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來之則安之,玄機只能帶着他們跟隨着這少女走進前方燈火輝煌處了。所謂妖邪,說不定真的在今夜,在這紅崖底下被他們給遇上了。
挨着整片山壁的房屋,當屬眼前這間客棧模樣的最恢宏了。
一串串的燈籠亮着的光將新來的三人身影給交疊在腳下。踏進這間紅崖客棧的時候,玄機放眼看去,熱鬧的場景與外頭的漆黑死寂呈極端鮮明的對比。
客棧的正中間是偌大的客堂,左右各懸着樓梯而上,背後是層樓。
客棧裡四壁燈火晏晏,最中間處的高臺上,一盞偌大燭火照映着四方。
裡面燈紅酒綠,觥籌交錯。
醉酒的,吃食的,歌舞的,賭博的……應有盡有,錯落在這間繁華的客棧之中,儼然一個鼎盛的地底世界。
原本這裡面還鼎沸的人聲,在少女引着玄機他們走進來的那一刻,所有的聲音就像是被打斷了似的,個個噤聲在當處,目光齊刷刷的朝着他們這邊看來。
天地瞬間安靜,只餘這無數目光朝着這邊投來。
有那麼一瞬間,包括玄機在內,他們都不約而同的產生了某種錯覺,他們就像無意中闖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似的。
“歡迎光臨紅崖客棧!”
引路的少女一聲高亢聲起,繞過身旁的賭桌,兀自從上頭抓了一把碎金子,路過身旁一桌席面時又順手拎起一壺酒,左右環抱。
少女一個旋身靠近玄機,手裡的東西朝她身旁一左一右的朝兩人扔去。
崔探花和曹猛,一人接住了那些金子,一人接住了那壺酒。
正當二人怔忡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聽得少女道:“這裡乃法外之地,逍遙之所,紙醉的金迷的,聲色的犬馬的,大可隨意揮霍,無人管束,自在逍遙。”
少女說話的時候,話語肆意張揚,但是目光卻一直鎖在玄機的身上,抿起的那一抹笑看不出是善是惡。
少女低了玄機一個頭,但這嫵媚自骨子裡散發出來,柔弱嬌小而黏糯,與玄機的清冷猶如水火。
玄機環顧了一眼四周,玉顏一勾,眉目一揚,“如此良宵,用來揮霍,未免太過可惜了?”
聞言,那少女哈哈大笑了起來,目光朝着那些滯在當處的人客掃了一眼,原本客棧裡安靜的人羣旋即也跟着鬨笑了起來。
鬨笑聲中,兀聽得那少女悠悠揚揚,輕搖着食指道:“你錯了,人間最不值錢的,就是良宵了。”說着,她轉身繼續引路向前走。
玄機帶着身後兩人亦步下了門樓階梯,進到客棧裡面來。
途中,經過那些尋歡作樂的客人身邊時,崔探花和曹猛一度認爲是進入了神魔妖怪的世界。可當見到這桌上的東西盡是人間富貴東西時,不禁又打消了這疑慮。
莫不是,這裡是不荒山的某個地下組織,他們無意中被大老虎趕到這裡來?
唯有玄機,一直盯着前面帶路的少女。
少女走路時背影搖曳,踏出的步伐扭扭矯矯卻又十分的誘人好看,她邊走邊說:“我乃紅崖客棧的掌櫃小九,難得今夜紅崖夜宴,好戲即將要登場。既然三位有緣,今夜就來這裡豪擲一把,我做東!”
少女將玄機帶到中間放置那盞偌大燭臺的正中央時,回過身來,對她道:“姑娘如何稱呼?”
玄機對上這名喚小九的少女,目光逐漸冷冽下去,她從小九的眼裡也看到了同樣的冷冽,輕解脣齒緩緩開口:“吾名……”
“玄機!”
