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工們則是手拿一把磚刀,嘴上叼着一根菸,懶懶散散地朝工棚外走去了,像是一個個都厭倦了這種重複的生活一般。
小工們便是有的手拿扁擔,有的手持灰鏟,有的手拎灰桶等,跟着朝工棚外走去了。
走在最後的周曉強,只見他臉上一臉猶如貓撓的血印,悶悶不樂地叼着一根菸。
管玉梅還沒有起來,只見她死氣沉沉地側身睡在鋪上,面朝牀裡邊,很顯然,她還在生氣中。
到了工棚外的空地上,大傢伙回頭看了看周曉強,不禁,一個個都樂了。
花貓瞧着周曉強臉上被撓得指甲印子,一道道血印,他則是砰然大笑:“哈哈哈……強子呀,今晚上我們又去髮廊洗頭吧。”
“洗個鳥呀?”周曉強悶悶不樂地瞟了花貓一眼。
“哈!”花貓樂道,“廢話,要去洗的話,當然是洗鳥撒。哇,我跟你說喲,昨晚上,我找個那個女的,洗鳥的活計真是一流喲!哈哈……要不今晚上我介紹她幫你洗洗呀?”
周曉強有些氣惱地白了花貓一眼:“操!老子懶得搭理你!去去去,幹活去!”
這時候,工頭張富貴瞟了花貓一眼:“操!花貓呀,你個孫子就別瞎雞兒說了喲!人家強子現在都進入了冷戰時期,哪還敢去洗鳥呀?你個花貓倒是無所謂,一人吃飽了,全家不餓,去髮廊咋個洗鳥都沒事,沒人撓你,人家強子再去的話,恐怕連鳥都保不住了?還洗啥呀?”
聽工頭這麼的說,大傢伙又是樂了。
等大家樂了一陣子之後,工頭忽然道:“好了,大家就別站在這兒了,開工去吧!”
於是,大傢伙便是紛紛朝工地的方向走去了。
劉鵬那小子默默不語的晃晃悠悠地的走在其中。
接下來,一天的生活就此展開了。
這天,劉鵬仍舊被安排和二愣子一起和灰。
實際上,這活計都讓二愣子給一個人給做了,劉鵬這小子老是在換着花樣偷懶。反正二愣子也不咋聰明,自然是被劉鵬這小子玩得團團轉。
對於劉鵬,工頭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爲他畢竟年齡還小,纔不過十六歲而已,力氣也單薄,幹活耍點兒花樣偷懶也是正常的事情。
自從劉鵬這小子見大工們一天輕輕鬆鬆站在那裡砌磚就可以了,還可以隨意支配工地上的小工們,且工錢也小工高出好幾十,他就打心裡地想學這門手藝,成爲工地上的大工。爲此,他偷偷地將磚刀都買好了。
等到了上午十點的樣子,工頭張富貴又朝灰場這方走來了。
張富貴揹着手,緩緩地走來,默默地打量了劉鵬一眼,只見他是汗流浹背的。
這天,廣東的太陽天也熱,就算不幹活,往太陽底下一站,就是一身汗。
劉鵬繼續打了幾鏟灰後,停歇下來,直起了腰,擡手在額前揩了一把汗。
二愣子則是一個勁地在打灰,像是想在工頭面前表現一把,讓工頭給他加點兒工錢似的。
工頭走近劉鵬身側之後,低聲說道:“好了,把灰鏟給我吧,和嬸去橫江街買菜吧。”
“嗯。”劉鵬應了一聲,然後側臉朝工頭看去,一邊就將灰鏟遞給了工頭。
劉鵬默默地看了看工頭之後,忽然問了句:“張叔呀,你能預支我八百塊錢不?”
“你個彎把公一下要這麼多錢做啥嘛?”張富貴問道。
劉鵬回道:“我想要去買個手機。”
“你在這兒幹活,也沒啥事,也不聯繫誰,要手機幹啥呀?”張富貴又問道。
“我想給我外婆打電話。”劉鵬回道,“因爲我出來都一個多月了,還沒給我外婆打過電話呢。也不曉得她現在咋樣了?張叔呀,你也曉得,我外婆老了嘛,要是長時間不打電話給她的話,萬一哪天打電話回去,她人就不在了。”
見劉鵬這小子這麼懂事,懇切地說着,張富貴都忍不住想流淚了。因爲他知道劉鵬的身世,也知道是他外婆一手將他帶這麼大的。
於是,張富貴二話沒說,從褲兜裡掏出手機,就遞給了劉鵬:“給。你這就去給你外婆打電話吧。明日個我看看,看錢緊張不?不緊張的話,我就先預支八百給你吧。”
“嗯。”劉鵬忙點了點頭,接過手機,便是轉身奔一旁的草地走去了。
到了一旁的草地上,劉鵬便是撥通了他外婆家的電話。
實際上,他外婆家是沒有電話。只是他外婆家旁邊的一個商店裡有電話,他要撥通那個商店的電話,然後要商店的老闆去叫他外婆來聽電話。
一會兒,當電話接通後,劉鵬忙是欣喜地微笑道:“嘿,喂,是曾叔嗎?”
“我是,你是哪個?”
“曾叔呀,我是劉鵬呀。”
“哦,是你個臭小子呀?你是找你外婆吧?”
“是呀,曾叔。”
“對了,你小子在廣東那邊咋樣呀?你外婆一直擔心你呢,老是叨咕着,差不多天天要來我家問,問你來電話沒有?”
“嘻,”劉鵬一笑,回道,“曾叔呀,我在廣東挺好呀。張叔也對我蠻好的。”
“那就要得撒。那你等一下喲,我這就去叫你外婆來聽電話。”
“嗯。謝謝曾叔。”
“客氣啥嘛?嘿,你小子。等着喲,別掛喲。”
“嘻,好的嘛。”
於是,便聽見對方將電話撂下的聲響。
劉鵬便是在默默地等着,等着聽到他外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