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騫振對朱代東的評價和期待如此之高,這又出乎了餘卓遠的意料,雖然元褰振剛纔說的有些無禮,可是冷靜下來想一想,覺得他說得也不是全無道理。
餘卓遠靠在椅背上沉思,他在回想剛纔那個誇張的話題,如果讓朱代東真的去接任元褰振,他真的能勝任麼?好一會之後,餘卓遠才坐起來,他作爲一名老資格的組織幹部,對於這個看似有些荒唐的提議,竟然無法得出結論。
按照一般常例,朱代東只擔任過縣委〖書〗記,就算是在省委組織部擔任過正職處長一職,要坐上元騫振這個正職正廳市委〖書〗記的職務,也需要十年左右的時間。現在的朱代東,無論是經驗、威望、閱歷,都不可能讓他去擔任一個省會城市的市委〖書〗記。
但假若真的要讓他去擔任這樣的職務,朱代東能幹得怎麼樣,餘卓遠還真不好說。朱代東的學習能力很強,加上他一慣的辦事效率,誰也不敢說他就當不好這個市委〖書〗記,哪怕就是餘卓遠也是如此。
正在沉思的時候,桌上的電話機突然響起,餘卓遠隨手就抓起話筒:“你好,我是餘卓遠。”
“餘部長,我是李逸風,有時間嗎,我想白你彙報會一下近階段的工作。”李逸風說。
“急嗎?我十五分鐘之後還有個會。”餘卓遠說。
“倒是不急,我只是對幹部處的這幾個處精簡整編,有了一個初步的想法,跟向你彙報一下。”李逸風說。
“那你過來吧,我聽聽,能聽多少就聽多少。”餘卓遠心裡一動,李逸風是朱代東的主管領導,對於朱代東在組織部的情況,他可能比自己更有發言權。
“餘部長在我分管的這五個幹部處中,按照部裡的決議,要裁減兩個,我的意見是幹部二處和幹部四處可以被裁減。當然其他幾個幹部處雖然不裁減,但也必須要有人員分流出去,而幹部二處和幹部四處,也不說裁減掉,所有的人員就全部分流,留下來的人員,可以補充到其他幾個處裡。畢竟他們這兩個處負責的業務還需要有人來做才行。”李逸風說。
“你跟寧儒熙同志談了話沒有?”餘卓遠問,〖中〗央下決定要政企分開,幹部四處被裁減就成了必然,畢竟他們主要負責對國有企業的領導班子調整,以後的幹部四處只需要留下一部分人,掛到某個處新組建一個科室就可以了。
“我暫時還沒有跟寧儒熙同志談話,但我相信寧儒熙同志有這個心理準備。至於幹部二處是否裁減,還要聽你的意見。”李逸風說。
“我最近找朱代東同志談過兩次話,就在十分鐘前,還跟他談起了這件事。對於部裡的任何決議,朱代東同志都是堅決支持執行的。對於自己的去向朱代東也明確表明態度,聽從組織的安排和分配,不管去什麼單位和部門,他都不會有任何思想包袱。”餘卓遠緩緩的說,對於朱代東的明事理,他相信任何一個領導都是願意看到的。
〖中〗國千百年傳下來了官本位思想,讓很多人手中一旦擁有了權力之後,就再也捨不得放下。
也因此朱代東的表現實在很搶眼,他能把權力看得很淡,說明他的境界很高這種境界,不管是真還是假,餘卓遠都很感動。特別是朱代東能體諒自己的苦衷之後他更是覺得欠了朱代東一個人情,一個很大的人情。
“朱代東同志果然是一位大局觀念強、政治立場堅定的優秀幹部對於這樣的幹部,我們鼻須要加以照顧,不能讓老實人吃虧!”李逸風看了餘卓遠一眼,提議道。
“怎麼個照顧法?”餘卓遠心裡一動,隨口問。
“現在一切都是以經濟建設爲中心,像朱代東這樣的幹部,可是很搶手的。據我所知楚都市就對朱代東同志很有興趣,只要我們放人,他們那邊願意給他一個足夠大的舞臺。”李逸風說,要挖朱代東的事,元褰振雖然沒有跟餘卓遠提起,可是卻向他通了氣。他與元謇振曾經一起在黨校培訓過,現在又在同一個城市工作,兩個人經常會在一起喝酒品茶。
“這件事我也知道,剛纔我還跟元謇振通了電話,他說只要我們放人,他這個市委〖書〗記都願意讓給朱代東來幹。”餘卓遠淡淡的笑道。
“看來元褰振同志很重視朱代東啊,餘部長,我們組織部是不是就做個順水人情?”李逸風笑着說。
“我一開始也有這個想法,但是在跟朱代東同志溝通的時候,他卻有不同意見,餘遠遠說,朱代東下這樣的決心,是需要付出很大代價的。他現在去楚都市,或者能更進一步,就算不能進一步,一個區委〖書〗記是跑不掉的。但是朱代東卻寧願留在組織部,爲的就是不讓別人說自己的閒話,這不能不讓他感動。
