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第一日的大會,儘管只進行了三場賽事,然而這三場比賽的每一戰都堪稱峰迴路轉,驚心動魄。故此,哪怕親眼目睹了身邊成千上萬和自己一樣的觀衆不幸慘遭池魚之殃,被捲入戰鬥餘波當中而死於非命,但非但嚇不住其他那幾十萬觀衆,反而只更加刺激得他們無比亢奮。
要知道,上臺參戰的強者們,沒有例外,是當今世上最一流頂尖的高手。能夠親眼目睹這樣的高手各自豁盡全力相互交戰,如此機會,絕對千載難逢。哪怕明知道觀戰會有巨大風險,他們也完全置之不理了。儘管根據大會組委會安排,是早上八時左右開放會場讓觀衆進入,九點正才正式開始第二天的大會。但連七點都還沒到,會場各處出入口前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所有人都顯得急不及待,只想儘快進入會場找個好位置,以方便觀看今天必將要比昨日更加激烈的各場大戰。
衆望所歸,故此組委會也順應民意,提前在七時三十分左右就開放會場了。經過一晚上時間,已經徹底修復完畢,顯得嶄然一新的巨大會場,就活象是頭貪婪巨獸般張開血盤大嘴,盡情將那數十萬觀衆全部鯨吞而下。經過昨天晚上的休養,所有人都顯得精神奕奕,東一堆西一堆地分成無數個小圈子,相互熱烈討論。話題則當然離不開關於大會的事。你一言我一語,興致勃勃地各自猜測着今天究竟會有那些強者出場,勝負機率又有多大等等。甚至乎還有不少人乘機開賭局做莊家,將氣氛炒得越來越高。就在此時……
“啊~~的一聲淒厲尖叫突然響起,將四周所有人的目光統統都吸引了過去。發出那叫聲者是名普通戰將,除去他自己所隸屬的部族之外,認識他的人並不多。然而他究竟是誰,這個問題也根本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的動作。是他那隻顫抖着擡起的右手,所指示出來的可怕事物。
屍體!一具被開膛破腹,渾身鮮血淋漓的屍體,此時此刻,就倒伏於會場正中央的戰臺之上。戰臺足有兩個標準足球場般大,區區一具屍體,說真的其實相當不顯眼。假如不是那名戰將眼利,那麼很可能將要等到大會正式開始,有人走上戰臺之後才能發覺。可是此刻,當有人將它的存在指出來之後,立刻就是一傳十,十傳百。不過片刻工夫,所有已經入場的觀衆,全部也看得清清楚了。這具屍體……這具白髮蒼蒼,體型乾枯瘦削的屍體……不就是〖聯合國〗長老,易筋武神麼?
天下間跑得最快的東西不是光,而是消息!彈指剎那以後,作爲大會中舉足輕重之一方勢力,本來還不該這麼快便現身露面的〖聯合國〗衆強者,在新會長戰獸武神帶領下,急匆匆闖進會場,並且直撲向戰臺。看清楚了,這不是什麼惡作劇,也不是什麼模型假人,確確實實,就是大地十大武神之一,〖聯合國〗所有成員最強有力的後盾以及精神支柱,易筋武神。
不約而同地,所有〖聯合國〗強者也悲從中來,更顧不上什麼尊嚴什麼面子了,當場就在大庭廣衆之下放聲嚎啕痛哭起來。唯一例外的,就只有戰獸武神。他抓住自己架在鼻樑上的墨鏡,用力摔落地面然後狠狠踩上一腳,雙眼噴火地咆哮道:“是誰?究竟是哪個畜生狗種,竟然膽敢加害長老?”
噤若寒蟬!剎那之間,全場數十萬觀衆,全部也噤若寒蟬,沒有人膽敢開口回答問題,觸這個黴頭。因爲他們全部知道,此刻的〖聯合國〗衆人,已經沒有什麼理智可言了。那滿腔熊熊燃燒的仇恨怒火,正急不及待地想要找尋發泄口。這時候誰若不小心一頭撞了上去,肯定就要被當場燒成灰燼,絕無倖免!
這些來自大地各小國小族的觀衆惹不起〖聯合國〗,自然有其他人惹得起。幾分鐘以後,藍海、銀河、三眼武神、白愁、還有剎亞等等各方勢力首腦,統統都率領着自己的部屬趕到會場來了。彼此也顧不上打招呼了,全部涌上戰臺,仔細檢查易筋武神的屍體。大地方的人還沒有說話,站在〖藍國〗陣營內的西門鳴率先開口,沉聲道:“致命傷在心臟,而且是從背後發動攻擊的。很明顯,這屬於偷襲。一擊摧心,嘿~出手好狠辣啊。而且……假如我沒有看錯的話,那麼這是白家第二絕,‘電爪’?”
“西門鳴,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白五世雙眼之內兇光暴盛,厲聲道:“你想說易筋武神是我們白家人下手殺的嗎?放你媽/的屁!西門鳴,你這條反骨狗!枉阿爹當年那樣不遺餘力地培養教導你,現在你竟然恩將仇報?你簡直禽獸不如!”
