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白吃驚的樣子,白曉倩並不意外,隨即用力的點了點頭:“白白哥,你沒有聽錯,館主離——家——出——走——了!”
白白擡起右手,伸出食指撓了撓太陽穴,“這老頭兒今天又唱的是哪一齣?離家出走?是在跟我示威嗎?”
白曉倩一聲輕嘆,輕輕拍了拍白白的肩膀,一副老氣橫秋狀,“白白哥,你也老大不小了,難道不知道館主離家出走是爲了什麼嗎?哎!現在只有我一個人撐着白式武館,我很累啊。畢竟,人家只是一個女孩子嘛。”
白白後撤了一步,像打量怪物一樣,上下打量了白曉倩一番,“你哪裡像個女孩子?女孩子起碼會穿裙子,從小到大我看過你穿裙子嗎?”
“我沒穿過嗎?”
“穿過嗎?”
“沒穿過嗎?”
“穿過嗎?”
“美女不需要穿裙子。”
說着,白曉倩便用手挑動了一下鴨舌帽下垂在肩頭的褐色秀髮,打在了白白的臉上,故弄風姿。
白白白了他一眼,“所以你今天就是來告訴我這件事的嗎?不過就算我家老頭兒離家出走,我也不會回武館的。我的夢想是當大廚,不是武術大師。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快點回去吧。看你的樣子,一定是剛剛從夜店下班回家吧?小小年紀就泡夜店,你自己當心點兒。”
白曉倩死盯着白白片刻,隨即突然一改臉上嚴肅的表情,嬉笑道:“嘻嘻,白白哥,人家只不過是在夜店做兼職DJ嘛,又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職業。”
“我管你做DJ還是WC,現在我要工作了,拜拜!”
說完,白白便轉身往飯館兒裡面走。
“哎白白哥!等一下!館主有東西留給你!”
白曉倩立刻追了上來,將一張微型晶片遞到了白白的面前。
白白斜着眼睛看了看那晶片,皺眉道:“這是什麼?”
白曉倩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應該是館主在裡面錄了什麼東西,他似乎有話要告訴你。”
“有話要告訴我……”
白白盯着那晶片遲疑了片刻,隨即將它接了過來,順手收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裡,“好了我知道了,你快點回武館吧。”
說完,白白頭也不回的進了飯館兒。
“白白哥!你快點回來啦,我們等着你!”
白曉倩踮着腳目送白白進了飯館兒,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自己最後的這句話,之後便離開了。
自從早上白曉倩來找過白白之後,他這一天都過的心不在焉。做菜的時候客人明明點了一份不加辣的牛肉串燒,可是他卻給人家加了滿滿的辣椒醬,活生生地把客人的嘴巴變成了會噴火的香腸嘴。人家點了一份秘製小籠包,當客人打開籠屜的時候,裡面卻是一個比臉還大的肉包子,嚇得客人不知錯所,以爲飯館兒是在搞什麼節日酬賓活動。鍾叔和小李這一天都不夠頭疼的,不明白爲什麼白白出去一次之後就像換了個人。
不知不覺,一天的時間就這樣度過了。
到了飯館兒下班的時候,白白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自己一個人先溜了。
“嘀——嘀!”
踩着噴氣式滑板,心不在焉的白白只顧着向前猛衝,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岔路有一輛懸浮式汽車竄了出來,險些就把他給撞到。
白白反應很快,聽到汽車鳴笛立刻一個急轉彎停了下來,可因爲速度太快,再加上慣性,也讓白白重重的跌在有機玻璃車道上。
“搞什麼!不知道現在是紅燈嗎?小小年紀讀書讀傻啦?”
從那輛2055款新型奔馳懸浮汽車裡,一個渾身刺青,20幾歲的青年伸出頭來,對着白白罵了幾句,便升起車窗離開了。
白白怔怔的看着那汽車漸漸消失的背影,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從地上爬了起來,躍上了滑板,繼續向着家的方向而去。
回到家之後,白白將牛皮手提包往地上一扔,整個人後仰,倒在了那一張簡易鋼架摺疊牀上。
現在的他心中很是壓抑,一句話也不想多說。
看來老爸的離家出走,還是給他造成了一些影響,趕走了他一天的好心情。
“那個老頭子,這麼一點小事就要離家出走跟我示威,以爲我會害怕嗎?哼!誰怕誰啊!我說什麼也不會回去管理武館的!”
