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傑對楊舟察的判斷,從一開始就是正確的,可是對於楊舟察行動的判定,卻發生了很大的偏差。他認爲楊舟察一定會再回到芙蓉縣,只要他一回來,憑着他這樣的假身份證、手中的老繭、反跟蹤能力,就能對他步步緊‘逼’。高傑相信,自己一定有辦法,把他的嘴撬開。
隨即,高傑主持召開局黨委工作會議,全面部署這件工作,在會上,高傑第一次提出自己的推測,這位我叫“楊舟察”的西北人,應該是一名殺手。而且他的目標很有可能是縣裡的朱書記,這一點,雖是他的直覺,但現在,他的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當聽說楊舟察竟然是針對朱書記而來,所有參加會議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氣,特別是唐照太,上午他還在建議要撤回楊舟察身邊的偵察員,這要是被人知道了,他這個刑警隊長光是在政治覺悟方面,就必須下課。
唐照太心神不安的望了正襟危坐的高傑一眼,發現他並沒有看着自己,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在高傑隨後的工作分配中,刑警隊依然擔任了最重要的工作:抓捕。
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把楊舟察找出來,這項工作,需要全局上下所有人等全力以赴。並且還要讓全部聯防隊員、治安積極分子,一起努力。爲了在楊舟察剛來芙蓉縣之後,馬上就能被發現,在外地通往芙蓉縣的路口,特別是市裡通往芙蓉縣的路口和芙蓉縣汽車站,更是佈置了重要警力。
一切佈置好之後,高傑準備向朱書記彙報,他首先給黃彬打電話,“黃彬,朱書記有時間嗎?我有點事想向他彙報。”
“對不起,高局長,今天朱書記在市裡參加一個會議,恐怕要晚上纔會回來。”黃彬說,他們剛剛抵達市裡,朱書記在裡面開會,他與張鎖亮在休息室等待。
“朱書記到了市裡?”高傑驚訝,繼而驚恐的說。他突然想通爲什麼楊舟察要去市裡了,因爲在芙蓉縣,楊舟察根本就沒有下手的機會。可去了市裡則不然,朱代東身邊,除了張鎖亮之外,幾乎就再沒有別人能保護他。
“怎麼,朱書記到市裡開會,你好像還有情緒?”黃彬笑着說。
“黃彬,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們查到,有一個化名爲楊舟察的人,準備對朱書記不利。原本我們已經準備對他逮捕,可他卻溜到了市裡……”高傑急切的說。
“高局,就算這個楊舟察到了市裡,也不可能來市委行兇吧?”黃彬輕笑着說。
“黃彬,這件事必須要引起足夠的重視請你轉告張鎖亮,一定要提高警惕,隨時注意周圍的情況,我馬上趕到市裡。”高傑嚴肅的說。
在去市裡之前,高傑又把這件事向市公安局長鄧志新做了通報。涉及到縣委書記的人身安全,鄧志新也很重視。
“高傑,這樣的事你怎麼不早彙報?”鄧志新嗔惱的說。
“一直沒有找到有力的證據,現在還只是懷疑,高度懷疑。”高傑何嘗不想把這件事向上級領導彙報,只是這一切,真要認真去分析的話,好像自己的推斷比較多。
“在這樣的事上,不管你是懷疑還是直覺,都要及時彙報,防範於未然。”鄧志新嚴肅的說。
“是,鄧局,你要批評我,以後有的是時間。現在那個楊舟察隨時都有可能對朱書記不利,而且此人手掌上有老繭,我擔心他會直接使用槍支”高傑驚恐的說,縣委書記被槍殺,這樣的後果,他連想都不敢想,就更不用說真的讓他發生了。如果真的出現,恐怕不但是他高傑,就連鄧志新,也要吃不完兜着走。
“下次再找你算賬”鄧志新聽得可能會使用槍支,也嚇了一跳,這樣的事,可千萬不能發生,就算真的要發生,也千萬別發生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
市公安局有特警大隊,市武警支隊也有特勤中隊,鄧志新馬上命令,這兩支隊伍派出‘精’幹力量去市委。現在雖然沒有楊舟察的行蹤,可是一旦公安局出面,對他就是一種震懾的作用,讓他不敢輕易再動作。至於找楊舟察,則是刑警大隊的問題。鄧志新下了死命令,只要楊舟察還在沙常市,就一定要把他翻出來,就算他埋到了地下,挖,也要把他挖出來。
鄧志新馬上向市委的主要領導彙報了這件事,朱代東真要是在市裡出了問題,他這個公安局長也擔不起這樣的責任。
“朱代東同志,據公安部‘門’報告,有人準備要對你不利,這段時間你可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問題。”王大可在會議之後,把朱代東叫到自己的辦公室,說。
“王書記,這都是沒影的事,沙常市在你的領導下,誰敢爲非作歹?這不是壽星公上吊,嫌自己活得太長了麼?”朱代東笑着說,高傑給黃彬打電話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這事,但朱代東只是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並沒有排在第一。
高傑在芙蓉賓館跟楊舟察當面問話的時候,他當時也在芙蓉賓館,楊舟察的聲音,他也聽到了。可以說,只要楊舟察在自己五百米範圍之內,他的行蹤就會暴‘露’。想要對自己不利,除非是來硬的,否則幾乎不可能成功。就算他用槍,自己去的地方,有五百米的空曠地帶麼?沒有。就算有,他能藏得住麼?就算藏得住,他能在那麼遠的距離擊中自己麼?
