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冷月光,夜空明朗,孤星閃爍。
月空下的樹葉卻倍感冷霜。
樹葉中,葉鋒右手緊握成拳,力貫右臂,吐氣開聲,一拳向前面一人粗細的樹擊出。
咔嚓——
聲音連續響起。
大腿粗細的大樹應聲而斷。
樹枝落地的聲音在黑暗空曠的葉中迴盪,驚飛了夜鳥一片。
葉鋒滿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落在自己手上。
“烈陽開天,第一式猛虎裂地,果然不凡。”
大腿粗細的樹木,一拳砸斷。
如此力量,絕對可以媲美一級巔峰靈者。
現在已經擁有了四級靈火,憑藉四級靈火的力量,使出猛虎裂地,明天破陣又增加了幾分勝算。
“可是……還不夠。”片刻後,葉鋒皺起了眉。
現在才只會第一式,招式太少,太過簡單,很容易被人看透。如果光憑這第一式,就想破掉三才陣,未免有些太天真了。
“要想破三才陣的成功率增加,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更多的招式。可是時間僅僅只有一晚上,根本來不及……”
葉鋒清冷的目光中隱現出焦灼。
就在此時,他的靈魂之力突然捕捉到了什麼。
他心中一驚,暗道不好,定然是自己弄出的動靜太大,引來族人。
他下意識地扮出癡呆狀,目光也從清冷變爲呆滯。
這半年來,他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
片刻後,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葉鋒心中更驚。
此人走路無聲無息,而且速度極快,就像是憑空出現一般。
他的靈魂之力可以捕捉到他的蹤影,眼睛卻跟不上。
此人看起來十分魁梧,面部棱角分明。
他上下將葉鋒打量了片刻,說道:“一級巔峰靈者?力量不錯嘛。”
葉鋒心中驚駭,卻只能做出一副癡呆狀,說道:“呵呵,呵呵……”
魁梧大漢有些詫異,問道:“如此深夜,你一個人在此練功?很刻苦啊。”
葉鋒仍舊“呵呵”了兩聲,暗自戒備着。
魁梧大漢見這少年似乎有些癡呆,便不再問他高深的問題,轉而問:“這裡是葉家吧?”
葉鋒暗自思量,這人這樣問,難道並不是監視自己的?
不過此人深更半夜,來這裡問路,似乎有些詭異。
想到此,葉鋒呵呵傻笑了兩聲,說道:“葉家,葉家……”
魁梧大漢聽到葉鋒肯定的答覆,當即問道:“既然是葉家,葉山在不在?”
葉鋒心中一動。葉山正是自己的父親。這人如此問,顯然並不知道父親已經亡故。
想到此,葉鋒心中怒火上衝。
父親已經死了,竟然還有人來找他麻煩,這不由得讓人心中憤慨。
葉鋒攥緊了拳頭,指甲已經刺入了掌心。
不過片刻後,他卻又悄悄鬆開了拳頭。
來人高深莫測,要是此時與那人衝突,無異於找死。
他目光呆滯,癡癡地笑,笨拙地說道:“死了,死了……呵呵,死了……”
在說到“死了”二字時,他的臉在笑,他的心卻在流淚,流血。
“什麼?!”
那魁梧大漢失聲叫了起來。
他的叫聲也在黑暗空曠的樹葉迴盪,再次驚起一片夜鳥。
這些鳥今晚要失眠了。
“不可能,葉山是五級靈者,絕對強悍的存在,怎麼會死?他是怎麼死的?”
那人語速極快,情緒很是激動,似乎就要失控了。
葉鋒心中大奇。這人似乎對父親的死很在意,或者說是悲傷。
難道不是父親的仇家?
“快告訴我,他是怎麼死的?!”
“呵呵,死了,死了,呵呵……”
魁梧大漢長嘆一聲:“葉兄,你怎麼會死了……”
片刻後,大漢終於擡起頭,問葉鋒:“他的墓地在哪?能帶我去拜祭麼?”
葉鋒心中大爲詫異,看來此人與父親關係非淺。
但他此時還不能就此認定此人是友非敵。也許是葉問派來試探自己的也說不定。
想到此,葉鋒癡癡地對那人道:“墓地,墓地,呵呵……”
說着笨拙地向前走去。
葉山的墓地便在後山,即刻便到。
清冷的月光下,兩塊孤寂的墓碑散發着幽暗的光澤。
母親,和父親。
當那人在黯淡的月光下看清左面墓碑上葉山的名字時,情緒難以自抑,竟然失聲痛哭起來。
他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痛哭。
葉鋒在一邊觸景生情,眼裡也閃着淚光。他忙不着痕跡地拭去。
在父親墳前卻不敢流淚,只能將悲傷壓在心底,這種痛苦,刻骨銘心。
許久,那人直起了身,將眼裡最後一滴淚擦去,轉過頭問旁邊的葉鋒:“那麼,他兒子在嗎?”
