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面的,是兩位銀髮兩人。那是蘇曉曉的外公和外婆,他們與就像“腦白金”廣告裡的兩位老人的真人版,胖胖的,中等個子,戴着眼鏡,一臉的慈祥,總是笑眯眯的。
“外公,外婆,我在這呢。”蘇曉曉興奮地揮着雙臂,吸引了他們的眼光。他們也高興地揮起手,並相扶着向着她走來。
走在後面的是舅舅一家人。蘇曉曉的舅舅林正杰個子很高,六十歲的人,卻像五十歲的人,仍然腰桿子筆直,臉色紅潤,行爲舉止很有風度,眼神炯亮。
她的舅媽秦怡是海外華裔,妝容得體,氣度優雅,就連眼角的淡淡皺紋看起來都透着一種沉靜,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
“Hi……”蘇曉曉的表哥林天樂,雖然已經三十多歲了,但是個性樂觀簡單的他,看起來很年輕,充滿了朝氣,冒充個27、8歲,不成問題。當眉目俊朗的他看到她時,就摟着金髮碧眼的表嫂也伸長了胳膊,樂呵呵地打起了招呼。
表嫂蘇珊也是一個性格外向的女子,騰出一隻手,也在向她打招呼。
他們的6歲兒子西蒙,就像一個洋娃娃,微卷的黑髮,碧綠的眼眸,殷紅的小嘴,肌膚雪白,舉止像一個小紳士,只是有點害羞,揪着表嫂的衣角,抿着嘴,看向自己。
這一羣人中間,最突兀的就是27歲的表姐林珮兒,穿着的比較中性,剃着板寸頭,神情很利落。
一大夥人走出來之後,外婆拉住了蘇曉曉的手,還沒有說話,眼圈先紅了,“孩子……這些年……受苦了。”
看到外婆眼中的憐惜,蘇曉曉心中暖和極了,也有一點傷感,但是不想讓外婆的情緒起伏太過激烈,生怕對她的血壓不好。
“委屈你了。如果我們早點找到你,就好了。”蘇曉曉還聽到了外公愧疚的聲音。
兩位老人都八十多了,蘇曉曉可不想讓情緒影響到她們的健康。再說了,她覺得自己可以找到家人,已經是上天的眷顧。
於是,蘇曉曉笑得燦爛,甜甜地說,“外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現在,我終於找到你們了。我又有家人了喔。”
外公和其它人也在一邊開導外婆,讓她要向前看。
總算外婆的情緒得到了一點控制,她一把摟住了蘇曉曉,“是啊,我們終於團聚了。以後,不會讓你再孤苦伶仃了。”
蘇曉曉聞着外婆身上的淡淡的玉蘭花香,心裡也甜甜的,拼命地點着頭,咬着脣,生怕自己哭出來。
“外婆,你們都累了,先回家休息一下吧。”寧逸凡溫和地開了口。
“對啊,長途飛行真是把我的腰都累斷了。”林天樂誇張地扭了一下腰。
“爹地,我們都是睡着的,哪有累喔?”小帥哥西蒙老實地問,沒有意識到他的父親是爲了調節氣氛才假裝抱怨的。
林天樂“嘿嘿”笑兩聲,摸了一下後腦勺,“小子,躺着也累啊。”
蘇曉曉聽到表哥和他兒子的對話後,想到他們可是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了,一定累壞了,自己還是要讓他們,尤其是兩位老人,好好休息一下。於是,她從外婆的懷裡,站直了身子,“外婆,
我們先回家吧。您一定累了。”
外婆搖搖頭,慈愛地看着她,“曉曉,我們這次來坐的是奢華頭等艙,椅子可以調節成180度,所以並不是很累。倒是時差,讓人有點難受。”
“對啊,爹地和蘇珊的位子在一起,還可以併成一個雙人牀套間呢。飛機餐也超級棒。”西蒙一臉興奮地說,“前面的位子,只有我們一家人喔。”
奢華頭等艙?那要多少錢啊……蘇曉曉聽寧逸凡提起過舅舅在國外經營着一間外貿公司,但是實力應該還沒有達到可以承擔起這麼奢侈的行爲啊。
舅舅走到蘇曉曉的身邊,慈祥地笑笑,“曉曉,這次真是讓你們破費了。”
怎麼回事?蘇曉曉沒反應過來。
“表妹,你老公是做什麼的?出手那麼闊綽。”表哥林天樂衝蘇曉曉眨眨眼睛。
“我老公?”蘇曉曉疑惑地看着表哥。
舅舅瞪了一下表哥,“曉曉,這次的機票是你的未婚夫穆思遠寄到家裡來的。”
原來……如此。蘇曉曉恍然大悟,沒想到穆思遠替自己考慮得這麼周到。他一定是考慮到外公外婆年紀大,所以就訂了可以睡的艙位,順帶也讓其它人一起坐了,可以有一個照顧。
蘇曉曉很是感動。錢對於穆思遠來說,不算什麼,但是他對自己的這份心意,卻是十分珍貴的。她不由彎起了眼眉。
“表妹,你老公一定很愛你喔。”表哥直爽地說,毫不掩飾他的羨慕。
蘇曉曉幸福地笑笑。
“走吧。你們都累了。”寧逸凡突然出聲,冷冷地說。
