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灰的牆面上，掛着一副泛舊的山水畫，看起來像是有些年代了，唐阮站在牆面前，清澈的眼珠裡，佈滿好奇的盯着那幅畫。
山水畫貼在泛着淡黃色的牛皮紙上，十分具有隱士的氣氛，讓人很是放鬆和舒心。
唐阮站在面前，看着畫面裡面，那一條長長的溪水在靜靜的流淌着，彷彿能聽到溪水的川流聲，溪水旁的巨石上，一個小人抱着單腿坐在上面，很是享受此刻的放鬆與舒適。
巨石旁有一顆巨大的樹幹，上面兩隻鳥兒深情款款的對視，猶如相處百年的夫妻，靜靜的看着對方就好。
“奇怪……”唐阮好奇的盯着上面，低聲喃喃到，這幅畫每一個細節都處理十分得當，活靈活現的以畫中面來展示，將故事表達得生動形象，彷彿置身於內的舒心感。
“在看什麼呢？”凌霄的母親雙手放在房於胸前，捧着一盆不斷散熱氣水，見唐阮正看着自己，露出一個八顆牙齒的標準微笑，淡淡的說道：“這幅畫是以前先輩們給的，一直傳到了今天。”
凌霄母親將手中的臉盆放下，像是看透了人生後的釋懷，無奈的味道似乎很大。
唐阮站在原地，恍然知道了重大事情的真相般，慢而有勁兒的點頭，彷彿一隻小雞啄米一樣：“原來，是這樣呀！”
“凌霄？！”她母親的嗓音提高了兩個度，緊緊握住嘴巴，站在紅棕色的木質牀邊上，一雙和善的眼睛緊盯着牀面，難掩飾她的激動和發顫的聲音，整個人彷彿沒有支撐一般，身體發軟，似乎收到了驚嚇一般。
見此，唐阮快速的將頭扭向牀邊，本着疑惑，視線落在了凌霄的身上，他端端正正的躺在上面，像是站着一樣，很有威嚴。
唐阮看到此處，心抖了一下，她記得凌霄母親說，凌霄是一名警察，是爲國家做事的人，他也一直把這個工作當成了自己的使命孩子，嚴己律人，任何時候，都會保持自己的優秀的軍姿，以中華兒女的姿態高昂起頭。
“阿姨……您，沒事吧？”唐阮提起無力的兩隻腳，慢慢走到牀邊，下意識的將阿姨抱住，靠在了她的身上，她清楚的感覺到阿姨激動得，正在顫抖。
凌霄的母親默默的擦着眼淚，細聲說道，透着疲憊感：“沒什麼，可能是我看錯了。”
他的母親轉身，將擦洗的工具端到牀邊，躬着腰板提起了凌霄有些粗壯的胳膊，唐阮十分的默契的接過來，半蹲着身子。
凌霄的胳膊粗壯沉重，上面是因爲常久的太陽光照射，留下獨有的青銅色膚色。
唐阮知道，凌霄的母親每天都會在清晨和傍晚的時候，幫凌霄擦洗身子，她說，她兒子乾乾淨淨的，會睡得很舒服。
凌霄的母親慣例的將他擦洗，兩隻眼神有些呆滯，十分熟練的幫凌霄擦洗身子，爲帶走他身體產生的汗液和排泄物。
“阿姨……”唐阮聲音帶着顫抖，十分艱難的轉過頭，瞪大了眼睛，好看的
眼睛裡盡是不敢相信的疑惑，落在被她抓住的那隻手掌上。
“瞧，你說話都學會……抖聲線了，這又是年輕人的新創意吧！”阿姨握着一隻灰色毛巾，勾起嘴角打趣道：“年輕人就是好，學什麼都學得快，還有教聲音變化的，真是自己老了。”
“不是，阿姨……我好像看到了，凌霄的這隻手，好像動了一下。”唐阮抓着凌霄的那隻手，僵在了半空中，一動不動，臉部表情在抽搐，一副見到了驚世駭俗般的偉大事蹟。
這種感覺很奇妙，那隻手動彈一下，她彷彿被電擊一般，整個人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力，一臉懵逼站在那裡，臉上盡是不可思議。
“你說什麼？！”凌霄的母親聞言，朝唐阮艱難的走了過來，兩隻腳沉重如被鉛灌注，耳朵像是耳鳴一般，聽不清唐阮說話。
她只覺得，剛纔唐阮的那句話，很動聽，彷彿寂靜的森林裡的歌聲，溫婉舒心，可是卻不知道她說了什麼，似乎她說的那句話，很重要很重要，只是她怎麼也聽不清楚。
“阿姨，我說……我感覺到，凌霄……”唐阮將凌霄的手放到阿姨的手心裡，只見阿姨反應迅速的將那隻手抓緊，生怕下一刻它掉下去，失去了，抓不住一般。
凌霄的母親提着那隻手，那隻能帶給她安全感的手，臉上慢慢的掛起了兩串淚珠，一遍又一遍的撫摸那隻手的背部，那一刻，阿姨的臉上皺紋的痕跡，讓人心疼。
似乎凌霄的手感受到，那隻因爲長期做苦力活，而顯得粗糙的手是母親的，竟也手指指尖動彈幾下，又安心的平靜下來，彷彿剛纔沒有發生過一樣。
