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餓了”一句話,讓衆人幾個月來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哥……”
“笙哥哥……”見寒笙安好,還是寒修和寒江兩人率先衝了出來,來到寒笙的牀前,正要跳上牀去卻被後面的溟素老太太一把攔了下來。
“你們這兩個小娃娃,怎麼如此不知輕重”說完,溟素含着淚光,將寒笙慢慢扶了起來。此時衆人都來到了牀前,查看寒笙的情況。
這時後面的巫三命咳嗽了一聲,衆人聞聲按捺住心中的激動紛紛給巫三命讓出了路。只見巫三命一邊診着了寒笙的脈,一邊微閉雙眼,微微點頭。突然巫三命的動作一滯,發出匪夷所思的“咦”,這可將衆人嚇壞了。
“小娃子,出乎意料啊,雖然你的身子還很虛弱,但是你的身體機能已經恢復到常態,甚至你的修爲又躍升了一大境界,因禍得福啊,真是令人驚奇,你是怎麼做到的”面對巫三命好奇又略帶猥瑣的眼神,寒笙毫無波瀾,冷眼相對。
見寒笙這種態度,巫三命氣就不打一處來,在外面,誰不是對他巫三命恭恭敬敬的,哪像這小子這般目中無人,真是氣死了。
見巫三命欲要發作,雲天連忙出來打圓場
“老巫,別跟孩子一般見識,何況他還是病人,有點脾氣很正常。爲了犒勞你,把我珍藏的十萬年的霧靈酒拿出來,咱哥倆喝一杯,如何?”聽到霧靈酒,巫三命頓時氣消了,擡了擡屁股,自顧自的走出了房間,走之前還不忘瞥雲天一眼,彷彿說“這還差不多”
巫三命剛出門,做給寒笙的粥就進來了。由於寒笙剛剛甦醒,不宜吃太過油膩的東西,於是溟素就吩咐下人備了些養氣血的粥。寒笙一邊慢慢的喝着粥,一邊品味着粥的味道,動作輕緩,彷彿在品嚐着來之不易的溫情。
一時間,幾滴淚珠從眼角滑落,落入雪白的粥中。見到寒笙的淚,一直在微笑的溟素終於忍不住了,連忙轉過身,用手擦拭眼淚,一旁的女兒們見狀,也是圍住老太太慢慢的拍打着安慰她。溟素自以爲控制好情緒了,便轉過身來,可誰知看到寒笙這樣的虛弱與無助,淚珠還是忍不住。
“外公外婆,孫兒不孝,讓你們擔心了”寒笙放下粥,強撐病體,想要在牀上做跪拜之禮,可沒成想雙腿無絲毫的知覺,方纔醒悟,原來自己已經是個腿不能行的廢人了。
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溟素連忙拉過寒笙,帶着哭腔說道
“笙兒不怕,就算是坐輪椅,你依然是外公外婆的好孫兒,你還有我們。能醒來便是萬幸,切不可爲此事暗自傷心愧疚”溟素雖然這麼說,但是還是不能抑制寒笙心中的失望和痛苦,但是寒笙還是詳裝安好,反手拍着溟素安慰道
“放心吧外婆,我沒事。既然是天定,我們也改變不了什麼,但我依然活着,便是不幸中的萬幸。腿傷也並非一成不變,來日會好的”這還是一個是一歲的孩子該有的心智嗎?目睹這一切的雲天在心中驚歎,隱子不愧是隱子,隱之一族培養出來的人,又豈是常人能比的。
想到這,雲天彷彿看到了寒笙站起來的那一天。會的,自家孫兒一定會的。
一陣的噓寒問暖之後,衆人的情緒也慢慢的平復下來。除了直系親屬,奧斯曼家族的其他人也都各司其職。寒笙也被搬離到了一個新的房間。全部安頓好之後,寒笙向雲天請求道
“外公,能讓我和我的族人單獨談談嗎?” 雖然雲天知道寒笙的身體狀況不能久撐,但是看到寒笙真誠的眼神,雲天等人也不好說什麼,只好讓候在外面的所有隱之一族的族人來到房間裡,而其他人也很自覺的離開了房間。寒修和寒江也坐在牀上,擔起了支撐自家哥哥的責任。
