碎片。

溺水之所以會提問,只是有些奇怪潘多拉的反應,可是潘多拉的回答,卻讓溺水愣了一下。

潘多拉的回答十分平淡,只是淡淡地說:“他曾經將希望帶給了我,所以他就是我的希望。”

聽到這句話後,溺水就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忽然停頓了一下,而在停頓的這段時間裡,意識中只有一片空白。

可是,溺水根本無法理解話語的含義,但是想起少女的傾訴,似乎又能夠理解一些。

隨後,一人一水之間,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因爲溺水解讀了半天,也解讀不出這句話的含義,或者說…在它的解讀中,這句話跟本沒有意義。

溺水也如大狗一般,不曾誕生出感情,所以只能冰冷且機械的方式去解讀,而這…當然解讀不出那濃聚的情感。

不過沒有關係,因爲溺水還有很多其它的疑惑,因此換了一個話題。

“你爲什麼要同化我?”

“因爲…這可以讓我陪伴在他的身邊。”

這個回答對溺水來說,又是一個難題,因爲從思維上說,同化與陪伴完全沒有一點關聯。

只是,在想起少女的傾訴後,溺水似乎又能夠理解,這句話中的含義。

隨後,溺水就萌生了一個願望,想要離開冥界之門,到外面看看的願望。

不…其實在大狗離開冥界之門的時候,溺水就想要到外面看一看,只是那時的意願,沒有如今這麼強烈罷了。

因爲潘多拉的出現,讓溺水發現在冥界之門外面,有很多讓它不能理解,卻又十分美好的東西,所以它非常想要去看一看,看一看這些美好的東西。

只可惜,溺水沒有辦法離開冥界之門,因爲相比大狗那可有可無的‘意義’,自己的‘意義’要更加沉重地多。

想起自己的‘意義’後,溺水就對潘多拉說道:“你的同化根本不會成功,因爲我的‘意義’太沉重了,沉重到…只有生物滅絕,我的‘意義’纔會終結。”

“所以,只要我的‘意義’還在,你的同化就不會成功。”

溺水本以爲自己善意的勸告,會讓潘多拉放棄她那幼稚的行爲,哪知少女只是低下了頭,而當再次擡起時,臉上已經充滿了倔強。

“如果…我願意接受你的‘意義’呢?”

溺水沉默了一下,才說:“我的‘意義’非常沉重,對於生物而言,它只會帶來痛苦與…無盡的輪迴。”

“不,它不會給我帶來痛苦。”

然後,潘多拉指着在溺水中,不斷沉浮的靈魂碎片,說:“因爲陪在他的身邊,就是我的‘意義’。”

溺水本打算繼續拒絕,因爲長久的相處,自己已經將潘多拉當成了朋友,至少…自己瞭解潘多拉的一切。

因此,溺水不想讓潘多拉,做出一些抱憾終身的決定,因爲有一些事情一旦發生了,就沒有了回頭的可能。

只是…潘多拉的話,深深觸動了溺水。同時,它也很渴望,看一看冥界之門外面的世界,所以溺水給出了一個提議。

“就算你接受了我的‘意義’,你也沒辦法同化我,因爲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

“但是,在擁有了相同的‘意義’後,我們就有了融合的基礎。到了那個時候,我就是你,而你也會變成我。”

“你願意麼?”

潘多拉沒有回答,只是堅定地點點頭。

而後,溺水又輕聲囑咐道:“因爲你我之間的差距,所以在完成融合後,你就會受到我的侵蝕。這種侵蝕不可避免,因爲那時你我已經是一個整體。”

“想要抵抗我的侵蝕,就需要你時刻堅定着自己的信念,而這…也是唯一抵抗侵蝕方法。如果無法抵抗侵蝕,那些屬於你的記憶與感情都將消失,”

“那麼…你準備好了麼?”

潘多拉忽然露出了微笑,說:“我準備好了。”

見狀,溺水便不再多言。

隨後,平靜的冥河就泛起了波瀾,繼而形成了一個望不到底的漩渦。

潘多拉只是看了一眼,就平靜地跳了進去,而在她的心中,只是輕聲呢喃着:“不要怕,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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