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怎麼樣?問到了什麼?”樑樞起身。
衙役道:“屬下打聽過了,死者專靠賣藥爲生,不過他賣的都是毒藥。”
樑樞道:“毒藥?”
衙役點頭。
樑樞推敲道:“難不成康王爺中毒的事,跟此人有關?!”
他倒吸一口氣,隨後轉身,道:“快,去查查他的家中。”
“是,大人。”
閔府。
閔侖剛出府,就聽見街上傳來的喊罵聲。隨而,駐足往街頭看去。
只見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人在前頭使命的跑,時不時地回首看下。後面一個拿着菜刀的人使命的追。
不少人紛紛躲在一旁,生怕被砍到。
“你給我站住~兔崽子,等我抓到你……”
跑着跑着,菜刀人扶着膝蓋慢慢地喘氣,還不忘擡頭望向那背影,罵道:“這……兔崽子……跑那麼快。”
十丈外,他的步伐慢了下來。轉身看菜刀人停了下來後,竟然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這人胸膛劇烈起伏着,喘着氣。
閔侖看了這一切後,在管家耳邊說了幾句,管家點頭。下階走進人羣中,跟菜刀人說了幾句話——又從衣袖裡拿些銀兩給他。
菜刀人接過銀兩連忙點頭哈腰的,最後原路返回。
就在要進府時,那人站起身,對着閔府門前叫了聲——
“哥?”
閔侖駐足,又回過頭看。
他皺了下眉。
那人把髒亂的髮絲往後弄了弄,伸手擦了擦臉。
“我,閔博啊!哥,不認識了我了?”
閔侖下階,上前幾步,看着這衣衫襤褸的人問道:“你真是閔博?!”
閔博道:“哥,我真是閔博。”
閔侖道:“可你不是……”
閔博道:“一言難盡吶!”耷拉下頭,用袖子擦了下臉上。
閔侖瞬間感到不妙,“怎麼回事?”
閔博一直低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身體微微的顫了下。
“爹孃去了。”
閔侖一怔,很久才緩過神來,慢慢地轉身跨進門檻。
閔博擡頭喊道:“哥……”
話說閔侖進了房裡,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仰天喊道:“爹、孃兒子閔侖不孝,沒能給你們二老送終!”語畢,朝地上重重地磕頭。
“爹,娘……”
裡屋的閔夫人聽到動靜,出來走到他的身旁,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上,輕輕拍着。
不久,閔侖側身抱住她失聲痛哭起來。
閔夫人未說什麼,則用手拍打着他的後背。
此時此刻,閔侖就像一個孩子依偎在母親懷中哭着。
康王府。
門衛進來,行禮道:“王妃,府外有人自稱能救王爺。”
她們同聲說出,“快帶進來。”
“是。”
她們進了屋,恰巧看見榻邊上有一老者正把脈。
葵詩瑤失聲叫道:“呂大夫?!”
走近一看,還真是。
過了一會兒,老者撫了下白鬚,便起身。旁邊的南光提起藥箱,跟在他後面。
葵詩瑤問道:“呂大夫,他怎麼樣?”
呂碌瞥了一眼她,才慢慢地說道:“此毒甚爲厲害,現已遍佈全身,油盡燈枯。”
閔茹聞之一震,差點倒了下去。
幸好葵詩瑤扶住了她,纔沒倒下。
“王爺他……”
“他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語氣無比堅定的說。
閔茹望向她,又看了看榻上的人,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呂碌道:“雖厲害,但還是有點希望的。現在只好以毒攻毒了,再放血。”
在場的人一聽還有救,燃起了希望之光。但又聽到後面一句,他們皆都愕然。
放血?!這……
無一人說話。
空氣凝固下來。
最後是門外的一道聲音打破了沉默。
“就這樣子做,救不救地回來,就看他的造化吧!”
衆人側頭看向門外。
陸太后着一身常服,由錢勝扶着走了進來。
衆人見是陸太后,嘩啦啦的跪倒在地。
“參見太后娘娘。”
陸太后走到呂碌的面前停了下來,望向榻上的人。目光如炬,眼裡閃過一絲的傷心。
不一會兒,轉身擡手道:“你們起來吧!”
“謝太后娘娘。”
陸太后對呂碌道:“老人家,開始吧!”
呂碌朝着她一揖,走向榻邊。
南光取出一瓷瓶給了呂碌,拔了瓶塞,倒進一小瓷碗裡,叫了一侍女喂他下去。
侍女照辦,呂碌則拿了把小刀在康王的手腕上劃了一口子。霎時間血汩汩地沿着手滴到了銅盆裡。
這一夜,非常的寧靜。
房裡只留了侍女,南光侍候着。
深夜,窗外閃過一身影,讓侍女驚了下。
“外面有人。”
南光望了望窗外,“沒人啊!”