“五世兄,爲什麼反應這樣大了?”西門鳴微微冷笑,道:“我只不過說這是‘電爪’所造成的傷口,又沒有說兇手究竟是誰。更何況我說得對不對,大家都有眼睛會自己看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又何必這麼快就急着跳出來瞥清關係,兼且惡人先告狀啊?”
西門鳴並沒有直接指出誰是兇手。可是這種情況下,〖聯合國〗衆人根本就是個大火藥桶,一點就炸的。霎時間,幾十人同時擡頭,那幾十道充斥仇恨怒火的目光盡數凝聚在白五世身上,恨不得要當場將他生吞火剝以作血祭。儘管明知他們所有人的力量都及不上自己,可是剎那之間,白五世依舊感覺有股寒氣沿着脊樑骨迅速傳遍了自己周身上下,致使他不由自主,激靈靈地打了個冷顫。
心知不妙,白五世立刻大聲叫道:“栽贓嫁禍!這是赤/裸/裸的栽贓嫁禍!易筋武神就是我們的叔公白天變,我們有什麼理由要去加害他?更何況叔公是身負五十重天力量的絕頂強者,而我們白家除去海虎武神之外,又有誰具備如此本事可以殺得了他?但如果是帝皇出手,難道還需要在背後偷襲嗎?”
極有道理。即使戰獸武神已經被怒火燒紅了雙眼,畢竟他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他下意識地點點頭,正要開口說話。忽然間只聽見有人在身邊打了個哈哈,陰陽怪氣地道:“易筋武神是白天變,那又怎麼樣?當年他之所以離開白家,改頭換面以易筋武神的身份加入〖聯合國〗,還不就是被你們祖父白天羅逼的嗎?祖父可以做的事,兒孫當然照樣可以做啦。祖父沒做完的事兒孫繼續做,這才叫孝順呢,呵呵呵~~”
白五世勃然大怒,咆哮道:“能量,你是存心要和我們白家過不去了,對不對?”
“西門兄,能量兄,夠了。”剎亞沉着喝止兩人,道:“事實擺在面前,只有同樣具備五十重天力量的強者,纔有能力殺害易筋武神。而本座便相信白愁兄,他絕不會做這種背後偷襲的卑鄙勾當。不過……全宇宙所有掌握那極限修爲的強者,現在全部都聚集於第五城了。所以假如說這件兇案當中有一名兇手的話……那麼毫無疑問,他就在我們中間!”
“是誰?究竟是誰?煞亞天王,請你將這兇手指出來!”戰獸武神死死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長老對我們的恩情天高海深,哪怕粉身碎骨,我們一定要替長老報仇!”
剎亞微微嘆口氣,並不回答。能量卻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樣,伸手用力一拍自己腦門,叫道:“我知道了。兇手就是……他!”手臂一轉,赫然筆直指向了現場衆強者當中的某人。其餘人等不約而同地順着他的手指望過去。霎時間,所有人的眼眸內,都出現了同一個人:藍海!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能量已經振振有辭地侃侃道:“藍海修爲有五十重天,足夠資格謀害易筋武神。他又和易筋武神有殺孫之仇,動機也有了。還有,海虎武神的兒子,好象也是死在藍海手上的,沒錯吧?雖然海虎武神大量,一時不和他計較。可這筆帳總有要算清楚的時候。藍海害怕易筋武神和海虎武神兩人聯手,將來一起找他討債,所以先下手爲強,依靠偷襲手段謀殺了易筋武神。之所以要從背後下手,正屬於因爲他不願被發現真面目而做的保密措施。哈哈,藍海,我說得沒錯吧!”
“放屁!”克豹搶先大聲開口罵道:“死肥鬼消化不良,肚子裡塞滿大便的。說話口氣簡直臭味沖天!想挑撥離間?沒這麼容易!什麼顧忌殺孫殺子之仇?昨天晚上獅身人面像下那場約戰,這裡還有誰不知道結果的?易筋武神自己都說過前事一筆勾銷了,藍海還會害怕他和白愁聯手?哈哈,除非能量你這個人頭豬腦的傢伙,竟然認爲易筋武神和你一樣,是個說話當放屁的人吧。再說,打完那三招之後藍海就和我一起回來第五城了。只要調出監視記錄看看,就什麼都一清二楚。怎麼,死肥鬼你以爲我們會分身術嗎?”
能量向後縮了縮,將大半邊身體藏在剎亞這尊大靠山背後,陰陽怪氣地道:“從第五城到獅身人面像這段路,憑着你們的修爲,既可以花十分鐘來走完,也可以花十秒鐘走完,都沒有分別的,不是嗎?易筋武神是被人偷襲致死的。偷襲又用得着花費多少時間了?同樣,也正因爲是偷襲,所以一擊得手之後便你們不敢耽擱,馬上回轉第五城公開露面製造不在場證據了。可是你們卻沒想到,易筋武神實力過人。雖然他中了致命一擊,卻沒有立刻斷氣,依然能夠掙扎着回來第五城,並且爬上會場戰臺方纔閉眼。易筋武神這是要用自己最後一點力量,來告訴參加大會的所有人知道,這裡有人心存不軌,企圖將我們這些參加大會的強者連鍋端起一網打盡,以方便他自己獨霸宇宙啊!”