說着,玄機將目光移到那盞燭臺上。
此言一出,與此同時不知何處起了一股長風,從那客棧外頭直吹了進來,打得門戶啪啪作響。緊接着是外面不遠處,那紅崖的頂上忽然傳來的一陣猛虎長嘯與巨石滾落的聲音。
同一時刻,眼前的這盞燭臺一直明亮着的光,被這股惡風‘呼’的一下熄滅了。這盞大燭臺一被滅,周遭的一切,裡面連同外頭的每一盞燈籠也同時熄滅了下去。
瞬間似天崩地裂。
頓時,四野陷入一片漆黑之中,隨着崔探花和曹猛“啊”的一聲慘叫,天地也陡然沉寂了下去。
夜色沉沉,四野寂寂,除卻呼嘯的風聲,再無其他!
這片土地貧瘠,赤紅的土地山石種不出東西來,最不缺的就是紅石了,將兩塊紅石放在一處敲打,能迸出火花來。
此時此刻,漆黑之中一雙沉而有力的雙手,各自握着一塊紅石,“啪,啪,啪”的敲打撞擊打着火。最終,這兩塊紅石在敲打之下撞出了火花,隨即小心熠熠的將這火花點在房間的燭臺上。
登時,小小的燭火照亮了這間不怎麼大的房間,這裡是霍家村,是霍青魚的家。
霍青魚小心翼翼的在房中點着火,確定燭臺的火立了起來充分燃燒了,這纔將手裡兩塊紅石隨處一放。
紅石這種東西,不值錢,不荒山這破地方要多少有多少。
倒是霍青魚快要累垮了,點了燭火之後直接朝着房裡的牀上一躺,一動也不想再動。
白天從土匪山上下來之後,霍青魚一刻也沒能閒下來。
村子裡剛遭土匪洗劫了一趟,損壞的房屋需要修補,受傷的村民需要安頓,霍青魚從土匪山上下來之後就一直在幫忙做這些。
此刻好不容易將村子裡的事都安排妥當,霍青魚纔回到屋子裡來。
閉上眼的那一刻,腦子裡忽然回想起在山上的時候,玄機說過的話。霍青魚又將眼睛給睜開,從懷裡摸出了那幅畫卷。
畫卷在他手上被慢慢攤開。
燈光下,畫卷中的女子明眸皓齒,雙目如同星子一般凝視着自己,有那麼一瞬間霍青魚都覺得她要破畫而出了。
“那個玄機,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好人,要找這個女子做什麼?”霍青魚喃喃的說着,注視着這畫裡容顏,想將這容貌深刻下來。
正當出神的時候,門外敲門聲起,緊接着傳來母親霍翎的聲音,“青魚,你睡了嗎?”
“沒呢,娘!”
霍青魚起身來,將畫卷隨手放在桌面上,前去開門。
門外映着夜色的霍翎,同樣掩不住她臉上的疲憊之色,但整個村子的安危都在她的肩上,再疲憊也得挺直腰桿。
“娘,這麼晚,有什麼事嗎?”在面對母親的時候,霍青魚不自覺的收起了那副閒散的模樣,不敢造次。
霍翎點了點頭,跨進了屋子裡,“今日的事情雖說過去了,但放在心頭我始終難安。”
霍青魚看了母親一眼,若有所思。
母親是個什麼樣性格的人,霍青魚再清楚不過了,他自小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是母親一個人帶大了他,並且還單靠一己之力將霍家村守護得好好的。
在霍青魚心中,母親是首領,在整個村子的人心中,亦如是!
