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點半,綺川東城新區。
江府名城小區內,第八單元樓的頂層,有一間面積超300平,帶有室內游泳池的豪華住宅。
現年48歲的夏計裡,身形健碩穿着泳褲,正半躺在泳池邊,透過整面牆的落地窗,眺望整個新城區的夜景,心裡異常複雜。
趙八千被捕的內部消息,還沒傳開的時候,夏計裡在第一時間就收到了短信報告。
此時的他,內心如同萬馬奔騰、呼嘯而過,恨得牙根癢癢。
“趙八千,老子給過你活路,你不知道珍惜,還想拉老子下水嗎?”
養虎爲患,終歸會有反咬主人的一天。
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夏計裡表面上風輕雲淡,安慰自己道:“沒事兒!兵者詭辯,這肯定是蘇江紅他們的陰謀,想詐一詐我的反應……”
想到這裡,夏計裡起身出了泳池,來到書房抓起電話,開始打探消息。
據某些方面說:今晚公路上確實發生了一起案件,動了好幾把槍,還死了3人毀了幾輛車,現場非常慘烈……
“趙八千這慫貨,幾時有這麼猛了?該不會是有人下的套吧?”
夏計裡陷入沉思,點燃一支雪茄煙,手指敲打着桌面。
如果這真是一個圈套,未免成本太高了些吧!
不過對方要對付的人,遠不止自己一人,還有上面的人,花點本錢也是理所當然。
“冷靜,一定要冷靜……”
夏計裡告訴自己,這種時候必須沉得住氣,不能亂了陣腳。
第二天,他來到市局辦公大樓,該開會的照樣開會,該辦公就辦公,毫無異樣的表現。
聽說夏計裡行爲正常,沒有任何異動,蘇局長捏着鼻樑說:“還真是沉得住氣啊!看來得再給你一點壓力才行……”
於是乎,趙八千由原來的秘密審訊,被堂而皇之的押進局子裡,按照正式的刑事案件處理。
趙八千能猜出蘇局長的動機,但是此刻他身不由己,無法向外界傳遞情況,只能被迫合作任由擺佈。
此消息一經新聞媒體曝光,夏計裡就再也沉不住氣了。
他知道趙八千被抓後,某些事情的敗露只是時間問題,就算自己死不承認,也行不通啊!
蘇局長方面完全有辦法,從其他人那裡打開突破口,然後順藤摸瓜,找到自己這裡來。
正是午休時間,夏計裡打開辦公桌的一個抽屜,拿出三本護照看了看,琢磨着該去哪裡。
一本是風和的護照,一本是南佔的護照,還有一本是武明的護照,全都不是實名註冊的,是他利用職權之便利,爲自己弄的真假護照。
抽屜裡還有一大踏的現鈔,全是五百面額的風和外幣,夏計裡胡亂塞在一個旅行包裡,沒帶手機匆忙出門。
來到地下停車場,角落裡一輛不起眼的黑色小轎車,掛着民用牌照,夏計裡上車啓動引擎,悄然來到市局大門口。
經過門崗時,看門大爺很熱情,打招呼道:“夏局長,慢走!”
“辛苦了!”
夏計裡點點頭,直接駕車走了。
望着轎車遠去,看門大爺感慨道:“夏局長真是廉潔啊!辦私事居然沒用公家的車……”
殊不知外邊的公路上,一輛民牌越野車開了過來,不遠不近地跟着夏計裡的小轎車。
考慮到車輛追逐中的短板,專案小組不再派小排量的麪包車,而是調了一輛大排量的四驅越野車,在暗中跟蹤調查。
前面的夏計裡渾然不知,他左手扶着方向盤,右手從儲物格里拿出一部手機,一直按着開機鍵。
不一會手機開機,屏幕顯示信號、電量滿格,號碼是不記名的,可以打國際長途。
由於時區的關係,此時風和那邊已是深夜,電話打過去,等了很久纔有人接。
背景音很吵鬧,一個女聲不耐煩道:“誰啊!”
“夏洛,是爸爸。”
“爸,這麼晚有事麼?我正忙着寫練功計劃表呢!”