“他自己是什麼想法?”李逸風詫異的問,瞎子都能看出來,這個時候去楚都市比留在組織部更有利,可是朱代東卻視若無睹,這怎麼能不讓人驚奇。
“他想繼續留在組織部,一直等到部裡對他的工作重新調整。逸風部長,對於朱代東同志的安排,你現在有具體意見沒有?”餘卓遠問。
“對於朱代東同志的安排,我覺得可以分兩種情況,像他這樣的年輕而又有能力的幹部,其實很適合到地方上去工作。朱代東同志在省委組織部,與其說是來工作的,我看倒不如是學習,在組織部的經歷,能讓他快速的成長,這對他以後的工作極其有利。因此,在合適的時候,可以安排他去像楚都市這樣的地方任職,爲地方經濟發展做出他應有的貢獻。
如果到時不好安排,還可以讓他去省委黨校脫產學習半年至一年的時間,朱代東同志本身的理論水平就較好,如果能再通過專業學習,對他以後的成長也極爲有利。”李逸風說,對於朱代東的安排,他曾經深思熟慮過,本來他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去楚都市,既能爲元賽振增添一名虎將,又能解決他的一個實際問題。
雖然省委組織部有很多雙眼睛都在盯着朱代東,可是如果真的把朱代東安排在某個處擔任正處級副處長,這也是會讓人說閒話的。先不說以朱代東的能力,這樣的安排是否妥當,就說對朱代東比較瞭解的那些領導,他們一旦知道省委組織部這樣安排一個優秀的年輕幹部,會不會對此有看法呢?據李逸風所知,朱代東其實跟錢飛虎省長的關係不錯,在杜邦俊〖書〗記那裡也是掛了名的,你省委組織部不用這樣優秀的幹部,大可以放到其他地方去嘛。到時哪個領導這樣一句話丟過來,你怎麼迴應?
而且朱代東的岳父嚴鵬飛也是省裡的副省長,雖說沒有進常委,但他要是發幾句牢騷,說幾句怪話,組織部能有什麼辦法?與其等到那時被動,不如一開始就主動。
“到時地方政府的機構改草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恐怕也不太好安排。”餘卓遠嘆惜一些,說。
“餘部長,這你可能就小看了地方政府,越是基層的政府,鬼名堂鬼把戲就越多,現在省裡每次派檢查組、考察組下去,有相當一部分情況是被他們所矇在鼓裡,這些人打政策擦邊球的手段之高,令人匪夷所思。”李逸風微笑着說,政府機構改草,在八二年、八七年、九三年的時候都進行過,雖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可要說達到改草的目標,就不好說了。據李逸風所知,前些年的機構改草,上面要求越是精簡,下面的機構就越是庸腫。不管上面有什麼樣的政策,似乎下面前能找到應對的辦法。
就拿這次機構改草來說吧,〖中〗央和國務院的決心很大,早在去年的時候,就已經在動手,可以預定,國務院的機構改草最爲成功,將成爲全國各級政府的典範。省級幹部和部門、單位的機構改草,能打個八折就不鋒了。越到下面,這個折扣打的就越大。甚至如果仔細認真的去調查的話,你會發現,經過這次機構改草,有些基層單位不但沒有因此精簡人員,反而增加了不少編制。
只不過以朱代東現在的級別,再安排他去基層工作,已徑有些不合時宜。至少朱代東想要再去縣一級政府擔任職務,就變得不太可能。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還有還有大半年的時間,逸風部長,朱代東也是你的部下,你可得幫他好好特色一下。”餘卓遠笑着說。
“請餘部長放心,對於朱代東同志的安排,我不敢保證說讓他自己滿意,但至少不會讓別人覺得我們虧待了他。”李逸風堅定的說,他知道現在餘卓遠準備要用朱代東來當示範代表,他之所以把幹部二處列入裁減之列,也走出自這樣的考慮。果不其然,餘卓遠對此非卓支持,對於朱代東日後的安排,一開始也需要有一個過度,先當正處級副處長,以後再安排一個合適他的職務,這也是題中應有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