霍翎在屋子裡坐了下來,開門見山,“你上山之後我便一直在擔心,可不知爲何……你下了山之後,我更擔心了。”
霍青魚聽着好笑,雙手環胸依靠在身後的門板上,門板破舊,吱呀作響。
“娘,你該不會年紀大了,開始疑神疑鬼了吧?”霍青魚說。
“正經一點!”霍翎白了他一眼。
霍青魚倚靠着門板,外頭夜風吹灌進來一陣陣涼意,他轉身將門板給關上。
轉過身來時,他娘卻開口了,“不荒山地廣人稀,土地貧瘠,從來都不是留人的地方,你今日說有個陌生的女子霸佔了山頭。”霍翎言語一頓,目光定定的看向了自己的兒子,話尤未盡。
霍青魚被她這麼一說,心裡略微‘咯噔’了一下,原本靠在門上的背也直了起來,“娘是在懷疑?”
他其實對母親也是說一半留一半!
霍青魚將獨眼豺被玄機宰了的事說了,將玄機霸佔了不荒山山頭之事也說了。但在這之前,他將從懸崖誅邪臺底下喚醒玄機,以及丟失了自己的小墜牌之事隱瞞了。
所以,這會霍翎滿心疑惑的模樣,霍青魚看着也心虛。
所幸,霍翎並沒有懷疑到這一點上來,她說:“最近不荒山不太平,京畿來的誅邪司鬧得沸沸揚揚,我是擔心,她是不是誅邪司那邊的人?”
“怎麼可能!”霍青魚第一反應就是否了母親的話,要不是那女人會流血會受傷,霍青魚都懷疑她是不是邪了呢!
但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大,霍翎看自己時候那疑惑的目光時,霍青魚收了收形態,輕咳了一聲,道:“娘你也別想太多了,就算是誅邪司的人,她都答應我不會打我們村了,這不就皆大歡喜?”
“這樣的話,今年的收成就能全部囤起來過冬了,還要什麼不好的?”霍青魚倒覺得,這樣再好不過了。
但是,霍翎卻沒有因爲霍青魚的話而顯得樂觀起來,反倒是越發的憂心忡忡了起來,“你不懂,我們世代戍守龍脈,是不應該和京畿的人再碰面的。”
“娘,你在說什麼?”
霍青魚忽然只覺得母親今天怪怪的,從知道不荒山上換大當家之後,不,還要更前,從聽說這裡來了誅邪司的人之後,母親似乎就開始有些諱莫如深了。
霍翎沉思着,驀然擡起頭來問霍青魚,“對了,我給你的那塊小墜牌呢?還在嗎?”
霍青魚最怕的就是母親問起這事了,他一時心慌了起來,打着圓說:“在,自然是在的,娘吩咐丟了命都不能丟了的東西。”
霍翎這才點了點頭,“那就好。”
霍翎看天色已經晚了,起身來正想要離開的時候,手邊卻觸碰到霍青魚剛纔放在桌上的那幅畫卷,霍翎好奇,“這是什麼?”
霍青魚一看,“哦,這是不荒山他們的新當家叫我找的人。”
霍翎隨手將那畫卷打開,畫裡的女子躍於眼前。
原本當是毫無交集的人,可霍翎卻在看到畫中女子第一眼的時候便止不住的吃驚,更甚者,她雙目圓瞠,嘴巴張開着良久,難以發出一語。
霍青魚這才意識到母親的不對勁,正想開口詢問的時候,卻聽得霍翎喃喃道:“都死了那麼多年的人了,爲什麼還有人在找?”
“娘,你在說什麼?”霍青魚囫圇着沒聽清楚。
霍翎卻急急轉過身抓住霍青魚的手腕,“青魚,你告訴我,誰在找她,誰要找她?”
霍青魚不知道只是一個陌生女子而已,母親爲何會在意成這模樣,滿心的疑惑,“娘,你怎麼了,你……是不是認識這畫裡的女子啊?”
霍青魚忽然來勁了,“娘,你要知道這人在哪裡你告訴我,找到她直接帶上不荒山交差就行了。”
任憑霍青魚怎麼說,霍翎就是無動於衷,只一張臉毫無血色,鐵青着站在當處。她乜斜了霍青魚一眼,忽然將那畫卷塞還給他。
冷冷的道了句,“爲娘不認識她,你也別找了。”
“爲什麼?”霍青魚不懂。
母親見到這畫像的感覺,實在是太怪了,更像是她不願意去提及,而不是不認識。
霍翎咬着牙,許久之後切切的道了句,“只有上陽京畿的人才會找她,你千萬不要和誅邪司的人扯上關係啊!”
