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剛從東方的天際露出半個笑臉，千萬道光芒噴薄而出。隔着圓形的小窗子照進帳篷，照耀在晴月的臉上，給她平添了一抹金色的輪廓，看起來有些虛幻。
“你還記得阿塔嗎？”
林飛稍微一愣。
晴月費盡了心機，才爭取到這一次和林飛見面的機會，本應該開門見山的直接說那些最要緊的事情，比如說妖獸大軍的具體方位或者是主攻方向。
但晴月似乎無意提起那些涉及到生死存亡的大事，反而說起了和此事完全無關的阿塔。
這隻能說明晴月要說的事情，比戰爭更加重要。
林飛當然不會忘記阿塔，不會忘記那個皈依佛門的北胡少年。
但阿塔和妖王有什麼關係呢？一人一妖，而且相隔着整整兩個世界，他們之間真的有什麼牽連嗎？
“晴月你說清楚一點兒，爲什麼在這個時候提起阿塔？”
“其實我和阿塔是一樣的……”
“你和阿塔怎麼會一樣？”
還不等晴月解釋清楚，她的眼神漸漸變得冷漠起來，連說話的聲音也在一瞬間變得非常空洞：“我不知道你們說的阿塔是什麼意思，但我可以肯定，她是在向你做出一種暗示。這已經違背了我和她之間的約定……”
截然不同的神態，讓林飛立刻就意識到現在對他講話的不是晴月，而是已經換成了妖王。
明明是面對着同一個軀殼，但這個軀殼當中卻承載着兩個完全不同的靈魂和意識，最要命的是這兩個意識還可以隨時切換，這讓林飛很不適應。
“不，我沒有違反約定，沒有向林地透露任何你不允許透露的信息。”
“你在撒謊，我已經感覺到了，你分明是想對他做出一個強烈的暗示。”
“我只是提起我們一個共同的朋友，沒有透露任何和你的秘密有關的東西。”
“你告訴他這是一個秘密，這本身就是在透露我的秘密，這個話題必須馬上中止，否則的話，我無法保證他可以活着離開
這裡……”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彼此之間還在激烈的爭吵着，偏偏這個兩個聲音都非常清晰，彼此之間完全不受影響，就好像是自己和自己吵架一般，實在詭異到了極點。
但林飛卻清清楚楚的指點，這是晴月和妖王之間的激烈對抗。
從“二人”的爭吵中，林飛很敏銳的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在晴月的激烈抗爭之下，妖王不得不做出一定程度的妥協，同意讓晴月和林飛見面。但這種相見並非就是完全敞開心扉，有些話題，尤其是涉及到妖王本身的話題，是絕對不能讓林飛知道的。一旦晴月透露出任何一丁點和這個重大秘密有關的信息，妖王馬上就是重新奪回這個身體的控制權，隨時終止晴月和林飛的交流。
很明顯，晴月剛纔說起阿塔，並非是隨口之言，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
從妖王的反應就可以想象得到，這個和阿塔有關的話題，牽扯到一個非常重要的秘密。這個秘密的重要性甚至超過了妖獸和嵐摩之間一觸即發的戰爭。
那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秘密？
晴月顯然很想說出這個秘密，但妖王絕對不會允許她這麼做，所以晴月纔不得不提起阿塔。
這是一個很強烈的暗示。
“好了，好了，我不會再說任何你不允許說的話了……”
“這也是你我共同的約定，你和我一樣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是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的。”
“我知道這對你很重要，反正你就在我的身體裡邊，無論我做什麼事情還是說什麼話，你馬上就會知道。雖然你可以全程監視我和林飛的交流，但我希望你遵守約定，不要打攪我和老朋友之間的這場很難得的相見，好嗎？”
“只要你遵守約定，我當然會遵守。”
“這場見面，你只給了我一炷香的時間，已經浪費掉很多了，你不要再打斷我的話了，可以嗎？要不然的話，你自己知道後果……”
”好了，好了，”晴月的眼神再次恢復到了清楚純淨的狀態，這個時候的晴月，纔是真正的晴月。
很顯然，妖王已經把這個身體的控制權重新交還給晴月了。
“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嗎？”
當晴月說起這句話的時候，林飛甚至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這次相見的機會，一定是晴月費盡心血才爭取來的。在這麼重要的情形當中，晴月說出的每一個字，甚至她的每一個眼神，必然都蘊含着無比重要的信息。
只是因爲妖王的緣故，不能很明白的說出來，只能通過暗示的方式表達出來，至於林飛能夠聽懂多少，那就要看他的悟性了。
妖王的意識就在晴月的身體之內，但妖王並非真的就是全職全能，至少妖王永遠都不可能知道林飛和晴月初次相見之時的情形。
因爲林飛根本就猜不透晴月想說什麼，唯恐自己的回答會透出太多不應該透露的信息，所以只是很謹慎的點了點頭：“我當然記得咱們初次相見時的情形，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你真的沒有忘記？”
這種強調的語氣，馬上就讓林飛很敏銳的意識到這絕非僅僅只是一句沒有意義的反問，其中必定蘊含着非常重要的信息。
“記得，清清楚楚的記得。”
“那你還記得當初曾經問過我什麼嗎？”
“當然……”
第一次和晴月相見之時，是在乾元宗的思過崖上，當時的林飛曾經問起過幾個很普通的問題：
“你是誰？”“你從哪裡來？”
難道這個問題當中蘊含的深意就是“你是誰？”和“你從哪裡來？”
“我也清清楚楚的記着呢？”晴月很自然的在林飛身旁坐了下來，腦袋依着他的肩膀，似乎已完全沉浸在美好的回憶當中：“那是一個非常美麗的早晨，天邊的太陽剛剛升起，當時的我很餓很餓，偷了你的麪餅吃，結果卻被你給捉住了……”
這確實就是林飛和晴月初次相遇之時的情形，就是因爲一張麪餅讓二人相識相知，但晴月說的有一個明顯的錯誤：林飛第一次遇到晴月之時，不是一個美麗的早晨，而是一個昏沉的傍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