隨着聽筒那邊的噪音減弱,夏計裡浮想翩翩,腦補出一個景象:自己的女兒,正混跡在燈紅酒綠之中,喝洋酒抽大'麻,沉浸於紙醉金迷……
他嘆了口氣,喃喃道:“閨女,你要好好學習脈術啊!爸供你出國深造,可不是讓你去玩的……”
“你好煩啊!沒事掛了……”
女兒一聽他開始說教,聲音變得急躁起來。
“夏洛,爸爸可能要出事,你在風和要照顧好自己……”
夏計裡還沒說完,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搞得他傻乎乎地拿着手機,半天沒放下去。
女大不中留,夏洛正處於叛逆的年紀,做父親的心裡難受,女兒依舊任性,絲毫不顧及家長的難處,真是要愁死人啊!
面對女兒的冷漠,夏計裡只感覺渾身冰涼,迫切需要一份親情的溫暖。
他猶豫再三,最終撥打了一個綺川的本地號碼……
昨晚因時間太晚,王冷沒有急着回黃水,而是在何達的安排下,下榻在綺川的一家高檔賓館裡,讓他享受了一會高品質的生活。
上午何達要忙車行的事,就沒過來請王冷吃早飯,倒是何強屁顛屁顛地跑過來,非要拉着師傅去吃綺川的特色早點。
一去一來,時間就到了中午,何強纔回車行。
王冷獨自開着麪包車在街頭瞎逛,準備買點當地的土特產,帶回去給金姎她們。
大中午的陽光燦爛,公路上車流涌動,道路旁邊行人較多,王冷不得不放慢車速,小心翼翼地前行。
好不容易來到前面十字路口,黃燈就閃爍起來。
王冷趕緊將車停下,等待綠燈的點亮。
“嘟嘟……”
十字路口中央,一名交通巡察員不辭辛苦,頭頂着烈日,不停地吹着口哨,提醒過斑馬線的路人,讓他們抓緊時間過馬路,注意各路段車輛的動向。
大家不敢怠慢,紛紛小跑着衝過斑馬線,唯獨一名70高齡的老奶奶,不知是耳背,還是腿腳不利索,走起路來慢慢悠悠。
此時距離紅燈熄滅,還剩13秒鐘。
王冷看着老奶奶走路慢悠,幾乎是一步一挪地過斑馬線,心裡也跟着焦急萬分。
他能理解人歲數大了,走路慢點很正常,但和他一起等紅綠燈的其他司機們,卻都焦急地猛按喇叭,催促老奶奶走快點。
王冷看不慣他們的作風,當即熄火拉手剎,下車準備去幫老奶奶過馬路。
他的麪包車停在直行道上,兩邊分別是左右的轉彎車道,卻被搶道的直行車輛佔據着,導致後方需要轉彎的車輛,無法正常通行轉道。
或許有人急着趕路,心頭火氣旺盛,狂按喇叭不說,還有幾人下車跑過來,直接衝到左轉車道上,將停在最前面的一輛黑色轎車圍住,開始敲打車窗。
王冷沒去多看他們,徑直走到那名老奶奶身邊,伸手扶着她老人家過斑馬線。
此時距離紅燈熄滅,就剩3秒鐘了。
“哄哄……”
這時左轉車道上的黑色轎車內,司機不知發了什麼瘋,居然猛踩油門地衝過來,似乎已經等不及綠燈的亮起。
王冷眼疾手快,立馬將老奶奶拉到身後,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剛好躲過了被車撞的一劫。
哪知不該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黑色轎車衝出去不到兩秒鐘,一輛橫向行駛的混凝土攪拌車,正好加速飛馳往前衝刺,趕着黃燈的尾巴過馬路。
只聽“嘭”一聲巨響,兩輛車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生死往往就在一瞬之間,兩車幾乎是同時加速度行駛,黑色轎車的車頭均被撞爛了大半,各種零件和碎片散落各處,場面觸目驚心。
最慘烈的要屬司機,還沒等安全氣囊彈開,人就已經領了盒飯,整個頭部被玻璃碎片擊中,白的紅的糊了一身。
被撞的混凝土攪拌車,由於車身結構巨大硬朗,司機只是受了一點輕傷,趴在駕駛位上一頭霧水,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蘇局,不好了!夏計裡自己撞車死了……”
後面跑過來一人,舉着手機慌慌張張地喊到。
王冷擡眼一看,竟然是昨晚見過的楊隊長,也是剛纔敲黑色轎車窗戶的那幾個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