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被對方拉着扯了一個多時辰,差不多也聽出來了,這傢伙確實有些先進了理念,但奈何基礎不足,學問不紮實,說來說去,就那麼多。本想要直接離去,但考慮到對方確實給了自己不錯的提醒,於是摸出一塊金餅道:“閣下言論震耳發饋,令在下所得不淺,願贈金一塊,助閣下游歷創學,再建輝煌。”
說完,他也沒太在意,直接就離開了,只留下拿着金餅神情有些沮喪的申屠嘉。
“哎,還是不行嗎,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大金主。”
他自兩年前穿越到這個神奇的世界,很是迷茫過一陣,有心想要修習武道,榮耀一世,但朔北這個窮地方,要資源沒資源,要功法沒功法,根本不能讓他有所建樹。
而要說打獵種田娶妻生子度過此生,他又十分不甘心,總覺得穿越一遭不幹點什麼大事出來,對不去穿越者的身份。
但他在前世也就是死廢宅一個,也沒什麼好賣弄的。
什麼發明創造,都比不過如今墨家機關所的鑽研,電子科技,他又沒那麼高深的知識。正自困頓間,他終於發現了自己金手指,一套語言系統。
可這破玩意也實在是夠坑的,只能預言一個大概,還無根無據,只能靠他自己來反推因由。
由是他就想着循着這個世界的規矩,在一些高門大閥面前賣弄知識,憑此獲得晉身之階,然後攝取資源修煉武道。因爲在這個世界只有練武才能成爲人上之人。
這也是這個世界的人想要上進的普遍途徑,畢竟有鎮國公珠玉在前。
當然,雖說靠着練武成爲人上之人的情況也不多見,但自己好歹也是個穿越者,怎麼也要璀璨一世纔不枉費穿越這一遭。
在陳安之前,他其實已經來過這麼兩三次了,只是根本沒人信他的末日論,只當他是神經病。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陳安,覺得對方儀表不凡,不像是朔北本地的權貴,或許好忽悠。
於是抱着試一試又不會少塊肉的心態就上去了。
結果對方似乎是信了他的言論,但還是沒看上他這個人,使得他還是沒有抱上大腿。
捏了捏手中的金餅,估摸着差不多得有一斤重,而且鑄成俸器,成色非常之好,比普通金子還要昂貴很多,足夠一戶五口之家,在這朔北之地衣食無憂生活兩三年的了。
自嘲一笑:“也不算沒有收穫,起碼可以藥浴個五六次,在年前將村裡教學的猛虎拳練成的了,且去中原遊歷的路費也有了,到時候自己再去中原闖蕩,總能找到大金主的。咦,這怎麼跟自主創業róng zī上市差不多,哎,看起來古今中外皆然啊。”
揣好金餅,申屠嘉擡頭看看天色尚早,想着村子離縣城三四十里,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這麼回去太也不值,還是再轉轉,或許就能碰到機遇也說不定,自己上輩子就是一直宅家裡纔沒有出息的,現在得了一副好身板,可得吸取教訓。
當然回去也沒什麼事敢,除了打獵還新鮮一點,其他真是無聊透頂,沒有電腦,沒有手機,簡直要了他老命了。但總打獵種田的,也很膩歪,甚至不是肚子餓的沒法,他都不想要動彈。
真不知道其他穿越者是怎麼過的,或許他們就是沒了這些個念想,才拼命練功發糞塗牆的,不然在自己那教育成熟的世界,都不知道努力,反而穿越了就知道上進了,這是騙鬼呢。
溜溜達達又回到了衙門門口,武道金榜的張貼處,只見仙榜之前竟又有一人在駐足細品。
申屠嘉眼睛一亮,只見那人一身錦衣華緞,一看就很名貴,並且不像剛剛那個小年輕,他年歲看起來三十稍多,四十不夠,兩鬢斑白滿是滄桑,明顯很有閱歷的樣子,或許自己的理論能推銷的出去。
於是他裝作不經意的湊到那人身後,故作深沉地道:“這位兄臺好氣魄,竟在這獨看仙榜,不知可有什麼心得?”
蘇晗面色怪異地轉過頭來,看到一個二十出頭的小青年,對方身着獸皮手握鋼叉的獵戶打扮,似乎是周邊某個村鎮的居民。不由道:“我就裝個逼,你不用介意。”
申屠嘉覺得哪裡怪怪的,但說習慣了,還是按照套路道:“閣下謙虛了,看閣下風姿不俗,應當也是發現了這仙榜之上的異樣了吧。”
“異樣?完全沒有,你不要亂說啊,不然告你誹謗。”
申屠嘉有些說不下去了,這都什麼鬼,莫非你也是穿越的不成。可他又不敢隨便出言試探,穿越是他最大的秘密,一旦暴露了,被人抓去切片研究可就真成了最慘的穿越者了。
因此他面色憋的通紅,愣是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應對。
而蘇晗見他這個樣子,甚是有趣,也沒再繼續調笑,摸出一塊金餅道:“向你開個玩笑,別介意,看你在這遊蕩許久了,向你打聽個事,你在這看見過一位姿容不凡,面目年輕,呃,甚至外表稚嫩的年輕人了嗎?”
