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在巨獸世界晃盪了大半年,可在外界卻沒過去多久。
丘淵當初得了陳安的命令,繼續蟄伏,一直到陳安迴歸,纔再次召喚了他。
本來他只是想對這故人,幫扶一二,可此時看着對方一臉狂熱的模樣,不禁多出了許多的想法。
“丘愛卿免禮,大周將有紛亂,實在不宜長居,朕念及舊情,想均分兄弟們一份好處,丘愛卿作爲代表,有什麼想法儘管直言,不用見外。”
丘淵一臉興奮之色,再也沒有得知自己一直忠心追隨的領榮登九五更讓人振奮的事情了。可能唯一遺憾的就是自己沒有參與那份從龍之功。
不過現在看起來老領還顧念舊情,自己等人還有成爲對方心腹的可能。
“屬下們在大周忍辱負重,篳路藍縷只是爲陛下守護一份產業,現今陛下不需要我們再在那裡留守,屬下們自然全都聽憑陛下安排。”
相起沈林,陳安自然更信任丘淵,因爲他的忠誠是經過時間檢驗的,二十年的矢志不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沈林只是因爲一份微末時的友誼,在陳安心真心的靠不住。
只是丘淵這修爲……
對此,陳安也沒表現的太過爲難,如今他貴爲九五,富有一國,哪還會吝嗇這點培養,他現在唯一欠缺的就是不能掌控人心,想要培養一個人,乃至一股勢力還是很輕易的。
“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現在也正是需要你們的時候,嗯……你和你的人就都到大齊來,再建一個全新的情報,名目麼,就叫潛龍。”
“謹遵陛下吩咐。”
佈置完任務,陳安又拿出一個一指長並指寬的金黃封面小冊子,上面只有四個字:予取予求。
他將之遞給丘淵道:“憑此金批,玉珍室等內庫寶藏隨你取用。”
“謝陛下。”
丘淵大喜,他自己是無所謂,但感覺總算是可以給帶着的一幫老兄弟一個交代了。
這時,陳安忽有所感,望向閣外,隨即打丘淵道:“從大周舉家搬遷至此總歸諸事繁雜,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對了,物資好說,人手的話,若是不夠,就從大周調,朕需要一些乾淨的人。”
丘淵心一動,喜色收斂,似是明白了陳安的某些深意,迅速進入了狀態,領命離去。
待到他離開,陳安才向另一個方向笑道:“小光,怎麼有空閒來看大哥。”
在那個方向,黎光的身影如簡筆勾勒一般,凸顯而出,他還是表情不多,即便是面對陳安這個最親近的人,同樣不帶笑容,只是稍顯柔和地道:“聶海峰撤兵,駐守秦州一線,與我方隔雲荒而治,西邊的局面算是徹底穩定了下來,我左右無事就想來看看大哥。”
陳安看他那樣,就知道不會這麼簡單,笑道:“你是大哥帶大的,又自小患有口疾不善言辭,但凡有事,多爲我猜測理解,哪還能看不出你的心事。有什麼事就直言吧,你我兄弟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小光也覺得自己的表現有些好笑,不過他沒有笑,而是當大哥的話若教條,立即改正,直言道:“我覺得待到東南安定,朝局會有變化,氏族不會甘伏於皇權,各方也不會信服央。”
陳安一愣,不免心苦笑,叫你直接,你還真夠直接的,直接把東萊最大的隱患都敞開來說。
作爲大齊的皇帝,他站的最高,怎麼可能對當前的局勢變化沒有一絲察覺,需要沈林和小光不斷來提醒。
不過小光終歸和沈林不同,小光是他的兄弟亦是他的股肱之臣,對朝政有些想法也實屬應該,可沈林就不同了,他只是陳安的耳目,一個耳目有了自己的想法,還意圖與自己對着幹,這怎麼能容忍。
因此在錦嵐殿時,他實在是感覺有些心殤。
現在看到小光,心情稍微好了點,反而還向着對方解釋安慰道:“天下熙熙皆爲利來,這都是可以預見的事情,自古以來都是這樣,若利益分配不均,他們不介意自己伸手來取,‘四海窮困,天祿永終’也是此理。”
“可整個大齊都是大哥你一手建立,如今四方尚未海晏河清,他們就迫不及待的伸手,實在是……該死。”
小光語氣略帶一絲憤恨,對於向來情緒較少的他來說,實在是有些少見。
對於小光的小孩子脾氣,陳安笑了笑,相於這位兄弟的不平,他倒是想的開。
拔血月刀、拯救萬民、統一東荒、外拒原、內理城邦、開東南……這一切的一切確實都是他爲東荒做出的功績,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事情。