白白說着,便索性將鋪在牀上那凌亂的被子蓋在了頭上,一覺睡了過去。
今天的夜空很陰沉,一大片如墨水般濃稠的烏雲佔據了整片天空,偶爾會有一陣低沉的悶雷聲響起,給京國中這一座小小的城市增添了幾分陰暗。
而城市外的樹林中,也不時傳來了陣陣狼嚎,讓這寂寞而又冷清的夜晚更顯蒼涼。
這一夜,似乎與往日不同,總是有一種危險的感覺隱隱欲動。
似乎,有什麼可怕的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當白白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2點鐘了。到了這個時候,連原本窗外最後一點微弱的月光也被烏雲所遮蓋,房間裡面黑漆漆的一片。
白白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慢慢坐了起來,打了一個大大打哈欠,隨即下地摸黑走到了電視機旁的桌子邊,拿起印有刻度的計量水壺爲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
白白的房間擺設很簡單,只有一張牀,一個牀頭櫃,一臺電視機,和一張吃飯用的,直徑不到一米的圓形摺疊小桌子。
這房間只不過是他租來的,而這些東西是原本就隨着房間配置在裡面的。說到底,除了這間租來的房子,白白現在是一無所有。
喝乾了一杯白開水後,白白眼睛忽然掃到了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手提包。他盯着那手提包愣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走了過去,將放在裡面的那一塊白曉倩交給他的微型晶片取了出來。
“我倒要看看,你這老頭子要搞什麼鬼。”
說着,白白便從牀頭櫃的抽屜裡摸出了一個顯像讀卡器,將那晶片放入了插槽。
下一刻,那顯像讀卡器的攝像頭上立刻在空中投射出了一道虛擬光幕,如同一面放映牆一般。
白白索性一個翻身躺回到牀上,雙臂枕在腦後,饒有興致的看着房間裡面開始放映的光幕,就像是期待一場有很多惡搞且劇情轉折的大電影。
很快,那光幕閃動了幾下,上面便出現了一個30多歲,面容精瘦,但卻英氣十足的中年男人的臉。
“試音,ONE!TWO!ONE!TWO!OK!”
白白看着視頻裡面一整張大臉都貼在攝像頭的老爸,不禁皺起眉頭,“搞什麼啊。”
接着,視頻裡的男人坐到了攝像機對面的一張黑色真皮沙發上,將前面茶几桌上的一臺筆記本電腦屏幕轉向了攝像機,正好能夠讓白白看到筆記本屏幕裡的東西。
下一刻,老爸一臉深沉且憂傷的表情注視着攝像機。那表情,就像是醞釀了許久,但依舊沒法入戲的三流演員,看着很假。
“哎,兒子啊,真想不到,我們父子最後一面是這樣相見的。我知道,你有你的夢想,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老爸我也有自己的夢想呢?你的夢想是要做一名大廚。可是你老爸的夢想,是你啊。”
聽到老爸的那一段話,白白內心忽然間有了一絲微微的觸動。
“你老爸的夢想,就是你啊。”
這句話如同刻印在白白腦海中一樣,開啓了循環播放的模式。
這是白白第一次看到老爸這幅模樣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雖然表情看上去很做作且不自然,但依然在白白的心裡掀起了一小陣波瀾。
白白仔細看着視頻中老爸那一張熟悉的臉孔,不經意間,他竟然看到了他的眼角,已經有了些許的魚尾紋。
那是歲月經過的痕跡。
時間,總是無情的在人們身上留下一些印記,證明它們曾經來過,不會管你願意與否。
“切,淨說些有的沒的。”白白強裝出一幅毫不在意的模樣。
接着,視頻裡的老爸按下了面前筆記本上的回車鍵。
下一刻,筆記本屏幕上便開始播放器了一段老爸親手製作的PPT。
看到這東西,白白不禁大跌眼鏡,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我去!老頭子你真是夠下血本兒的了!連PPT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