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薛榮頓時停下了動作,楞在那一動不動。

嘴脣微微動了動,“母后……”

這時候,龍靈說道:“哥,別不好意思啊!快,去給皇嫂戴上。”拉他起身來到閔茹身後。

龍靈拿流蘇翠玉髮簪遞到他的眼前,“哥,快。”

薛榮看着那支流蘇翠玉髮簪好一會兒,才伸手去拿。之後慢慢把它插入了她的髮髻中。

閔茹摸了摸頭上的髮簪,柔聲問道:“王爺,好看嗎?”

‘如果,面前的人是她該多好,或許她戴上會更美!’薛榮擡首,“梅~雲”

龍靈聽到第一個字時,搶先一步上前道:“美,皇嫂戴上這支流蘇翠玉髮簪美極了!”

薛榮回過神來,剛剛出現幻覺了?!

龍靈又問他,“哥,你說是不是啊?”

薛榮淡然道:“的確很好看,好看。”

閔茹聽到薛榮那麼說,小臉莫名的微紅起來,隨後嫣然一笑。

——

遊廊拐角處。

薛榮憤憤道:“龍靈,你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閔茹,爲何要這樣做?”

龍靈轉過身,看了他一眼,緩緩道:“皇兄,你還是忘了那位梅姑娘吧!你跟她是不可能的。”

薛榮冷笑着,“呵呵,不可能。”

“如今,你已娶閔茹爲妻,這已成定局。”雙手握着他的手腕,“哥,忘了吧!”

薛榮抽出自己的手,說道:“不可能了,我已忘不了了。昨日,我又見到她了……”說完,走了。

龍靈看着他離開的身影,呢喃道:“哥,你別怪我心狠,這一切都是爲了你好!”

薛榮獨自騎了一匹馬出了宮,駿馬漫無目的走出京城。

郊外很熱鬧,攤販們忙碌着,擺出形形色色的吃食,小玩意兒,瓷器等。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上聚集起幾朵烏雲。

漸漸地下起雨,薛榮驅馬奔跑起來。雨絲打在他身上,一下子全身溼透,而他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任由雨水打在身上。

狂奔在雨中。

樹林之中,一輛馬車的車輪陷進了泥坑裡,車伕在後頭使勁推,車子還是沒出來。

撐傘的丫鬟擔心道:“小姐,怎麼辦?現在正下着雨,馬車又坐不了,還怎麼去清風寺上香?”

葵詩瑤望了下遠處,看着隱隱約約的山林間。

緩緩說着:“走去吧!”

丫鬟一聽,走去。

爲之勸說道:“小姐,離清風寺還有一段路程,我們還是……”

葵詩瑤不容她說完,就說道:“等嗎?你還想等人來嗎?天又下這麼大雨,這裡哪裡會有人來?還不如我們自己走去。”

“這……”

“好了,”拍了拍她,“再不走,晌午都到不了了。”

兩人走了幾步路時,聽見有人慘叫一聲。面面相覷,停下了腳步。回首去看,結果就看見幾支箭羽正向她們而來。

丫鬟嚇得連忙推開葵詩瑤。

她措不及防,倒退了幾步路,擡頭睜大了眼。親眼看着自己的丫鬟身中箭羽,隨後倒了下去。

葵詩瑤快步上前,蹲下來看了看她。胸口的血不停的冒出來,她抱起她。

丫鬟看着她,嘴裡不停地說道:

“小……姐,你快走,快走……”

葵詩瑤哽咽着,說不出話。

“快走,小姐。”

“菊兒,我們一起走,一起走。”

說着,扶起她。

“咻咻咻”又幾支箭羽破空而來。

不過,箭羽沒傷害到她們一絲半點。

葵詩瑤抱着早已嚥氣的菊兒在那哭泣。

前方出來十幾個大漢,都戴着斗笠,蓑衣。他們手拿弓箭,大錘,刀劍等。

爲首的看着她。

葵詩瑤望了望他們。

見老大手擡起,手拿弓箭的,迅速搭弓拉弦。

手一揚。

箭齊發。

她擡頭盯着那支箭鏃向自己而來,慘然失笑,慢慢地閉上雙眼。

她以爲她會死在這,可是沒有。

然而在千鈞一髮之際,那支箭莫名的從中間折成兩截,掉到地上。

一人出現在她的面前。

好一會兒,她才睜開眼。就看見他,深情的望着自己。他握住她的雙手,兩人四目相望。

他對她粲然一笑,道:“別怕,我帶你離開這裡。”

葵詩瑤眼裡的淚珠瑩瑩閃動,認真的看着他。

爲首見有人來救,冷冷道:“都殺了。”說完,轉身離去。

手下全部上前,放了箭,有些人揮着刀劍逼近。

他緊緊擁着她,轉身一躍而起,躲過箭。躍到了馬背上,迅速調轉馬頭逃離。

一看他們逃了,連忙放箭,後又追了上去。

葵詩瑤反應過來,問道:“公子,這是去哪兒?”

