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老神情嚴肅，全神貫注盯着水晶中程小炎的動靜。
“老頭，大哥會不會有危險？”小毛孩人雖小，卻很機靈，也發現了不對勁。
麻老翻了翻白眼，這小屁孩沒大沒小，竟然直呼自己爲老頭，不過這時候也沒空計較這個。
“要是尋常的心魔，肯定不會有事，但是這種情況，老夫還是第一次遇到，這心魔太強大了。”麻老臉色嚴肅。
嘭！
就在兩人說話間，石臺上傳出道道悶響，一名弟子飛了出來，口吐鮮血，正是那個色魔入心的傢伙。
“嘿嘿，這小子色魔入心，看來那女子定然姿色不俗。不過武道一途，越到後來悟性定力越重要，過不了自己的心魔，也難以達到一定的高度。”麻老微微搖頭。
第一人從高臺跌落之時，一陣光華閃爍，古映從高臺起身，渾身散發光芒，款步走了下來，空靈而出塵。
“度盡心魔，這小姑娘這麼快就是認清了自己的武道，真是天賦了得。”麻老讚許的點頭。
“咦？那這麼說，大姐姐豈不是比大哥強多了？”
小毛孩睜大眼睛，在他心目中，程小炎已經上升爲大哥的地位。
“非也非也，他兩的心魔完全不在一個等級。心魔過於強大，甚至會陷入心魔之中無法自拔，這樣的心魔，就是當年己真也是未曾對付過。”麻老臉色凝重了幾分，程小炎的情況是他沒有料到的。
“再看看，我聽說這小子最近鬧出了許多的事情，說不定能度過心魔也是兩說。”
高臺之上，程小炎全身緊繃，在他身體周圍，是一片虛無的黑色，這是心魔過於強大而產生。
此刻，他腦海中一片混沌，萬年之前，他經歷了太多，修出完美洞天，成爲雲海域第一天才，當年的他不斷地苦修，爲了修成完美洞天，吃遍了苦頭。
當他終於成功的時候，卻被活生生獻祭入摩天淵。
苦痛、沉淪。
他在摩天淵中苦苦掙扎了無數歲月，在生與死之中輪迴，無數次死亡擦肩而過，想要奪走他的一切。
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獄當中，尊嚴、榮譽、一切都是虛妄，活着就是所有的理由，那是一段絕對黑暗的過去。
這所有，程小炎從來都掩藏在心中，只有當爺爺給了他溫暖的時候，他才重新面對生活，踏上修煉的道路。
但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有告訴過爺爺自己真正的過往。
“啊！”
胸膛劇烈起伏，程小炎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沉睡在心中的記憶再次被激活，他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痛恨背叛。
自己癡傻十六年，再一次踏上武道又是爲了什麼？
他不斷的努力，變強，就是爲了保護自己，保護自己身邊的人，不再受到傷害。
然而程小炎心中明白，在這片大陸之上，從來就沒有真正安寧的生活，只要踏上了武道，就要面對鮮血與死亡。
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來保護自己的親人朋友，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被其他人踐踏。
而武道，從來都是實力爲尊，拳頭就是最大的話語權。
強者書寫規則，弱者只能選擇屈服，或者變得更加強大。
自己參破神靈之術，走到今天這一步，身懷秘密讓無數大家族眼紅，四大聖門也露出了爪牙，他只有不斷的變強，才能捍衛自己的一切。
不幸的是，他的敵人強大到了他都無法預知的地步。
“摩淵！你給予我的，我將會用十倍百倍奪回來。”
程小炎雙眸血紅，全身靈力噴發，整個高臺都是在顫抖。
突然嗡的一聲巨響，丹田中金色氣海涌起滔天巨浪，神靈之力都是難以控制，紛紛激發，數百古字升空，像是要衝破天穹。
“不好，這小子快要走火入魔了！”
遺蹟之外，麻老一聲輕喝，程小炎此刻的情景太嚇人了，全身如一輪燃燒的黃金太陽，不斷的想外擴撒，想要滌盡所有的黑色氣息。
嘭嘭嘭！
幾聲悶響，正在奮力與心魔抗爭的數人受到神靈之力的影響，強行被打斷了狀態，跌落高臺。
“我的腦袋，哪個該死的敲我一悶棍！”
一名弟子雙手抱着腦袋，他正在與心魔鬥爭，突然一股巨力傳來，直接來了個倒栽蔥，從高臺跌落下來。
“是程兄，將我們震了出來。”
西門放臉色嚴肅，帶着些許畏懼，雙目盯着程小炎，後者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負面氣息太濃烈了。
