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身邊的蘇穎涵睡得恬靜,蘇穎雪睜着眼睛望着窗外從黑夜到升起了魚肚皮,再到天亮,有陽光從雲層裡射出來,落在臉上。
蘇穎雪回憶起曾經的每日醒來時總能看到陽光落在兩人身上,那個時候,他習慣翻過身重新將自己再次抱進懷裡,閉上眼睛但嘴角卻是甜蜜的笑容。
是甜蜜吧……。
爲什麼那個時候就沒發覺他也是愛自己的呢。
蘇穎雪想了許多許多,所有的一切就如外面的天氣,撥雲見日,其實他早就愛着自己吧,是她因爲蕭子棄的事情對他心存偏見,只看到他的不好,看不到他的好。
他不是個愛孩子的人,要是真的喜歡沒道理叫那些懷了她孩子的女人墮胎,而她的就非得生下來。
她以爲自己足夠聰明,卻不知在這條路上糊塗了太久太久。
她的眼淚冒出來,有什麼好再哭的,都已經決定了。
她在衣袋裡摸着面紙,還是他昨天給她的。
蘇穎雪握緊紙巾,起身輕輕走出房間,客廳裡瀰漫着煙霧,沙發上,葉雲恆安靜的端坐着,茶几的菸灰缸上堆滿了菸蒂。
蘇穎雪怔了怔,走過去,看到茶几上醒目的紅色結婚證書,“雲恆,你沒睡,這是…”。
“你看你眼睛紅紅的,不也沒睡好嗎?”葉雲恆指了指身邊的沙發,蘇穎雪忐忑的坐過去。
“雲恆,昨天的事…”。
“你還是去找都暻秀吧”,葉雲恆深吸了口氣,突然說。
蘇穎雪愕住,乾乾的笑了兩聲,“雲恆,你在說什麼?”
“昨晚你和穎涵說的話我都聽到了”,葉雲恆轉過頭來看着她,“那天在墓地裡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心底還有他,你從來沒有忘記過他,這些年,你總是帶着恨和不諒解埋沒了你對他的愛,現在真相大白了,他也是愛你的,穎雪,你不必因爲愧疚和感激勉強自己留在我身邊”。
“雲恆,我…”,蘇穎雪眼眶又熱了起來。
“不用覺得愧疚,真的,其實該我感謝你纔對,我早就沒有了妻子和孩子,我一直很後悔,這幾年,因爲有你和寒熙讓我再次體會到這種感覺,穎雪,我要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照顧你,讓寒熙叫我爸爸”,葉雲恆吞下苦澀真心實意的露出微笑。
“你別這樣說,要說謝謝的是我,要不是你當年我早就死了,這三年你對我和寒熙有多好,我心裡清楚”,蘇穎雪哽咽的說,“就連我媽去世了,你也陪着我…”。
“可這不是愛”,葉雲恆苦笑,“而且我相信如果都暻秀站在我這個位置上,這些他都可以做到的,這就是最大的區別,穎雪,你去找他吧,你愛的是他,別再逼自己了,不過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可不可以讓寒熙繼續叫我爸爸?”
“你永遠是寒熙的爸爸,不會改變”,蘇穎雪重重的點頭。
“那就好”,葉雲恆慢慢拾起茶几上的結婚證書,“至於這個,本來就是假的,從今以後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他撕碎了證書,三年的婚約,蘇穎雪怔怔的看着,心底劃過刺痛,三年的依賴、相濡以沫也就此掐段。
“別發呆了,快去找他吧”,葉雲恆擡起頭將她拉起來,眼底滿是疼愛,“別爲我擔心,做不成夫妻還可以做其他的啊”。
“穎雪,希望你幸福”,葉雲恆臉上的笑容黯淡下來。
“真看不出啊,沒想到姐夫你這麼偉大”,蘇穎涵抱着胸斜靠在門上打量着他,這個男人明明捨不得姐姐卻忍心放手。
“雲恆,謝謝你”,蘇穎雪哭着給了他一個擁抱,打開門往樓下衝去。
“勉強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葉雲恆聳聳肩,“我失去過最重要的,所以纔不希望穎雪也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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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麻煩你開快點”,蘇穎雪不停的催促司機,車上不停的撥打都暻秀的電話都是關機通知,而且她根本也不清楚他幾點會走,或者幾點的飛機,只能憑記憶找向他們曾經住過的別墅。
到達別墅的時候,電門緊閉,蘇穎雪在門口按了許久的門鈴,提着幾個紙袋的秦暖從裡面走出來。
兩人一見面,秦暖熱情的問東問西。
“秦暖,你怎麼在這裡,暻秀呢?”蘇穎雪沒什麼心情和她敘舊,開門見山的打斷她。
“都副總?”秦暖看看時間,“他早上坐六點的飛機就回墨西哥了,這個時間應該已經到了吧”。
“走的這麼早?”蘇穎雪呆了呆,滿心的激動化爲飄渺的無力,爲什麼昨天不和她說要走的事呢,“那他有沒有說過什麼時候回來?”
