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拙五歲那年,清帝下了一道聖旨,命所有五歲以上的公主與皇子一同入太學讀書。如此開天下之先河的壯舉立刻引來了片反對之聲。男女授受不親,怎可一起讀書?!這不只是於理不合,更加有失體統!
清帝往年常駐軍中,素不屑那些迂腐老頭的長篇大論,更懶得跟他們解釋那麼多,一把火燒了如雪片般飛來的摺子,拍案道:“朕意已決,衆卿不得再議!”
衆臣子渾身一哆嗦,立刻感覺到了陣陣寒意,清帝冰冷的目光宛若一把寒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禁不住冷汗直淌,支支吾吾幾句,便不敢再出聲。
誰都知道清帝治軍嚴謹,自上位以來便以鐵血手腕治國,稍不如意便大開殺戒,頭兩年早朝,突然有人被拖下殿去杖斃的事情時有發生,現在即便收斂許多,可也沒幾個人真有膽子拂逆聖意,與身家性命比起來,那些事情睜隻眼閉隻眼就做罷了。
這樣一來,受封曌和公主的趙何拙也不得不進宮讀書。昭王妃爲此事專程進宮面聖,希望可以改變聖意,免去小何拙入學之事。但是二人拚退左右,談了近一個時辰,也不知具體說了什麼,還是改變不了小何拙進宮讀書的事實。
臨進宮前,昭王妃命人準備好了滿滿兩大箱子的物什,外加一個奶媽一個侍婢,兩個小童,一隊王府家衛。知道是去讀書,不知道的還以爲曌和公主要遠行了。細細叮囑一番之後,這纔將小何拙送上了候在門前的豪華馬車。於是,就在入學的第一天,大越王朝所有的皇子公主都驚駭的見識到了昭王府的財大氣粗,遠遠的看那個陣仗,竟比皇子還要闊氣。
再看一眼被奶媽抱在懷中的曌和公主,雪白的脖子上戴着翠綠的玉如意,玉腕上的銀鐲子鑲着昂貴的珠寶玉石,靚麗的烏髮之上插着一支金絲鏤空的飛鳳金步搖。紅衣金襖包裹下的小臉蛋更是精緻得無可挑剔,但是那可人兒的臉色卻是不善,對誰都沒個笑臉。
倆個麻利的小童,從馬車上擡下來鑲金邊的檀木箱子,取出裡面的金裝書籍和文房四寶一一擺放在桌案上,小侍婢蓮雪則飛快的打開包袱中取出細軟的織錦坐墊……
等所有事物都擺放妥當之後,奶媽這才放下懷中的曌和公主,帶着一衆王府家丁退了下去。
小何拙不緊不慢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似乎一點也不爲自己耽誤了大家的課程而感到抱歉!諸位皇子公主都是心高氣傲的金枝玉葉,哪裡受過這等無視,此時沒一個心裡舒坦的,都眼巴巴的瞅着一直坐在堂上一言不發的太傅,希望這個以嚴厲著稱的老學究好好的懲罰一下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公主。
太傅甄重乃兩代帝師,德高望重,就連清帝都得敬他三分,何況這一羣屁大點的小娃兒。
“咳咳。”甄重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鬍子,沉聲道:“曌和公主可知現在時幾時幾刻了?”
小何拙擡起頭來便看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這裡,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入宮前一天晚上,昭王妃把他叫進房中,說了這麼一段話:“拙兒,明日你便要入宮讀書了,宮裡不像在府裡,要想活下去通常有兩條路,第一是變強,強大到沒有人膽敢傷害你,另一種則是示弱,讓別人認爲你對他毫無威脅。可是這第一條路走起來很危險,第二條又太辛苦,所以母妃決定讓你走第三條路……”
深宮有如泥潭,要想從此脫身必須藉助外力,只是該如何拿捏就是一門學問了。母妃的意思他或多或少猜到一點,要讓大家討厭自己,又不能引起清帝過多的關注。
小何拙冷冷的掃一眼看好戲的皇子公主們,緩緩的伸出白玉般的小手指了指擺放在桌案上的沙漏,意思是“自己看”!粉嫩小嘴卻閉得緊緊的。
見此情形,衆位皇子公主,包括太傅甄重皆是一愣,心道,都說曌和公主惜字如金,現在看來果然不假!
“那你可知道學堂之上應該遵守學堂的規矩,不可以遲到呢?”
這個小何拙自然知道,如果時間從他進入皇宮算起他確實沒有遲到,但是等奶媽他們將一切打點妥當之後,從他走進學堂的時間來看,他遲到得不是一丁半點,更重要的是別的皇子公主都早早的準備好,就等着這個架子大得出奇的小公主了。
甄重看着小何拙與他母親極爲相似的眼睛,一時間想起了當年女扮男裝入太學做侍讀小童的昭王妃,那個美貌機靈的女子硬是將所有人都騙了過去。
如今她的女兒也做了自己的學生,不過看起來與他能言善辯的母親完全不同,曌和公主出現至今竟沒吐出過一個字。甄重覺得自己就像是在自言自語,說了半天也沒個回聲,這面上尷尬又不好發作,只好咳嗽兩聲道:“咳咳,念在你是初犯,爲師便不予追究了。”
如果今日犯錯的是個小皇子,遲到加上目無師長,一頓嚴厲的懲罰絕對免不了,但是曌和公主是嬌弱女子,長大後只是嫁人爲妻,因此並不需要如此嚴格要求,所以甄重對他也就寬厚了許多。
可是他這麼想,別的皇子公主卻不這麼認爲,瞧着小何拙的各色眼神不乏妒忌與恨意,小何拙心中苦笑,看來這輩子也不能過得省心了。
入太學讀書的共有十位皇子公主,皇子從三歲開始入學,公主們則是五歲。其中最小的是剛滿三歲的六皇子趙維嘉,最大的是十歲的太子趙燁。
太子的母親是清帝早年征戰的副將——曾俊之妹,此女不愛紅裝愛武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