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劍此刻正坐在窗戶邊的椅子上觀察着對面的情景,他的眼神過濾着一切重要與不重要的事情。其實他的真實目的,一是爲了監視周邊的情況,二是爲了從中找到瑪麗。
他重新選擇的這家旅館,位於聯合自衛力量組織對面不遠處,從這個位置用望遠鏡看過去,他可以看見從對面走出來的任何人。
此時,他的目光正聚焦在一個身着紅色衣服的女人,她的神情似乎很焦急,好像在等待什麼,時而來回走動,時而又停下腳步,滿臉不耐煩的表情。
少劍把焦點稍微轉移了一下方向,又把焦點轉移了回來,這時一個男人向女人走了過去,兩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繼而熱吻起來……
他每天都在這種無聊的偷窺中消磨時光,內心如被火焰炙烤,一邊擔心還在桑郎手上的玲,一邊又爲瑪麗的處境擔心。
“吉米,在這個國家,我時刻處於生與死的邊緣,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面對生死抉擇……每一次閉上眼睛,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我不像你,你有妻子,有幸福的家,還有很多值得你去努力的事,也許你是對的,我現在還在繼續記者的工作,但是我越來越不瞭解自己的內心,不明白自己究竟在追求什麼。
在殺戮與戰爭之間,我曾經傾向它們,因爲我以爲這個世界存在太多不公平,這一切都需要用戰爭來解決……但是現在我明白了,作爲一個記者,不僅僅是報道戰爭,更是要向人民宣揚什麼是正義,靠戰爭得到的和平究竟是不是真的和平,它又能真正存在多久?
吉米,我的朋友,我會時刻記掛着你,或許有一天我會象你一樣,只能坐在輪椅上看着這個世界,也或許我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但是,我一直都會記掛你,就像在非洲,我們永遠都不會拋棄對方……”
少劍在電腦上敲擊着這些瑣碎的文字,腦海中同時又浮現出很多瑣碎的記憶片斷……
突然,他的電腦上跳出一封郵件,他打開一看,是來自上海總部的電郵,他的眼睛迅速掃過這些文字,突然停止了所有動作。
“OrganizationOfBrother!”少劍輕聲唸叨道,“中文意思就是‘兄弟會’,這是一個什麼組織?”他繼續往下看,“這份資料是從國安檔案中傳出來的,我費了很大勁才弄到手……”
正在此時,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維,他拿起電話一看號碼,臉上立即浮現出一絲壞笑。
“喂,老兄,你這效率可越來越快了,我都跟不上你的腳步了。”
“哈哈……兄弟,你小子在國外待了這麼長時間,恐怕是早已被花花世界掏空了精力……”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兩人說笑了一會,立即轉移到了正題。
“對,這份材料我看了,你小子手段越來越高明瞭啊,連國安的東西都能弄到。”其實對他自己來說,要想得到這些情報也是易如反掌,公安機關的資料估計比這些更加詳細,而且公安機關那邊已經掌握一些情報:這個反戰組織在中國上海有一個分會。
“嘿嘿,這算什麼,就是聯合國的資料,兄弟我照樣想取什麼就取什麼,最近我還準備把白宮……”
“行了行了,你就別借梯子上屋了,有什麼牛皮留着我回來再吹吧。”
對方“嘿嘿”笑了幾聲,又咳嗽了幾聲,接着說道:“好,咱們說正事吧。這個叫‘兄弟會’的組織,簡稱OB組織,據傳這個組織是一個國際反戰組織,他們的勢力遍及各個國家,當然也包括中國,還有,這個組織在貝拉格有一個分會……”
少劍慢慢轉移目光,擡頭望了一眼架在窗戶邊的望遠鏡,接着問道:“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在這邊調查這個組織?”他的特工身份非常隱秘,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所以他每次都非常小心地應付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即使是朋友。
“對,但是這件事的危險性非常大,我暫時把這些資料傳給你,你先好好考慮一下,如果願意做的話,咱們就好好鬧鬧,到時候弄個世界級的大獎……”
少劍明白對方的意思,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
掛上電話,他陷入了沉思中,他此前已經接到任務,雖然進展不大,但他清楚這件事肯定不簡單,如果要去做,必定要冒着生命危險。
不過作爲一名特工,對他來說冒險這種事比吃飯都平常。
“OB,‘兄弟會’?”他默唸着這個組織的名字,覺得與中國古代一些幫會的名稱還有些接近,爲什麼以前從來沒聽過任何關於這個組織的存在。他們的勢力竟然遍佈全世界,而且還能這樣秘密進行,看來真不容易。
“反戰組織?”少劍想起這個組織在貝拉格有一個分會,那麼他們在這塊戰爭流行的土地上應該會有一些反戰行動啊。
想到這裡,他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伯格。這個曾經站在反戰最前沿的戰士,他明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挑戰死亡,爲什麼還會如此拼命去做?他會是這個組織的成員嗎?想到這裡,少劍大腦象被砸了一棍子,開始緊張起來。他慢慢打開面前的行李箱,從中取出一個小盒子,從盒子裡取出一張白色的紙。
“托兒,中國?滬306號。”這個地址其實已經深深印在他心裡,此時再次出現在眼前時,他內心卻有着不同的感受。但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忙在電腦前坐下,開始在鍵盤上敲擊着字條上的內容,然後在後面敲下另外的留言:麻煩儘快查明該地址,不可驚擾任何人。
做完這一切,他才放鬆心情,靠在沙發上,沉沉的閉上眼睛,讓自己慢慢安靜下來。
黑色的夜,一道蒼白的光象從地獄深處透射出來一樣,撒在一條長長的路上。
突然,一個黑色的人影從遠處慢慢跑來,一陣陣沉重的呼吸聲在這樣漆黑的夜裡,使人感到全身驚悸。
又一個黑色的人影從背後追來,那張臉正好背對着光亮,此時只能看見披頭散髮的樣子,臉上偶爾被光一照,七孔流出的血順着臉慢慢滴下……
“拿命來,拿命來……”
就在這時,前面奔跑的人影突然失去了蹤影,這個握着長刀的人影站在原地,慢慢轉動着腦袋。
“救命啊,救命啊……”
“姐姐,救我,救我!”
“少劍,玲……”
兩個人影向着她慢慢跑來,她張開雙臂,想抱住他們,但就在那一瞬間,突然一扇火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哈哈……你不是想殺我嗎?來吧來吧。”
她心裡一急,正要揮刀劈下去,卻被熊熊燃燒的火焰遮住了眼睛。
“來吧來吧。”
她受不了這種誘惑,於是向着火牆衝了過去,但當她穿過火牆時,卻發現面前出現了無數張滴血的面孔。
“哈哈……拿命來。”
她正要招架,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小女孩的哭聲,她一轉身,無數雙手緊緊抓住了她,然後往火焰中猛地推了過去。
“啊——”
當瑪麗在尖叫聲中醒過來時,全身都被汗水溼透,她重新躺下,腦海中浮現出剛纔噩夢中的情景,又開始擔憂少劍和玲的安全。
“他們放我回來,就是要找你去換回玲,否則的話……”她想起了少劍的話,此刻再也無法安寧下來。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她情緒一激動,一把抓起身邊的槍。正要出門,她突然想起了阿曼德,她還有任務在身,如此冒險去營救玲,要是身份暴露,結局將會如何?
想到這裡,她不得不重新坐下,開始尋求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