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爲上策8
洛文離是一隻九尾白狐。她的家鄉在青丘,青丘是所有九尾狐的發源地,它的歷史源遠流長,上可追溯到三皇五帝之前。先秦古籍《山海經》中是這樣記載的:“青丘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
洛文離不知道寫這本書的作者是如何知曉的青丘,更不知道他是怎麼知曉九尾狐的。要知道,它們九尾狐一族,向來行事隱秘,絕不輕易在人前現身。但是,有一點,她很疑惑,據她所知,它們九尾狐一族從不食人,人類遠不在它們的菜譜中。青丘與世隔絕,與人類井水不犯河水。況且,九尾狐性喜悠閒,厭惡麻煩,人類世界中麻煩源源不斷,唯恐躲避不及,哪有沾身捲入的道理。至多在天下太平,盛世繁華之時,有些族人會出去溜達溜達。也因此,後來,人類將九尾狐視爲祥瑞,“太平則出而爲瑞”,食人之說才漸漸淡去。
青丘的九尾狐都是通體紅毛,像洛文離這樣的白毛是異類。異類必然有異義。洛文離出生時,天上沒有異象,地上一片太平,卻伴隨着一個預言。九尾白狐,毀天滅地。白色是不祥的顏色。因此,洛文離剛出生不久,毛還沒長全,就有天上的神仙來訪,一睹陋顏後,便想將自己帶上天。青丘是神靈之鄉,九尾狐不是普通的妖狐,與鳳凰、青龍一樣,是天生的神物,因此,天界的人也沒敢造次,行爲舉止彬彬有禮。奈何,洛文離的父母早就看透了對方的想法,推想女兒一去天上估計是有去無回,便託人先一步將自己帶出了青丘。
之後將近幾百年,洛文離都沒再回青丘,與父母也幾乎斷了聯繫。但是,天界的人一直在搜尋自己,這一點她還是知道的。這也是她沒敢回青丘的原因。
這些是洛文離一千年前的記憶,在阿麗將記憶還給她之後,她的時間之河便迴流了,回到了第一次見到火潤玉不久,回到了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
洛文離心想:要是被火潤玉認出了自己,非抓自己去天上不可。
“啊!山雞!”
洛文離立刻兩眼發光地蹦了過去,拎起一隻折了翅的,摸了摸腦袋,欣喜地叫了起來:“還活着!”
吃飽喝足之後,兩人躺在草地上,像兩隻蛤蟆,在夏日的瓜架下乘涼,雖然現在的溫度足以把所有冷血動物凍僵。
月光皎潔,稀星點點,紫色的夜空中掛着幾朵薄雲,一動不動,與地上的兩隻“蛤蟆”相互映襯。
“聽說月亮上有住着一位嫦娥,你見過嗎?”
“唔。”
火潤玉心不在焉地答道。
他一直在想一件事,當時洛文離明明着了敵人的道,睡死過去了,爲什麼自己相信她一定會醒過來。一方面,他的理性在告訴他,洛文離中了咒,絕不是光憑兩聲呼喚便能醒過來的。另一方面,他的潛意識卻又告訴他,只要自己呼喊,洛文離一定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