另一個侍女又在一邊看見了,尖叫道:“有鬼……”
不一會兒便暈了過去,南光四處張望,也慌了。
望着窗牗不動,手拿起一盞燭臺,對着周圍說。
“誰在那裝神弄鬼,出來。”
這時,桌上的燭火搖曳了起來,紗幔無風自起。風傳來呼呼聲。
南光後退了幾步,表面上鎮定自若,道:“是誰?出來。”
手中的燭臺指向門口,眼睛直直地盯着門口。
突然,門自己開了,窗牗被風吹的作響。
讓南光頓時坐到了地上,四處望着,牙齒打顫。
這時候南光的身後閃過一個人影,“誰?”南光感到有人拍了下他,回首,卻又沒人。這讓他更害怕了。
額頭上冒出冷汗,慢慢地站起身,雙腿哆嗦着,挪向門口。
猛然,房裡的燭火滅了。南光望着黑幽幽的房間,卻怎麼都挪不動腳步。
身後不知是什麼靠近了他,表情僵硬的轉頭去看。結果就看到一張蒼白的臉,正嚴肅的看着他,一下子他暈了過去,倒在地上。
一時間房裡便恢復正常,燭火又猛地自燃起來。頓時房裡有了光明,不過,房間裡卻多了一個人。
一身大氅包裹着他的身軀,面貌也被掩住。
只見那人走向榻邊,望了望躺在那的人。
霎時間,那人擡手揮掌,蓋在康王身上的錦被被掌風揮到一旁。上前一把扶起他,盤膝而坐。
神秘人坐在身後,雙手出掌如風。使出全身的內力來,盡數輸到他的身上去。
沒過多久,只見雙掌間冒出白霧。神秘人再次使出渾身解數,打在他的背上。
康王似乎感到難受,面部冒汗,嘴裡噴出一口污血的他,神秘人不但沒停下,反而加大了力道。
漸漸地,神秘人的汗水從臉頰上滑落下來,滴到了腿上。
呼嘯的風吹過,樹葉發出“簌簌”聲。
不知過了多久,神秘人走出來,扶着門框看了下院裡。
彎腰咳嗽了起來,手心攤開,血!又咳了幾聲,才離去。
從房裡出來的呂碌正要回自己的房間時,依稀看到一道人影晃過。停下步伐望了下,皺了下眉頭。
撫須,往另一個房間走去。來到康王的房裡,一進去就見南光,侍女倒在地上。呂碌見情況不妙,趕緊進了裡屋,見榻上的人安然無恙的,纔鬆下一口氣。
但還是不放心,伸手把了把脈。
這一把脈不要緊,讓呂碌一怔,眉頭緊皺着,擡首望了望他。
臉色似乎沒那麼蒼白了。
呂碌長身而起,手撫上髯須不知想什麼。走到外面,把昏了過去的南光弄醒了。
南光一醒過來,就叫道:“鬼啊~鬼啊!”
呂碌重重的咳了聲。
南光見是呂碌,頓時抱住他的大腿,號啕大哭的喊道:“師傅……”
呂碌也沒惱,直接摸了摸他頭,問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南光哽咽着,吞了吞口水才說道:“師傅,剛纔……”望了下週圍繼續說,“有鬼。”
呂碌問道:“那你可看清那鬼長什麼樣?”
南光縮了下脖子,膽怯着回道:“那人,長着一張蒼白、猙獰的臉,極其恐怖,穿一身大氅……”
呂碌思量着他的話,像是要捕捉有用的信息來。
如果呂碌沒猜錯的話,剛剛自己看到的人影,可能跟神秘人是同一人。
不過,他爲何要救康王爺呢?他又是誰呢?
這一夜,是無眠的夜,也是康王爺脫離生死邊緣的一夜。
翌日。
在呂碌,齊太醫等人的一再確認下,康王爺體裡的毒素已徹底的根除了。
這讓陸太后,閔茹和葵詩瑤都鬆了口氣,這顆吊着的心總算能放下了。
閔茹和葵詩瑤兩人齊齊望向榻上的男子,流露出濃濃的情意綿綿。
陸太后看了看她們,在葵詩瑤的身上停留最久。
陸太后之前派人打聽過她,結果出人意料。
她是葵潭的孤女。
葵潭,在福佑五年任工部尚書,福佑十二年任中書郎,不久又擔任左徒。到了福佑二十三年,葵潭不幸病逝,先帝聞訊後爲此無眠了幾天。
葵詩瑤無意間回頭時,正見陸太后望着自己。
陸太后對她笑了笑。
葵詩瑤向她施禮。
等擡頭看,陸太后已走出門。
閔府。
閔侖和閔夫人來到廳堂,大堂中央跪着個人。
閔侖上前道:“你在這跪了一夜?”
閔博道:“哥,這都是我的錯,要不然爹孃……”
閔侖打斷了他的話,“行了,不提這事了。閔博,你也該幡然醒悟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欺辱人。”
“哥說的是,弟弟定然會改過來的。”
閔侖擺了擺手,道:“今後,你就住這兒!”對他說:“這是你嫂子。”
閔博望向她,一禮,“閔博見過嫂子。”
閔夫人回了一禮。
“茹兒現在是康王妃,以後你會見到她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