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昨天那個髒東西其實不能算是妖魔,而是異怪,一般情況下異怪是不會捕食的,只要不將觸發它就不會有事。就像剛剛那個,如果不擡頭看它,它就不會攻擊人。”
嶽冉小聲地給陳安複述了一遍他剛剛錯過的內容,注意力還大半在那邊的講解上,平時哪能聽到這麼勁爆的東西,以前總以爲這些妖魔鬼怪這些事情距離自己很遙遠,誰知昨日竟發生在自己身邊,一時間讓她連師兄身死帶來的悲傷都被沖淡了不少。
陳安瞥了她一眼,心道,這小妞還挺好心的麼,一點也不像看起來這麼難相處。其實嶽冉也不算醜,只是習慣看誰都是斜着眼,給人一種相當傲嬌的感覺,估計是給家裡大人給寵壞了。
那邊韓月靈還在講解妖魔種類,告訴大家對妖魔不用太過恐懼,一些低階妖魔,普通人也能將它們打死。只是她的聽衆們除了一個公孫晟,其他rén dà多都是心不在焉,尤其是那三個行商都暈乎乎的不在狀態。
對此陳安也能理解,本是二三十人的隊伍,如今就剩下了三個,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九死一生了。
同行一路大家也算是認識了,那三人中唯一的女子叫路三娘,濟海縣人,這一趟隨父兄和丈夫到中原去做生意,把濟海縣的漁獲販往中原,回程的時候,又在中原進了大批特產,準備回濟海縣再大賣特賣一場,誰知竟遭了這橫禍,父兄丈夫全死了,若不是家中還有老母帶着幼子,她可能整個人都崩潰了,不過看她臉色一片死灰的樣子也是差不多。
另一箇中年人叫沈良,也是濟海縣人,好在沒帶家人出來,不過同伴和貨物全丟在那鬧鬼的客棧了,這一趟算是白跑,也是沮喪到不行。
只有一個跑單幫的青年人顧維還算好,只是丟了一部分貨物,損失不大,還有些心情聽關於妖魔的講說。
韓月靈看他們的樣子,也知道他們的感受,並沒有怪罪,草草講了幾句,盡到心意,自己能夠安心就行了,其他的也做不了更多。
事實上如果不是現在的形勢嚴峻,她連這事都不願做,畢竟妖魔之事在世俗界,還是個模棱兩個的話題,連道門都不在人前顯聖,更何況是會引起恐慌的妖魔,世俗界的人還是安心生活在世俗界就好了。
可現在蠻夷傾巢來襲,朝廷抗衡艱難,妖魔趁勢作亂,四處培養異怪,製造恐怖,大梁江山一副風雨飄搖的樣子。道門連她這樣的核心弟子都被派出來四處救火了,可見事態的嚴重。
現在妖魔只是輕微的滲透,局勢還在道門的把握之中,趁還能盡點心力就盡點吧,一旦妖魔們衝破了道門的封鎖線,生靈塗炭就在眼前。
“對了,這裡距離大有縣還有多遠?”
韓月靈講完隨口問了一句。
顧維就是大有縣人,聞言立刻道:“自此往正東三十里就是大有縣城,明日一早出發,以我們的腳程,正午可達。”
韓月靈心中盤算了一下,三十里,用神行之術帶上公孫晟,一個時辰可達,要不要現在就走?但眼前這些人怎麼辦?算了,也不差這一會,把他們送到縣城,也算有始有終。
夜色漸深,大家各自散去,不一會就聽到輕微鼾聲響起,本就傷心,再加上趕了一天的路,包括韓月靈在內都有一絲疲倦之意。
唯有陳安依舊精神抖擻地找了個角落,繼續參悟神通,肉身強悍就這點好,精力無限。
他現在做的是把紫霄真法上的各種術法一一解析,以此先練着手,期望可以從中領悟些什麼,用以解析真意法理,最終昇華法如。
所謂昇華法如其實就是對世界認知層次的提升,而鑄就金身或證就法身不過是將這種認知進行實踐。所以武道宗師在古時又被稱之爲半仙或地仙。
他現在在戰力上可能還猶勝武道宗師,但在境界上卻差了老遠,甚至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提升認知層次,這玄而又玄的東西着實攔下了不少人,因此纔想着通過取巧的方式,用力的變化來詮釋出一種可以契合他內庭的真意法理,這個詮釋的過程其實就是一種對法如的昇華。
這方法並非陳安異想天開,而是有先例可循,在煉氣士那裡,早就被玩出花來了,陳安不過是稍作修改,借鑑一下而已。在煉氣士的時代,這種方法還有幾個能讓人耳熟能詳的名字,比如以力證道,比如肉身成聖。
時至夜半,還沉浸在各種奇妙術法解析中的陳安心中一動,詫異地睜開眼睛向破廟門口看了一眼。
在那裡路三娘揉着眼睛,捂着肚子正向外走去。這一看就是憋醒了,要去如廁,沒什麼好奇怪的,可陳安卻從對方那均勻的呼吸中感知到對方明顯應該還在熟睡之中。
夢遊?
不對,這裡面明顯存在着有一股異力,牽引着她向外走。
領悟力量本質的陳安發現他對力的波動比之以前敏感了不少,當然這裡的這個力已經不再是指單純的力量,而是可以用炁或是變化來替代,也就是說他對各種各有的異常變化,敏感了許多。雖然神念依舊被壓制在體內,不能動彈分毫,但還是能比其他人更早更快的感知到一些異常,比如……
陳安轉首看了一眼依舊沉睡的韓月靈,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繼續幹起自己的事來。
過了一會,路三娘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閉目。
陳安沒睜眼,可眉頭卻皺了起來,在他的感知中,路三孃的氣息已經消失了,進來的這個“路三娘”沒有任何活着的表徵。
也就是說,剛剛勾引她出去的存在,不是善類。
又是妖魔?這麼巧麼?
仙魔之說不是不顯於世俗界嗎,這兩天怎麼回事?或者是……他?
公孫晟的形象猛然出現在陳安腦海中,當初見到對方的時候就覺得他身體裡藏着一股深沉的力量,只是因爲太過隱晦,纔沒太在意,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麼簡單。
陳安還待再往深處解析,忽有一點微弱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一如最親近之人的呼喚,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往親人所在之地。
他先是一愣,接着哭笑不得,自己一直旁觀沒把他們放在眼裡,結果竟被當成了軟柿子,這是茅廁坑點燈,找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