葉鋒此時幾乎已經確定這人是父親的朋友了,但他卻不敢相認。
半年來的壓抑生活讓他學會了謹慎,學會了僞裝,甚至,學會了多疑。
就像是一隻受驚的野貓,夾着尾巴,悄無聲息地行走在不被人注意的黑暗角落。
他仍是癡癡地笑,對那人道:“呵呵,死了,死了,呵呵……”
那人盯着葉鋒的臉看了半晌,嘴角卻浮現一抹微笑,道:“兒子也死了?”
“呵呵,死了,呵呵……”
“這不明明在我面前站得好好的麼?你演技不錯啊。”
那人說道。
葉鋒心中一驚。
被看出來了,不但看出自己是葉山的兒子,更看出自己是扮癡呆。
原來自己所做的一切在他眼裡只不過是拙劣的表演。
“你的臉上太多你父親的影子了。而且半夜三更練武,一拳砸斷大樹,在墓前流淚,凡此種種,無不說明你並不癡呆,你是裝的。”
葉鋒心中大駭,不由倒退一步。
此人三言兩語就揭穿了自己隱藏半年之久的僞裝,如此毒辣的眼光,絕非常人。
“你是誰?”既然被戳穿,再裝下去也沒意思了,葉鋒索性直接問道。眼裡的呆滯蕩然無存,取而葉絕之的是清冷的目光。
清明,冷凜。
“你不用怕,我與你父親有着莫大淵源。你可以叫我海叔。”
說着拿出一塊玉佩來。
在月光下,葉鋒可以看到在玉佩的正面有個葉字,反面則是個山字。
這玉佩葉鋒見過,確實是父親的東西。
“海叔?”葉鋒有些疑惑。
“對,海叔。十年前你父親曾經和我相約十年後相聚,憑此玉佩便可以順利進入葉家。我今日白天沒能趕到葉家,但因太過想見你父親,因此連夜趕了過來。這你不用奇怪,十年前我與你父親相交時,興起便相互拜訪,不避風雨,更不管深夜白天。”
那人說到這裡時,臉上漸漸匯聚了淡淡的笑容,似乎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
“現在能告訴我你父親是怎麼死的麼?”
葉鋒此時再不懷疑,認真地看着那人的臉,片刻後坦然說道:“海叔。其實父親究竟是怎麼死的,我也不知道。有一天早上,父親沒有起牀,葉叔去叫的時候,發現父親已經死了。我懷疑是被人殺害的,因此才扮作癡呆想要查出來。無奈我一人終究力量有限,所以……”
海叔聽罷,深思良久,道:“我知道你想追查兇手,但現在的你根本沒有報仇的實力。這樣,我給你三顆聚靈丹,能幫你在三個月內快速突破,有可能連升二到三級。到時候也許我就已經找到了證據,那時候你親手爲父親報仇,手刃仇敵,豈不快哉。”
葉鋒苦笑了一下,清冷的目光有些黯淡,說道:“我根本就不能修煉靈者。”
海叔大爲失色,顯然沒想。片刻後才問道:“你那一拳擊斷大樹,不是靈力所致?”
葉鋒無奈地說:“那是烈陽開天。”
海叔驚訝地看着葉鋒,臉上漸漸凝聚了笑意,說道:“烈陽開天?有意思。你練到第幾式了?”
葉鋒苦笑道:“才第一式。明天我就十五歲了,要憑這普通人都會的第一式破三才陣,似乎有些勉強。”
海叔臉上笑意更盛,哈哈笑了兩聲,爽朗的笑聲在黑暗的葉間迴盪,道:“男兒當有志氣,誰說普通人都會的招式就不厲害了?”
葉鋒清冷的目光一閃,落在海叔那棱角分明的臉上,有些期待地問:“這麼說,海叔……”
海叔道:“雖然我是靈者,但我也鑽研過《烈陽開天》。”
“真的?!”葉鋒帶着驚喜問。
“烈陽開天,乍看之下,招式簡單,很容易被破去。但是我要告訴你,它的特別之處就是招式簡單。”
“啊?”葉鋒有些迷惑了。這些天來,雖然他練成了第一式,但招式太簡單一直是困擾他的問題。招式太過簡單,就很容易被對手看穿從而破掉。
海叔卻搖搖頭,漆黑的眼裡閃着些許亮光:“招式簡單,這樣更容易上手,一學就會。”
葉鋒點頭,這確實算是一個特別之處。可是這還是解決不了容易被破的問題。
“烈陽開天,每一式都很簡單,但正因爲簡單,卻省去了不必要的動作,節省了力氣。在簡單之外,卻是直接、粗暴。它最重破壞力和穿透力。以最簡單的招式打出最大的破壞力。簡單,直接,粗暴,這纔是烈陽開天的精髓。”
海叔侃侃而談。
葉鋒的面前卻被海叔的話打開了一扇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