自己這雙耳朵,除了無名老道知道自己的秘密下,舉天下,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個楊舟察當然也不可能知道,既然他不知道,就一定會栽跟頭。
“公安部‘門’不會無風起‘浪’,這件事不能掉以輕心。”王大可沉‘吟’道,他好像突然前段時間,朱代東去深圳參加市裡的招商引資洽談會,當時芙蓉縣公安局不跟一夥黑社會分子‘交’了火嗎?那些都是些亡命之徒,沒什麼事他們幹不出來的。
“感謝組織對我的關懷,請王書記放心,只要公安機關沒破了這個案子,我一定小心翼翼,如果地上有隻螞蟻,我保證也不踩死他。”朱代東笑着說,這樣雖然有些誇張,但如果要讓他來做的話,還真的能做到。
“本來想晚上跟你一起吃飯,看來還是等下次有機會再說吧。”王大可說。
“王書記,這可是我期待已久的事,怎麼能等下次呢?相請不如偶遇,選日不如撞日,今天這頓飯,我是吃定了。”朱代東笑嘻嘻的說,能跟市委書記一起吃飯,這樣的機會其實也真不是太多。
現在朱代東是縣委書記,他就能體會到,作爲一把手有多忙。就拿開會來說,朱代東在芙蓉縣一向是奉行‘精’減會議,能不開的會,儘量就不要開。能不參加的會議,他儘量就不參加。能少發言的會議,他就儘量減少發言。可就是這樣,他每天至少都要參加兩個以上的會議。從來到芙蓉縣之後,除了休息日之外,還沒有哪一天,說只開了一個會,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會。
沒有一把手參加的會,顯得不受重視,既然領導都不來參加會議,說明研究的事情不夠重要。這樣的思想,已經禁錮在黨員幹部的腦子裡。芙蓉縣的情況雖然有所改觀,可是很多時候,朱代東也不得不順應‘潮’流。
他自己每天其實都是忙得腳不沾地,如果你想工作,每天四十八小時也未必夠用。比如有些工作,明明可以找主管領導解決,但下面的人,總喜歡還要向他彙報一次。不但造成工作效率低下,同時也‘浪’費了大量的時間。
縣委書記可以忙得腳不沾地,市委書記就更加不用說。哪怕是作爲縣委書記的朱代東,想要跟王大可單獨吃頓飯,幾乎都不太可能。至少王大可上任之後,朱代東還沒有跟他單獨吃過飯。現在有這樣的機會,他當然不想放過。同時縣裡也有些工作,需要向王大可作一次全面的彙報。有些事情,在飯桌上說跟在辦公室說,效果完全不一樣。
跟王大可吃飯,朱代東最想說的還是芙蓉縣政法委書記的事,這個人選,他早就推薦了高傑。可是市裡對高傑的考察,卻還遲遲沒有進行。這件事的根源在組織部,這一點,朱代東是心知肚明的。可是解決問題的鑰匙,卻還是在王大可手中。任強再牛,他也要與市委書記保持一致,否則他這個市委組織部長,就要擔心崗位調整的問題。
朱代東向王大可詳細的介紹了高傑的情況,特別是這次高傑在深圳的表現,可以爲,下半年芙蓉縣的經濟發展,有一半的功勞出自公安局。至於公安局內部的工作就更加不用說了,今年芙蓉縣公安局在爭取全國優秀公安局的稱號。
吃飯的氣氛是親切而友好的,朱代東完全達到了自己的意圖,王大可也表明態度,至少他在酒桌上表明瞭態度,支持高傑進芙蓉縣的領導班子。
可就在朱代東向王大可告辭,準備離開酒店返回芙蓉縣的時候,他突然一個‘激’靈,正在跨出酒店大‘門’的腳又收了回來,同時朱代東馬上拿出自己的手機給高傑打了個電話:“你現在到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