可也正是隨着這些事情的塵埃落定,大齊的形勢開始轉變。
先就是各方勢力間的蛋糕分配,必然有徐徐多多的不公和怨恨;其次就是由城邦制直接改組的國家,必然不可能像大乾那樣,必然有着屬於自己獨特的構架;再次,各方勢力的融合必須加緊,不然早晚是個隱患;還有就是血月刀的存在,讓太多的人不安,必須將之由個人所屬的神兵,變成國器……
這大大小小的問題多不可數,湊在一起,幾乎讓大齊處在存亡斷續的邊緣。尤其是各大氏族之間近乎不可調和的矛盾,使得大齊社稷危若累卵,一個不好就是分崩離析的下場。
畢竟大齊和央王朝不一樣,氏族和家族之間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沈林可能是察覺到了,但不知道該怎麼改變,又怕陳安激進,所以僅是淺嘗輒止的提了一句,讓陳安很是不滿。
其實即便如此,陳安還是有解決的辦法,只要此後一心撲在朝政上,聯合溫良勵精圖治,經過一兩代人的努力,把各階級的地位徹底固化,消弭矛盾,自然能夠平穩過度。
只是他根本不可能如此,因爲他從來就沒把這個皇位當回事,從曦珺的死到大周的一遊,讓他迫不及待地想把這個皇位給甩出去。別人求之不得的東西,他卻如避蛇蠍。
他實在是厭倦了這種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只想平平安安,過清淨的生活,尤其這個皇位甚或還牽扯到了大能博弈。
不錯,他的確有心直面大能的安排,可卻沒準備一切都順利成章的接受,也需要掙扎,也需要吶喊。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循序漸進徐徐圖之,而是當了甩手掌櫃的,一次又一次的大皇子監國,二皇子監國甚至是丞相監國。
他這麼做直接表明了一個態度,那就是——無心皇權。
直接引的一個結果就是,給予所有野心家以希望和機會。等於是他親手引爆了,大齊內部原本潛藏甚深的所有矛盾。
更加可以說,眼前讓小光都憂心不已的局面,其實是他一手造成的。
不然他還能沈林和小光更遲鈍嗎,即便是心殤,即便是難受恍惚,簡單的自保之能還是在的,否則他就不是那個步步唯謹慎的陳安了。
在大周他都能一步一步的爬到血司司主,朝廷副相的位子上,如今又可以白手起家建國立業,要說沒有政治覺悟,沒有半點城府,鬼都不會信,怎麼可能會任由事情展到今天這一步。
局勢能展到今天這樣,只能說明他想。
不過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倒還真是漏算了沈林這一茬,不然剛剛在錦嵐殿見了沈林也不會如此抑鬱。
陳安從來不會去做沒有準備的事情,儘管事情展,朝局的動向都在他的掌握之,可他還是習慣給自己留下一些必要時可以掀桌子的手段。
如血月刀,再如沈林的暗衛。
現在看起來,沈林的暗衛是靠不住了,主要是他看錯了沈林這個人,或者說,他最後還是心軟了,沒捨得沈林這個故人。
但現在再設法補救還不算晚,丘淵就可以培養起來做這個。
當然,有着他的把控,和血月刀的保障,可能永遠也用不到丘淵,但總歸算是個張底牌,可以做一重保險。
於是他看着面前的小光道:“眼下的局面大哥心理有數,你要相信大哥。嗯,正好你今天來了,大哥也找你有事。”
“何事?”
小光也就這點好,只要陳安說有辦法的事,他也不會再問,他一直就是這麼相信着自家大哥。
陳安沉吟了一下道:“你若無事,就去趟北邊,看看那邊劍宗建設的怎樣了,給予一些必要的幫助的同時,給那位帶句話。”
“什麼話?”
陳安的聲音壓的很低:“叫他幫我,培養一些人……”
丘淵等人畢竟是外來,想在東萊紮下根,實在是有些困難,另外他們的修爲太差,雖然一個個的基礎都不弱,但還是需要時間成長,那麼尋求一個庇護必不可少。
陳安當然不能把他們放在自己手下培養,那就是明着告訴所有人,自己手上還有這麼一支力量了,根本起不到潛龍的作用。由是將之放到傅青主的羽翼下倒是正好。
想要馬兒跑就要給馬兒吃草,交待完小光,陳安又補充道:“你可以告訴他,幫朕這次,他日若是想回故鄉看看,朕也會幫他。”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