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興積蓄的力量已經達到了巔峰,他的面孔一片漲紅,已經不能再累積了,否則不等擊潰敵人,他自己便要爆炸了。
“唐兄,小心了!”石興暴喝一聲,他劍身當中猛然涌起了一股雄渾的力量, 他改單手執劍爲雙手高舉,竟將劍如同大砍刀一般,力劈而下,兇狠的力道異常沉重,若千軍大山一般,狂暴地砸下!
唐凱凝聚靈元,洶涌的靈元閃爍着銀色的光輝,強悍的氣機瀰漫而出,渾厚有力,全部灌注到了長劍之中,靈級上品的長劍,竟是不堪重負,發出了撕裂般的**。
“殺!”
“殺!”
唐凱與石興同時暴喝,激盪的靈元轟然對撞,青色的靈氣與銀白色的靈氣爆碎四濺,如同萬千利劍,攢射在防禦陣法上,激起了一波又一波紛亂的漣漪。
煙塵席捲,暴亂的氣流在防禦陣法中亂竄,如同無頭蒼蠅一般,猛烈地撞擊在四周,巨響擴散,震得觀衆耳膜發疼。
“唐兄果真深藏不露,是在下輸了。”升騰的塵埃霧氣間,石興嘶啞的聲音傳來。
“石兄承讓了。”唐凱的聲音非常平淡,無喜無悲。
霧靄散盡,競技場中一片安靜。
石興半跪在地,長髮散亂,渾身鮮血淋漓,兩臂無力的下垂,長劍墜落在地,黯淡無光,已經不能再用了。
反觀唐凱,卻是也沒有好到哪去,他狼狽地坐在地上,衣褲碎裂,露出堅實的肌肉,渾身傷痕瀰漫,鮮血汨汨而下。
但是唐凱的傷勢,卻是要比石興好上太多。他大部分都是些皮外傷,並無大礙,修養半日即可恢復。
石興搖晃着站了起來,非常不穩,似乎隨時要倒下。唐凱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交到了趕來救治的弟子手中。
石興眼瞼微擡,苦澀的小聲道,“唐兄,你...放水了吧?”
唐凱一怔,默默地拾起了自己的長劍。這把跟隨他已久的長劍,已經佈滿了裂紋,眼看着已經不能再用了,徹底報廢。
“敵人勢大,決賽之前,我想盡可能的掩藏自己。”唐凱傳音道,“非常抱歉。”
石興苦笑着搖了搖頭,步履闌珊的隨着救治子弟慢慢離去。“放心吧,我理解唐兄你的心情。這個秘密,我會替你保守的。”
唐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鄭重地拱了拱手,望着石興遠去的背影,喃喃道,“如此,多謝!”
“第三組,唐凱勝!晉級八強!”裁判長老宣佈結果,觀衆們爆發出了一陣尖叫,先前對於唐凱的疑惑和非議,也是在此時消泯的差不多了。唐凱的實力有目共睹,真真正正的憑藉過硬的力量,擊敗了對手。
“哼,不過是擊敗了一個弱者而已。”何剛嘴角微撇,更是不屑了。如同石興這樣的對手,比之他的對手來說,只弱不強。他一最輕鬆的姿態擊敗了自己的對手,而唐凱相對之下卻是狼狽太多,下一場比賽,若是遇上,結果,恐怕也是一目瞭然了。
蘇向晨微微搖了搖頭,對於唐凱,再度失去了興趣,“僅僅止步八強而已,沒有懸念了。”
唐凱不管他們如何想,面無表情的退回了選手休息區。接下來,還有幾個他比較關注的人,需要觀察他們的比賽,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即使對自己再有自信,也不能遺漏任何細節。
正賽第二天的黃昏,八強晉級賽徹底宣告結束。
“風雲大賽中級賽區,八強已經全部誕生。休整三天後,將正式開啓風雲大賽中級賽區的四強爭奪賽,請列爲做好準備。”
唐凱、蘇向晨、陸川、鄭浩、何剛、邊超、魏升、李宏,乃是此次風雲大賽的中級賽區前八強,已經是有了拿到豐厚獎勵的資格,接下來,便是要角逐四強,拿到直通風雲榜爭霸賽的資格,以及更爲讓人眼紅的獎勵。
***
“恭喜進入八強。”溫婉的聲音飄蕩在唐凱耳邊,在那靜謐的小樹林中,顯得格外的優雅。
“多謝導師。”唐凱坐在一處池塘邊,靜靜地看着微波盪漾的池水。夕陽染紅了池塘,鍍上了一層瑰美的紅色,高貴而熱烈,悽美而憂傷,溫暖的色澤,又如同悽豔的鮮紅,不斷上演着糾纏不清的矛盾感。
紅霞燃動,輕風柔和,本是一副暖動人心的黃昏,卻亦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
“又在想她了?”柳欣輕撩衣裙,緩緩地坐在唐凱的身邊,如蘭似麝的淡香瀰漫,似有似無,有種神秘的芬芳,引人入勝。
“嗯。”唐凱沒有否認,手指在地上滑動,劃出一道道莫名的花紋。大戰過後,總需要一些緩和,一味的緊繃神經,遲早會將神魂累垮。
“放心吧,她不會有事,只是去了一處略有些遙遠的地方,去寄託她的思念。”柳欣目光悠長而深邃,帶着憐惜與疼愛,成熟的氣息縈繞在身周,分外的醉人。
唐凱看着身旁的麗人,不覺有些發怔。隨即他晃了晃腦袋,輕聲問道,“所爲何事?”