蘇曉曉愕然地看向寧逸凡,覺得有點不適應。她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用這種語氣說話。他……好像不高興。
“好了,我們都回家吧。”舅舅也如是說。
蘇曉曉轉回頭,扶着外婆,“外婆,我們回家吧。”
“好好好。”外婆輕拍着蘇曉曉的手背,一臉的笑,滿臉的皺紋像綻放的菊花。
外公,外婆和表姐上了寧逸凡和蘇曉曉的車,舅舅一家人則上了租來的七人車。
一路上,外婆拉着蘇曉曉的手,不停地問她問題,似乎想把錯過的這些年都補回來。蘇曉曉很有耐心地回答着老人家的問題,對於難過的事輕描淡寫,着重講着一些快樂的回憶。
“我的小寶貝啊……”外婆不停地說着這句話,手心裡溼溼的,如同她的眼眶。
最後,一向不喜歡在別人面前示弱的蘇曉曉,忍不住把頭伏在外婆的膝上,讓外婆摸着自己的頭髮,閉上了眼。
外婆的手,溫柔地穿過她的頭髮,一陣陣暖意傳到心中。原來,血緣是那麼神奇的一種存在,雖然這麼久之後纔在一起,她卻沒有一點生疏,只覺得親近。
到了家裡,外公外婆畢竟因爲年事高了,很快就進房休息了。舅舅和舅母的精神也不濟,在客廳聊了一會兒天,就拉着西蒙也回房間休息了。
客廳裡很快就剩下表哥,表嫂,表姐,蘇曉曉和寧逸凡了。
表哥是一個健談的人,幾乎成了聊天的主角。他應該是很早以前回的國,有好多的問題。蘇曉曉有
問必答。
“哥,你的問題也太多了吧?”表姐酷酷地白了他一眼,轉而對蘇曉曉說,“他啊,白長那麼大了,好奇心跟西蒙差不多。”
“珮兒,我纔不像你老氣橫秋的。人啊,要保持好奇心。”表哥反脣相譏。
於是,兩人就你一言,我一語地鬥起嘴來了。
表嫂蘇珊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兩人。
看到表哥和表姐之間的互動,蘇曉曉突然有點羨慕。她跟寧逸凡雖然也是兄妹,但是好像沒有這樣輕鬆地相處,兩人之間仍有點尷尬存在。而且,她覺得這些天,寧逸凡好像對自己有點疏遠。
想到這裡,蘇曉曉側頭去看寧逸凡。恰巧,他也看過來。她從他的眼神中,也看出了羨慕之色。
唉……也許再過段時間,兩人就會遺忘曾經有別於兄妹之情的那種感情吧。也許到那時,自己與他的相處也會那樣的輕鬆。蘇曉曉心中暗想。
“對了,你什麼時候,讓你的未婚夫出場啊?”表哥突然把話題轉了過來。
蘇曉曉轉過臉來,笑眯眯地說,“今天晚上,他就會請大家,吃一頓便餐。”
“太好了!”表哥拍掌稱好,“那我們要去休息一下,養足精神,晚上好好地吃一頓。”
表嫂忍不住說他了,“你啊,就喜歡吃。一點也不知道客氣。”
“民以食爲天啊。”表哥笑嘻嘻地回道,勾住了表嫂的肩,“不過啊,我最喜歡的,就是你。”
表嫂笑開了顏。
蘇曉曉發現表嫂的中文講的真心不錯喔,而且看到兩人之間的親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穆思遠。這貨,也跟表哥一樣,很會說好聽的話哄自己喔。
“嘴花花喔。”表姐衝着表哥吐吐舌頭,一掃給蘇曉曉難以接近的初印象。她發現其實表姐也蠻開朗的,可能因爲是做IT的,所以衣着和打扮很簡潔,又加上平時不太喜歡與人交談,所以不熟悉的人面前,有點冷淡,一旦熟悉了,就變得和氣了。
蘇曉曉的笑,落入了寧逸凡的眼中,讓他的眼神黯然。這世上,明白一個道理容易,但是去做,卻是很難。他一直以爲自己是一個心寬的人,是一個願意爲別人着想的人,可是,當他發現她與穆思遠越走越近時,心裡還是會彆扭,甚至不想聽到別人提及穆思遠的好……
晚上,穆思遠所謂的便餐,訂在了市裡最奢華的,最神秘的“雍會”。這裡曾是前朝王子的府邸,青磚灰瓦、椎樑畫棟、宮燈古槐,歷史的厚重氣息縈繞四周。外觀靜默而斑駁的,內裡卻是仍可見識到皇家曾經的輝煌。
宴請的“快晴軒”依水而建。
蘇曉曉領着家人,沿着青石板的小路,在古色古香的園林裡行進,遠遠地就看到那座飛檐的建築。一個人影,快步向着她們,走來。
“遠……”雖然天色已晚,蘇曉曉已經認出那就是穆思遠。
穆思遠走到她的面前,禮貌地向她的家人打招呼,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在前面引路。
宴席上,氣氛很融洽,一直到穆思遠介紹他的父親是穆易峰時,就聽到顫巍巍的一聲怒喝,“你父親是穆易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