霍翎又瞥了一眼霍青魚手上的畫,躊躇着不知道還想說什麼的時候,驀然從外頭不遠處傳來“轟”的一聲巨響,山石滾落的聲音和虎嘯的長吟,響徹天際。
這驟然及至的聲響,將母子兩人打斷。
“不好,怕是半夜猛虎下山傷人,”霍翎趕緊轉身出門,“你去組織人手,我去村子外圍將陷阱加固,以防猛虎忽然襲村。”
霍翎在往外走的時候,霍青魚卻抓住了她,“娘,你今天已經夠累了,村外危險,加固的事我來吧!”他衝着母親一笑,沒等霍翎迴應的時候,已經往前越了一步,順手提着刀往外走去。
霍翎怔怔的看着霍青魚的身影湮沒在冰冷的夜色中,不覺眼中有些恍惚的感覺。
霍青魚一路走出霍家村,那身臧色的衣衫在夜色中就像是被掩藏了似的,唯有手裡提着的刀閃爍着戒備的光。
他順着村子外邊一圈圈的檢查着那些佈下的陷阱。
真是奇怪,紅崖那邊都已經多年沒見過猛虎了。這麼久以來,大家都以爲虎跡已絕,誰知道還有。村外頭這些陷阱也多年沒用了,有些能用,有些已經沒法用了。
霍青魚只能一個挨着一個的檢查。
霍家村紅崖不遠,夜色中霍青魚掩藏得十分小心,可饒是如此,依舊能夠聽到從紅崖那邊傳來人聲嘶叫和猛虎的嚎叫聲。
“這是在殺虎嗎?”
霍青魚聽這聲音,彷彿動了刀槍的樣子。
只是,近些年來,周邊各個村子人丁愈發的單薄,青壯孔武的就更少了,如果是周圍村子的人想除害的話,只怕有些難。
而且,從紅崖那邊傳來的風,風裡的味道夾雜着畜生腥臭的味道。
如果……真能在今夜將那畜生給斬殺了,也算是給周邊村子立了大功,如果不行,前往搭把手也免得有更多的人犧牲於虎口之下。
如此想着,霍青魚抓了幾把細沙撒在剛纔的陷阱上,拍拍手上的沙子,抄着刀就往紅崖那邊走去,湮沒在茫茫的夜色當中。
客棧之中。
這忽然被風吹得熄滅的燈火,整個紅崖客棧由內及外的燈火全都黯了下去。伴隨着崔探花和曹猛兩人的慘叫聲,玄機下意識的將腰身一貓,以隨時能拔匕首的狀態對峙。
“書生,曹猛!”玄機大叫了一聲。
在兩人再無聲響傳出的時候,玄機頓時將靴裡的匕首一抽,管他面對的是人是妖,玄機絕不允許她的人在這裡折了。
可就在她拔起匕首,腳下才踏出半步的時候,眼前卻忽然有一道光亮騰地升了起來,正巧面對着玄機。
火光驟然刺眼,玄機下意識的將手臂一擡,擋在自己眼前,這下才看清楚了。
眼前,只見小九手握着,只有右手纖細的食指伸了出來,在她指尖一簇光亮的火苗跳動着,隱隱約約的,玄機似乎能從跳動的光影中看到她姣好的面容,以及面容上那抹慵懶的笑。
小九將食指上的火光移到那盞大燭臺上,一點!