他從見對方的第一眼起,就看出了對方靈肉不和,與自己穿越初期甚爲相像,由是爲了滿足心中的惡趣味,這纔出言調侃,但還是正事要緊,這纔將話題轉回。
申屠嘉愣了愣,這上原縣交通南北,往來客商什麼人沒有,甚至不乏高門子弟,門派弟子途徑此地往草原冰原遊歷,他們具都姿容不凡,面目年輕,誰知道你說的是哪個。
蘇晗見對方這個樣子,也知道自己描述不甚清晰,於是想了想又補充道:“對方十分的與衆不同,反正你一看就覺得他特殊。”
這破地方就這點不好,沒個手機,沒個聯繫方式,想找個人都找不到,更可恨的是那傢伙練個什麼無相玄通,自己那本就半吊子的靈媒問卜法完全不準,只能猜到對方的大概行程,全然抓不住其蹤跡。
申屠嘉搖了搖頭,他在這呆一天了,就沒見過特殊的人。
“這裡沒有什麼特殊的年輕人,但有一個和你一樣,在這兒看半天仙榜的算不算?”
蘇晗眼睛一亮:“算,算,算。”
“他剛剛出城向西邊去了,前後應該還沒有一個時辰。”
蘇晗大喜,將手中金餅遞到申屠嘉的懷裡,轉身就準備離開,可突然間又似想到了什麼,回頭對申屠嘉道:“喂,我說,你還是不要到處亂跑了,找個時間去南海蹲着吧,你那靈肉不和的樣子,被人看見,還以爲你借屍還魂呢。”
他說完就走,瞬間就跑的沒影了,可他身後的申屠嘉,臉色煞白,只覺得一陣透心涼。
腦海中斷斷續續的想着:“他看出來了,他竟然看出來了,他怎麼可能看出來,靈肉不和那是什麼?對了,還有他之前說的話,他,他莫非也是……南海麼,等自己猛虎拳大成,練出真氣,就出去闖蕩一遭……”
依然望着蘇晗離開的方向,他握着金餅的手逐漸發緊。
蘇晗一路追出城,可連個人影都沒看到,眼前只有七八條平整的官道。
“該死,此去西域起碼十幾條道路,這貨到底走哪條啊。算了,這貨是個有恩必嘗,有仇必報的性子,終歸要去靈州瞭解馬家的案子的,自己還是去西域等他,不整這些個幺蛾子了。”
主意已定,他也不再猶豫,直接騰空而起,踏空而行,轉瞬消失在西方的天際盡頭。
卻是沒注意,就在他腳下不遠處,陳安牽着馬一步一步地從平澤溝出來,面上唏噓感嘆。這片廢墟一直就沒有重建過,到底是個貧瘠之地,也不值得重建,剩下的殘垣斷壁看得他心中悽楚無比。
但終究是過去了,廣寒高家的帳終歸還要等着小光回來一起算,先了解靈州之事纔是正經。
擺脫這些無意義的糾結,他翻身上馬一路往西,沉痛悲慼,唯有大殺一通,報仇雪恨才能釋懷。
三日後,他到達戍戎地界,因爲朝廷內弊,草原人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開始越界放牧,徹底惹毛了乾軍,兩邊如今摩擦日趨激烈,邊境烽煙不起,戰火不斷。
對此,陳安倒是沒有什麼感覺,他既不是出生於大乾,又沒在大乾從過政,除了上原縣那一塊地兒,他對大乾木得感情。
但他也沒有刻意繞路以避紛亂,誰若敢攔路直接斃了就是,帝雲庭自顧不暇,聶海峰又是重傷,他只是借個道,誰又會來管他的閒事。
於是,就讓他這麼一路走到了雲州。
其實,從朔北,過靈壤,入上京,走大乾的京畿官道去西域是最近的一條路,可沒人管他,不代表他真的就能這麼肆無忌憚大模大樣的穿插大乾的兩京之地了。
那裡高手如雲,世家門閥遍地,武林門派處處,若是碰到個好管閒事的就會讓自己麻煩不已。
所以他打定主意,別說兩京之地了,就是京畿五州他都不會隨意踏足,起碼十年之內不會。
而一到了雲州地界,陳安忽然想起自己當年在尋找小光的過程中,還在這裡留下了兩枚種子,也不知道發育的怎樣了,或許應該順道去看上一看。
他想到就做,繮繩一拽,道路一偏,就往上洛而去。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