薛榮道:“我先帶你離開這,放心。”

這時,“咻咻咻”的聲音傳來。

他一邊駕馬,一邊徒手擋箭。

……

馬兒奔跑在雨中,跑到一條小道上。

漸漸地雨勢變小了。

他虛弱的靠在她的身上,慢悠悠的說:“麻……麻煩姑娘抓住……繮繩。”說着,將手中的繮繩給她。

葵詩瑤聞言,低頭接過他手中的繮繩。

可她沒想到的是,她一接過,他人從馬上墜落下去。

葵詩瑤回首看他。

他對她欣然一笑後,閉上眼。

趕緊一拉繮繩,駿馬嘶鳴一聲,停了下來。連忙下馬,跑了過去。

喊道:“公子,你怎麼了?你……”她的手摸到一股熱流,看向他的背。

一支箭插在他的背上。

一下慌了,忙說道:“公子,你醒醒,別睡過去。”扶着他起來,“公子,千萬不要有事。”臉上流下幾滴眼淚。

“別睡過去,醒醒……”

薛榮像是聽見了聲音,再度睜開眼。望着面容很像‘她’的葵詩瑤,聲音微弱的說:“你很像她,之前看見你時,我一度認爲是她回來了。可現在我發現,你是你,她是她。你們不是同一個人,只是長得相像罷了。”

葵詩瑤問道:“那你們……”

他接道:“她走了,”望着遠方,“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即便我與別的女人成了親,可我的心還是放不下她……”

逐漸地聲音越來越小,葵詩瑤道:

“公子,你別睡,前面就是清風寺了,再堅持堅持。”

可無奈這次沒喚醒他,她心裡急了。

‘不能讓他死,不能。’心裡冒出這念頭,‘絕對不能讓他死,絕對。’

————

儘管太陽出來了,地上還是有少許積水。閔茹被人攙扶着下了車。府衛見王妃回來了,個個行禮。

“參見王妃。”

閔茹“嗯”了聲,擡腳進府。後又想到什麼,停下轉身問道:“王爺,可有回來?”

府衛回道:“回王妃,王爺還沒回來。”

閔茹吩咐道:“要是王爺回來了,就來通報一聲。”

府衛道:“是,王妃。”

閔茹這才進府,又對春紅囑咐道:“春紅,等下把太后娘娘賞的東西放進屋裡,隨後跟我去廚房看看。”

春紅“啊”了聲,低聲道:“小姐,這樣不好吧!如今您已是康王王妃,怎麼能進廚房呢?”

閔茹道:“難不成我當了康王王妃,就不能爲王爺做頓飯菜?平民百姓家娶了媳婦,媳婦都是要下廚的。”

春紅聽到此話,不知怎麼言語了。只能陪她去了。

管家領着王妃,熟悉府裡的境況,解說。

“府裡共有三十七人。王爺喜靜,所以把侍女退了部分,只留下六人。”

又帶王妃去了後院,打開書房的門,道:“這是書房,王爺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待在這。”

閔茹走到書案前,看見鎮尺下壓的宣紙上是一幅俠女圖。不禁被吸引了,繞到書案後面。

管家見狀,額間竟有細汗冒出,擡袖擦了擦額間的汗。

閔茹擡頭問道:“這位是?”

管家忙扯了個謊,“這是王爺不久前畫的,說是一位朋友要王爺畫一幅俠女圖,可能就是這一幅。”

閔茹點了點頭,又看了眼宣紙上的人。

隨後走出書房,管家關上了門。又往別處看了看……

清風寺內。

寺內,沒什麼香客來上香,只有僧人灑水打掃大殿,清掃地上的樹葉。

禪房內,葵詩瑤望向榻上的他。

薛榮臉色蒼白的躺在榻上。

善廣主持起身,雙手合掌,說道:“葵施主,箭上的毒十分厲害,幸好及時逼出,不然性命堪憂啊!阿彌陀佛!”

葵詩瑤神色擔憂的問道:“那他何時會醒?”

善廣主持道:“大概一個時辰後,就會醒來。待會老衲會讓人把藥送來。”

葵詩瑤雙手合掌,“多謝主持。”又望向他。

她這顆吊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嘭嘭嘭~”

葵詩瑤起身去開門,見一僧人端着藥站在那。

“施主,這是主持特意叮囑這碗藥,是給那位施主的。”

葵詩瑤接過,道:“多謝小師傅。”

僧人雙手合掌,後離開了。

把藥放在桌上,端起藥碗吹了吹,後走上榻前。坐在榻邊上,從藥碗裡舀了一勺藥,往他嘴裡送。

剛一喂進的藥,非但沒喝進去,反而從嘴角流了出來。她連忙拿了帕子去擦。又舀了一勺,還是一樣。

最後葵詩瑤沒辦法了,直接自己喝了口藥,然後送藥到他嘴裡。他的喉結動了動,慢慢地把藥嚥了下去。

直到把藥喝光了,她才停止。拿起錦帕擦了擦自己的嘴脣,後又停下。手停在脣間,她才反應過來剛剛做了一件蠢事。

她來回走動,‘怎麼辦?怎麼辦?’又停下來轉過身看着他。

安然,熟睡狀態。

葵詩瑤這才鬆了口氣。

走到門口,四處張望。靜悄悄的,風吹葉落紛飛,不知名的動物叫出聲音來。

隨後葵詩瑤關上門,靠在門上,道:“好險,沒人看見。”又望了望榻上的人,祈願道:“希望你能趕快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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