騰地,客棧內光亮驟起,連帶着這客棧外頭原本滅掉了的燈籠,此刻也像是觸碰到了開關似的,同一時間以客棧爲中心向外全部亮了起來。
偌大的紅崖,偌大客棧,所有的光亮最終匯聚點,在這盞盛大的燭臺上。
小九朝着玉蘭似的指尖一吹,那簇火苗便滅了。她目光轉至戒備的玄機身上時,饒有意思的笑了起來。她朝着玄機的跟前走近,見玄機橫着手臂依舊作戒備狀,小九不禁笑得更深了起來,伸出手想要壓下玄機的手臂。
卻發現,壓不下。
小九呵呵的笑出了聲,“你毋須如此戒備,我又不吃人。”指了指玄機的身後,“你看看你的同伴,玩得多開心啊!”
玄機聞言,轉身看向自己的身後,入目所望的場景,她不免眉心一緊。
這兩個不知死活的王八蛋!
崔探花坐在桌子邊上,一雙脣瑟瑟發抖的念着他那半套《四書》,身邊美人如酥,他終究是沒能忍住飲了酒。
另一邊曹猛可就放得開玩得嗨了,他一手抱着美人在側,手還止不住的朝着美人腰身一捏,另一隻手也沒閒下來,握着手裡的金子就在那下注!
“到我這裡來的,最後沒有不消受的。豪賭放蕩,尋歡風流,人性之中總有一點能解開你內心的枷鎖。”小九說着,走到玄機跟前去,“不過,今晚這些統統都不夠看。”
小九將頭湊近了玄機的跟前去,作勢一副說悄悄話的模樣,可聲音卻沒有半點壓低的跡象,“今晚,我們的重頭戲,是殺人!”
果然來者不善!
玄機在小九這話從身側吐納而出的時候,她忽將匕首橫去。
這麼近的距離,以玄機的身手本該傷到小九的,可卻在玄機殺氣陡起的那一刻,匕首划過去的時候,也沒見小九動過,但是她的身形卻快速一移,忽然竄至了玄機的身後。
“稍安勿躁嘛,又沒說殺的是你們!”
玄機怒了,一把拽過身後的小九,將她整個人一拖着朝着身前的桌子上一摔,“砰”的一聲重響,賭桌上的金子一跳。
那桌子上的金子忽然像是活過來似的,彈着跳着朝桌子底下鑽去。
原本還在賭桌上豪賭的曹猛見狀,登時嚇壞了。
書生一見這情況,再看一眼自己杯中的酒,這哪裡還是剛纔的瓊漿玉液,分明是透着騷氣的馬尿。登時,書生趴在桌子底下乾嘔了起來。
而那小九被玄機這麼拽着摔在桌上,許是這一下摔得狠了,居然一動不動。
玄機眉角帶着狠,“也不看看你們都是什麼東西,在我面前扮人,還太嫩了些!”說着,她將剛纔拽着小九往桌子上一摔的身子再一拽過來,再次朝地上摔去,卻發現衣衫之下早已空空如也。
地上,只餘下那件廣袖水色長裙,哪裡還有那個少女的蹤影。
而剛纔那一桌被玄機所嚇倒的客人,紛紛跳着竄着朝外面奔跑飛去,飛禽的,走獸的……紛紛被玄機這一驚擾,脫下了那身皮跑掉了。
曹猛和崔探花揉着雙眼,已經顧不上驚訝了。
“這些,居然是一羣畜生!”
只餘下盛燭臺的那盞桌子邊上,脫去了外袍衣裙的少女身着肚兜輕紗,坐在桌子邊上悠悠的晃着腿,裙花跟隨着她晃動,一蕩一漾的,煞是好看。
“你可真兇呢!”
“少廢話,你又是什麼妖邪變的?”玄機站在她跟前,書生和曹猛只得趕緊躲在她身後求庇護。
機姐不愧是機姐!
小九聞言,臉上的笑容逐漸的消融了起來,“邪,自然是邪!”她停止了晃腳的動作,臉上的神色逐漸邪魅了起來。
“貴客你不妨猜猜,今晚是人誅邪呢,還是……邪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