三眼武神高舉雙手,誇張地鼓掌冷笑道:“精彩精彩,能量天王果然好口才。不過呢,戰獸武神,有一點最關鍵的,你可千萬別忘記了。我們現在之所以站在這裡,是因爲要參加武神大會。爲什麼要舉辦武神大會?還不是就爲了爭奪地球統治權的歸屬嘛。易筋武神作爲大地陣營重要一員,究竟誰可以通過他的死來獲取最直接和最大的利益?哈哈,相信不用我多說,任何智商正常的人都可以猜得到了吧?”
藍海擡手虛按,冷冷道:“拙劣的計謀。灰鯊、白鯊,你們難道不覺得眼前這個情況,很有種既視感麼?嘿~~當年在〖藍國〗,他們就是用這種手法,先謀殺了黑鯊,然後把髒水潑到我身上來,乘機挑動藍家和鯊家互鬥,以便從中得利。可惜,這拙劣計謀當年第一次使用,便已經以失敗告終,如今居然還故技重施?呵呵~能量,是你太低估別人的智商,抑或你自己的智商本來也只有這種程度了?”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雙方各執一詞,而且聽上去都很有說服力。剎那間,所有〖聯合國〗強者全部都感覺無所適從,也不知道究竟應該聽誰的纔對。而戰獸武神作爲會長,即使四十三重天的修爲在這些絕頂強者面前似乎顯得不大夠看,但無論眼光之尖銳抑或心思之慎密,他都絕對有資格與當世強者同列而絲毫不落下風。即使內心仇恨之火不熄,然而當他稍微冷靜下來之後,那麼便可以很容易地發現一個事實了。易筋武神之死,這件事的本身已經不再重要。真正重要者,就是這件事現在儼然變成了一個巨大火藥桶。誰敢貿然涉入其中,而且又一個選擇不對的話,那麼他便很可能會因此而被炸成粉身碎骨!
“夠了。繼續這樣爭執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但到這時候卻忽然出聲打圓場。再度戴上面具,卻沒有遮掩自己那“修羅道”戰紋的“無相武神”雷奧沉聲道:“時間已經差不多,而觀衆也全部入場完畢。別忘記,這裡是武神大會。既然我們以武神身份來參加這場大會,那麼無論發生了任何爭執,都應該以武神的做事方式來解決它纔對。戰獸武神,假如你認爲藍海武神是殺害易筋武神的兇手,那麼大可以提出挑戰,在擂臺上解決一切。否則的話……便認命吧。”
非常地不中聽,但卻屬於事實。〖聯合國〗能夠與其他大勢力鼎足而立,全憑易筋武神這根中流砥柱支撐。現在既然易筋武神已經去世,那麼〖聯合國〗便再沒有其他具備足夠分量的強者可以主持大局,登時淪落爲二流勢力了。而單憑戰獸武神自己,別說向藍海挑戰,哪怕只是藍海麾下任何一名下屬,他都未必鬥得過。所以,別說兇手究竟是不是藍海,現在根本無法得到證實。即使已經鐵證如山了,但若然沒有奇蹟出現,戰獸武神便根本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報仇可能。故此,現在他唯一能夠做的,就只有忍氣吞聲,將被打掉的牙齒和血嚥下肚。
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人不向現實低頭。明白到這一點,〖聯合國〗衆人登時全體爲之垂頭喪氣,便活象一簇簇被霜打的茄子。“無相武神”不屑地嘿聲冷哼,道:“很好。既然戰獸武神你沒有意願向藍海武神提出挑戰,那麼便麻煩你將那具屍體抱回去安葬吧。要知道,武神大會的戰臺,可不是墓地。而既然全場觀衆也已經到齊,我們也很應該開始辦正事了。”
戰臺之上所發生這一切,全部也被入場的幾十萬觀衆看了個清清楚楚。這些觀衆大部分都和〖聯合國〗沒有任何關係——即使本來有關係的,但既然現在易筋武神都不在了,那麼理所當然,也變成沒關係了
——可言,正是惟恐天下不亂,越多熱鬧看他們越高興。於是乎,當能量指出兇手是藍海時,幾乎全場都在大聲呼喊着慫恿戰獸武神衝上去報仇。當戰獸武神明確表示出退縮之意時,這些聲音又立刻變成了近乎瘋狂的喝倒彩。各種咒罵、嘲笑、諷刺之聲此起彼伏,猶如山呼海嘯,什麼難聽說話都統統冒了出來。
〖聯合國〗衆人受不了這種諷刺,一個二個面色漲得通紅,怒火攻心,幾乎就要爆炸。所有強者也大口大口喘息着,噴火的雙眼帶着瘋狂和希冀望向戰獸武神。顯而易見,只要會長一聲令下,那麼不管彼此實力如何相差懸殊也罷,他們也會立刻衝上去和藍海拼個你死我活,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