“拜見族長……”只見隱之一族不足一千的族人全部齊聲拜倒在寒笙牀前,男女老少,婦孺戰士皆在其中。帶頭的是最靠近牀邊的白髮老嫗,拄着自己木質的古樸柺杖,單膝跪地,絲毫不見老態龍鍾應有的腐朽,反而有一種活力在其中澎湃。
值得一說的是,老嫗是在場實力最強的人,是可以位列五大長老的幻靈境,即便是奧斯曼家族的族長雲天也不敢小看她。非常自然的,衆人對寒笙的稱呼已經由少族長轉爲了族長。
“起來吧……”衆人應聲而起,懷着關心的目光看着寒笙。寒笙也正面迎向他們,欣慰的點了點頭。
“我很高興,一場大戰,我還能與各位相聚,更令我意外的是關婆婆,真沒想到您還能活下來”寒笙微笑着看着關氏老嫗,但眼神中卻充滿了疑惑。要知道隱之一族像關氏這樣的強者本應犧牲纔對,怎麼會……
“族長說笑了,老身身爲護族大陣的守護者本應與同僚們葬在一起,無奈家中兒子兒媳孝順,將孫兒託付於我,在最後的關頭犧牲自我救了老婆子我的一條命。老身雖獨活,卻是滿滿的負罪感,有愧於家人,有愧於隱之一族啊……”關氏又一次下跪,即便一大把年紀也將頭磕得震天響,以示自己的愧疚之心。在她的心中,她跟苟且偷生的逃兵沒什麼兩樣,雖然是自己的兒子兒媳在最後關頭阻止自己的自爆,但是她心中還是滿滿的愧疚。
看到關氏這樣的舉動,旁邊的人都十分動容,想要出手阻攔。都到了這種時候了,又會有多少人說她因爲貪生怕死而活下來呢?沒有人,但是亦沒有人真正的出手攔住,因爲寒笙面無表情。
身邊的寒修和寒江也是十分的心疼,不解哥哥爲何不攔着,想要出口相勸,卻發現寒笙的注意力不在此處,而是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孩童身上。小孩童躲在大人的後面,十分緊張,眼中泛着淚,雙手緊抓衣服,似乎在忍耐着什麼。
“你過來……”寒笙的一句話將小孩子喊得一愣一愣的,小孩怯怯得走了出來,關氏也停止了動作,留給衆人滿頭鮮血得一幕。她擡頭一看,走出的竟然會是自家孫兒,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磕夠了嗎,關婆?”寒笙眼神凌厲冷漠說道。
“老身知罪”關氏低頭拄着柺杖低聲道,擡不起頭來。
“知罪,你何罪之有?這場戰爭我們失去了太多的人,既然活下來了,就沒有罪,只有幸。如此大幸,你卻認爲是罪,可笑。關婆你活了這麼多年歲,在這時也看不清嗎?”
“剛纔不阻攔你是因爲你心中有愧,現在頭也磕夠了,也該去除你的負罪感,帶着你的孫兒,重新開始了”聽到這話,衆人才明白寒笙的良苦用心,而明白過來的關婆此事似乎有些明悟,她知道不久的將來自己又將再次突破。
“這是我的孫兒,風翔,希望他此生能夠無憂無慮的活下去,也不枉我兒子兒媳的拼死守護了”看到寒笙對自家孫兒十分的感興趣,就出口解釋道。
說到這,關婆不禁又要掉淚了,她又想起了他的兒子兒媳拼命護下他們的一幕。
“好孩子,天高任鳥飛,你會有自己的世界的,也希望你能找到屬於你自己的世界”寒笙看了看風翔幾眼,眼中都是寵溺,可是自己也是當哥哥的,所以對於相同遭遇的孩子心中也有着無限的憐惜。
不久房間裡又陷入了沉默,這沉默讓場上的氣氛又更加的奇怪,壓抑的讓人說不出話。
“各位,我隱之一族,亡了!”一句沉重有不可否認的事實重擊着衆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