“小阮呀，你……剛纔有沒有看到，凌霄的手呀，在我手心裡動了！”凌霄母親聲音含着激動，悔意，和不敢相信，般，顫抖起來。
眼眶被不知名的液體附上，十分艱難的轉過頭來，目光呆滯，像是受到了電擊一般的衝突，兩隻手緊抓着凌霄的右手，不停的抖動。
唐阮立即走過去，坐在阿姨的旁邊，雙手待在她的寬大的肩膀上，許久纔將腦袋擱置在上面，一雙好看的丹鳳眼放空，她知道剛纔的那一刻，阿姨一定很難受，十分的難受。
“小阮呀，他的手……剛纔又動了。”阿姨的聲音顫抖，難掩飾含着的激動，淚珠跟崩了線一般，不停的往下掉。
“阿姨，您別激動，這樣血壓會高的。”唐阮將他的母親緊緊抱住，讓她的頭十分依賴放鬆的靠在自己在她的肩膀上。
她記得阿姨有高血壓，受不了得這樣的大喜大悲，在一旁撫摸着阿姨的肩膀，她不想連帶着阿姨的身體也不好了，那樣她會愧疚的，畢竟凌霄一家人對自己有恩，是天大的恩情。
她只覺得，自己做什麼事情，都難以回報他們一家人。
“沒事兒，阿姨……承受得住。”阿姨堅強的聲音，緩緩開口說道。
同時，凌霄的手再次動彈一下，眉頭也微微擰起一條細線，睫
毛輕顫，竟有點像是快要從睡夢沉睡多年的王子，快要醒來的前奏。
坐在牀邊的兩人，兩個激動的顫抖的身體，互相擁得更緊了，以一種期待的目光盯着，還躺在牀上的凌霄，彷彿下一秒就有奇蹟，生怕會錯過一秒鐘，凌霄醒過來的時候。
越到等待着，突然凌霄的母親放開了他的手，轉身背對着凌霄，細細的聲音壓低。“我……我不敢看，我……我先出去呆會兒。”
唐阮知道，等待總是最考驗人心，擔心阿姨的身體，還是應聲答到：“好。”
她在心裡暗暗猜想，凌霄的手動了，是否代表着，他不會成爲植物人，他會醒過來呢！若是醒過來自然是好，若是真的成了植物人，她該怎麼向她們交代。
想到這裡，唐阮也陪着阿姨，一同走出了房間，跨出門檻時，她還是忍不住回過頭，看了一眼牀上的凌霄。
只見他正緩慢無力的轉過頭，兩隻眼睛十分無力，垂着眼皮看着門口，若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那雙無力的眼睛，正在注視着門口的方向。
“阿姨！”唐阮激動的喊到，聲音一下被提了起來，倒是嚇了凌霄母親一跳，阿姨有些不情願的抱怨到：“大呼小叫什麼。”
“媽。”凌霄無力的聲音透着疲倦，聲音很細很輕，像是癟了很久才放出來的悶屁，眼睛裡緊緊望着他母親的背影，視線並不是那麼的清楚，只因隔着淚水。
凌霄的母親聽到了久違了呼喊聲，整個人愣在許久，卻一直沒有轉過身去，三人這樣僵持着。
一個星期後，唐阮從租住的房子屋裡出來，提着做好的骨頭湯，朝着凌霄家的方向走去，轉過一個小公園，徑直朝前走去，耳後是一陣嘻索的聲音，猶如暗夜裡，因爲偷吃仍在嘰嘰喳喳吵鬧一般，讓人反感。
“這個女人呀，好像是最近搬過來的新住戶，一個人挺着肚子，卻從來沒有見過她的丈夫，八成呀是個未婚先孕呀。”後面的西索的聲音傳入唐阮的耳中，無奈之下只好苦笑，當放屁一般，放過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是嘛？可是未婚的話，那孩子不是辦不了準生證那嘛，真可憐。”一個帶着同情的聲音傳來。
唐阮加緊了步伐，這種人懶得理就是，朝着凌霄家的方向，帶着小跑走去。
凌霄家的門口前，一個高高大大的身影撐着柺杖，正一點點的往旁邊挪，練習走路，動作流暢非常。
唐阮提着保溫飯盒，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走到凌霄的面前，將東西提給凌霄，他也十分默契的接下，彷彿這個動作，他已經做了千遍萬遍，凌霄揚起嘴角，輕聲說道。“你來了。”
“對，給你送補身子的東西，學着書上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唐阮摸了摸有些凸顯的肚子，十分隨意的說道。
凌霄的視線，也一同落在了她的肚子上面，眼底劃過一抹異樣，隨即恢復正常，看着唐阮揚起了嘴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