“我不大清楚,不過近幾年是不用回帝國了,公司的事總裁都已經幫他安排好了”,秦暖觀察着她臉色,“穎雪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沒什麼……”,蘇穎雪搖搖晃晃的轉身,終究是晚了,他還是走了。
“穎雪姐,你想找都副總對嗎?”秦暖在後面說:“要是有很重要的事可以去墨西哥找他啊,坐趟飛機就到了,要見面也不是一件難事”。
蘇穎雪愕然的回頭看着她,直瞅的秦暖心裡發毛。
“我…我說的不對嗎?”秦暖哆嗦的問。
“不,你說的很對,我怎麼就沒想到過,秦暖,謝謝你”,蘇穎雪高興的抱了她一下便上計程車匆匆趕去機場訂機票了。
是啊,她怎麼就這麼笨呢,不就是出國嗎,這個交通發達的年代要找個人也不是件很難的事啊。
當下,蘇穎雪就訂了一班最早的機票飛往墨西哥,都暻秀電話一直打不通,在墨西哥她也沒認識的人,在電話薄裡翻了大半天,蘇穎雪終於想起安承夜的電話,這麼多年希望他沒換號碼。
撥過去,好半天出乎意料的接通了。
安承夜聽了半天才聽出她的聲音,蘇穎雪結結巴巴的說出自己的目的時,安承夜讓她在原地等着,馬上就過來接她。
在機場等了半個小時左右,安承夜果然出現在她面前。
幾年不見,曾經如漫畫裡走出來的少年已經徹徹底底褪變成一個俊美絕倫的男人,當他朝自己高興的跑過來時,蘇穎雪分明看到兩邊射來無數雙嫉妒又羨慕的雙眼。
“穎雪姐,你現在可是越活越年輕了”,安承夜一見到她就高興的說。
“你現在也可是學會油腔滑調了”,幾句輕鬆的話便將兩人幾年不見的隔膜給打消,蘇穎雪上了車安承夜的車,再見到他,總是有些少不了一些物是人非的感慨,當蘇穎雪問起有沒有見過都暻秀時,安承夜的表情便有些吞吞吐吐。
“我已經離開羅蒂堡一年了,他回來的事我也是聽你說才知道的”。
“啊,你和上官小姐離婚了?”蘇穎雪呆了呆。
“還沒呢,我只是搬出來而已”,安承夜傷感的苦笑,“我以爲只要能陪在她身邊就夠了,可幾年下來她還是沒正眼看過我,有時候出國就是好幾個星期、幾個月不回家,她就像陣風一樣,任我如何努力也抓不住,所以…”。
“所以你賭氣乾脆搬出來,想要她重視一下你,順便試試她的真心?”蘇穎雪試探的接口。
“嗯”,安承夜點頭,“剛開始我搬出來時她跟爸媽生氣和我發了一頓火之外,之後就再也沒理過我,就算給我打電話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那你帶我回羅蒂堡,會不會…”。
“沒事,正好我好些日子沒見到她了,就當見見面,而且穎雪姐你的事更重要”,安承夜給她一個笑容,蘇穎雪本來覺得自己很可憐了,現在倒覺得他更可憐了。
心想要是全世界的男人都像安承夜這麼癡情,她和都暻秀早就在一起了,不過…算了,想那麼多幹嘛,重要的是早點見到他。
到達羅蒂堡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五點鐘,車子駛進宛如童話故事般漂亮的古堡,門口的管家很顯然看到安承夜高興不已,但看到她時又緊擰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