“好強大的殺意，讓人全身都是發冷，程兄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心魔。”
南宮冥笑容不再，這樣的程小炎讓他感覺全身發冷，不敢接近。
“他到底經歷過什麼？很難想象能在這樣的心魔下還能踏足化虛境。”
古映秀眉微蹙，喃喃自語，與所有的天才不同，對於她來說，程小炎出身是個謎，具有的力量是個謎，似乎他身上的一切，都是籠罩在一層濃霧之後，看不真切。
“這樣的威勢，難不成他已經明瞭以後的道路，要證自己的道心？”
西門方瞳孔猛然放大，像是想起了什麼。
“證道心？不會吧！”南宮冥大驚，道心是蓋代人物必經的一個過程，凡是修煉到了一定的境界，能夠透析力量的本源。
而武者最大的敵人，反倒是自己，修爲到了化虛境或者是涅槃境，武者根心不穩，難以參透天地萬物，自然大道，這時候必須明確自己道心，從而更進一步。
“證道心，上一次有人這麼做是在什麼時候？”
西門放面帶回憶，一些通天的人物到達了修爲的瓶頸期，纔會證道心。但是程小炎剛剛進入化虛境，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不像，他是在與心魔做爭鬥。”古映皺眉沉吟道。
幾人都是沉思，此處只有古映最先從心魔中走出，他們都是在一半被程小炎散發出的氣息給震了出來。
“很不妙，程兄若是難以抗住心魔，恐怕意志會受到影響，修爲自此也會受損。”
慕振出言，他身在道虛門，而虛空術對於心神意志的要求極高，自然看出來程小炎的境況。
嘶……
高臺上傳來聲響，只見神靈之力與黑色的氣息在瘋狂的糾纏，想要淹沒對方。
此刻程小炎心神都是有點不穩，他心中有無限恨意，雙瞳血紅，想要磨滅去所有的畫面，然而這東西卻如蒙在心中的陰霾，不肯散去。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他已經分不清楚，那些畫面越來越真實，似乎自己就在其中。
“師父，你怎麼可以以我來獻祭，風歌，你又何必騙我，既然騙我，最後又何必讓我看到真相！”
程小炎痛呼，曾經最親的人，給他了最大的傷害，而且是萬劫不復！
他感覺快要迷失了自己，某一刻，他的眼睛遽然睜大，在那無盡繁複的畫面之中，一道出塵的搖曳身姿出現，是一名女子。
女子手持一把長劍，身着白裙，靜立在一片花海之中，斂眉側目，似乎與天地都是無爭，但她靜立在哪裡，就是所有的焦點所在。
“天瀾！”
程小炎如遭雷擊，心神回覆清朗，在那道身影之後，所有的畫面都是被淡盡了，最後只剩下那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是如此熟悉，他始終不曾忘記。
當初爲了他得罪了武府和古世家王家，如今他身在雲海域，而她獨自與兩大勢力抗衡，庇佑程府所有的人。
他曾經受到過最親的人的傷害，以至於甦醒之時，極爲排斥爺爺等人，連同天瀾，他也會處在一種朦朧的感情之中。
現在想來，兩人之間的羈絆太多也太深了。
天瀾欠他三條命，而他欠了天瀾整個程府的命。
以她當初的實力來面對武府和古世家王家，承受的壓力絲毫不比他當初面對北堂家族小。而且，周圍還有云夢州，天蒼國的強者虎視眈眈。
“我曾受過一次欺騙，但是這一次，我會親手去捍衛自己擁有的一切。”
程小炎猛然睜開了雙眼，放眼處是一片破敗的遺蹟，星河消失了，只剩下草木荒涼，靈紋依舊。
“摩淵，潛藏在我心底的，今日通通拿回去吧。而你從我身上奪走的，終有一日，我會全部拿回來。”
程小炎緩緩站起身，心中一片清明，他雙眸通過長空，看向星空。
“從今之後，我所欲之事，無人可擋，我所愛之人，無人可傷，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高臺之下，衆人都是一驚，能在那般強大的心魔之中而出，而且程小炎身上的氣息似乎又是強橫了一分。
“現在的程兄我是徹底看不透了，心魔一破，他恐怕比之前更加恐怖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西門放苦笑着搖頭，身爲西門家族最傑出的弟子，與程小炎一比，立馬就是黯然失色。
“諸位，你們竟然這麼早就破除了心魔，看來小弟還得加油啊。”
程小炎走下高臺，看着滿臉呆愣的衆人，沒想到他竟是最後一個。
“這……”
除了古映之外，其他人都是臉皮一紅，說不出話，明明是你這小子氣息將我們震下高臺。
不過誰也沒有提這個話頭，這要是讓外界知道了，還不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