柳欣的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憂傷又哀愁。纖美的手指捋了捋微動的長髮,檀口輕啓,聲音珠圓玉潤,輕輕道,“她的母親,就在你甦醒的前些時日,走了。”
唐凱的拳頭驀然握緊,指節蒼白,他有些怒了,站起身來,身軀略有些發抖,“爲何那時不告訴我!”
柳欣臻首微偏,目光迷離而朦朧,“告訴你,又有何用?能夠起死回生嗎?”
唐凱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無力的坐到地上,“她一切的努力,一切的辛酸,都是爲了救她的母親,然而,終究是晚了一步...”
“豈止晚了一步?”柳欣語氣平淡,卻透露着難以掩飾的悲傷,“從我見到露露母親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她命不久矣,已經瀕臨死亡,任何靈丹妙藥,都不能救活她了。”
“但是,她用身上所有的寶物,私下裡跟我交換延命的丹藥,”柳欣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她明知道這種續命丹藥是飲鴆止渴,只會讓她本就不多的生命加速流逝,然而她依然毫不猶豫地服了下去。”
“她說,我之所以不想死,是因爲露露還沒有成長;我之所以要折壽,是因爲我若活得太久,只會拖累露露。而在我死前,我有信心讓她真正獨立。”
“她告訴露露,有一些方法,可以讓她的傷勢復原。露露按照她的話,在很長的時間中,拼命的去尋找藥材,去生死區域冒險,去和兇險的敵人搏鬥,孤身一人奮鬥在最危險的路途中。她並不是拋開了生死,而是將生命看得更爲重要,因爲露露的心中有一股信念,只要完成了母親所說的話,便可以救活她。”
“她卻不知,這些所謂的救命方法,都是前輩的謊言,爲了讓露露在最困難的環境下得到鍛鍊;爲了她死後,露露能夠堅強地活下去。”
“每次露露取完藥歸來,給前輩服下的時候,前輩看似會有一些起色,其實,那都是續命丹藥帶來的效果,提前透支生命力以換來短暫的健康,給露露希望,讓她的內心逐漸強大,直到前輩生命的最後一刻,露露都不知道她的母親,一直在騙她...”
唐凱的雙眸驀然緊閉,渾身繃緊,拳頭握了又握,鬆了又鬆,內心波濤起伏,根本已經難以平靜了。他不知道,他所喜歡的女孩,跟自己年齡不相上下的女子,竟然有這樣的過往,還有這樣一個令人尊敬的偉大母親。
“後來,在前輩的見證下,我收她爲徒,而實際上,我已經把她當做了我的妹妹,我對前輩發誓,要用一生去守護她,這個可憐的女孩,已經沒有親人了。”
柳欣微微側過頭,看着唐凱,“所以,我要對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進行考察,你很幸運,通過了我的初步考驗。”
唐凱緩緩睜開了眼睛,他感覺心中有些東西在涌動,彷彿是被關在籠子中的鳥兒,想要破關而出,一吐爲快,肆意翱翔高空,放聲吶喊。
他已經無法張口了,陷入了一種非常玄奧的狀態,柳欣的話,深深地觸動了他心底的一些東西,那個可敬的前輩,那個可憐的女孩,狠狠的攪動着他心海的每一處角落。
柳欣嘴角露出一絲隱晦的笑容,彷彿沒有看見唐凱的狀態一樣,依舊在用她空靈的嗓音,娓娓訴說着。
只不過,在她的話語之中,似乎摻雜了一股莫名的波動,如夢似幻,像春風撲面,溫婉而柔情,像夏日炎炎,火熱而激情,像秋雨颯颯,悲苦而淒涼,像冬雪飄落,清涼而瀟灑。
神魂波動,輕盈的傳進了唐凱的識海,在這一霎那間,唐凱感覺到了一種昇華的力量,有一雙靈巧的柔夷,幫他解開了一道沉重的枷鎖,他只要向前邁出一步,便能夠跨出這道牢籠,來到廣闊的高天!
神魂,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