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田算正問道:“法理法師,既然是要一舉擊潰盤桓在加賀境內的武田軍,直接下命令就是了,我等十萬大軍一路平推過去,武田軍必敗無疑!”
下間賴照搖頭道:“津田施主,貧僧一開始也是覺得直接帶領十萬大軍直撲倉谷與武田正信決一死戰,但是武田正信原本就走了兩天,一路上被我們的信徒襲擾。
他的退走在貧僧看來不是什麼膽小之舉,而是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你們想想,武田正信要是一路行軍,被信徒襲擾,整支軍隊是一支疲敝之軍。
而我們在金澤御坊待着,一直等待武田正信的軍隊前來,那是以逸待勞,要是在武田正信抵達的當天晚上就發動部隊夜襲,讓他們難以休息,同時派遣別動隊夜出去埋伏。
到了第二天早上,派出大部隊擺出一副要和他決戰的樣子,那時候他的軍隊沒有得到足夠的休息,士氣低落,決戰中就會陷入苦戰,等到埋伏的別動隊一起出擊,那武田軍就會敗亡。
武田正信肯定就是這樣想的。這是我們能想到東西,他也能想到,所以他撤軍了。這樣的情況下,他引而不發,化被動爲主動。
情況逆轉,到時候這些招術完全可以在我們前往倉谷的時候,武田正信故技重施,那麼敗亡的就是我們了。”
“嘶!”霜盛重倒吸一口冷氣,“法理法師說的太有道理了,這樣的話,我們確實需要好好商量。”
雜賀孫市問道:“法理法師,這武田正信真的如同法師說的這樣,可以想到這般計策,畢竟這樣的計謀對於我們來說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
下間賴照點點頭,回道:“嗨,武田正信此人不僅精通兵法,也精通軍法,不是一般人。貧僧與他對陣數次,都是慘敗歸國,爲此,貧僧每時每刻都不敢小瞧他武田正信。”
一直坐在雜賀孫市身後的鈴木重秀問道:“法理法師,在下想知道法眼法師是如何戰死的。”
下間賴照沉默了一下,說道:“法眼戰死時,貧僧並不在當場,這得讓犬子解說一下。”
坐在下間賴照身後的下間仲孝向前挪了一步,說道:“鈴木大人,法眼法師的死,貧僧十分悲痛,當時貧僧與法眼法師相距五步而已。
當天,法眼法師與貧僧和國人衆商量好計策,在大舞天引誘武田軍進入埋伏圈,武田正信也如同法眼法師所想的那樣,當時武田正信衝陣就被鐵炮集火打中坐騎摔暈在地。
瞬間,雙方兵馬暴動,貧僧和法眼法師率領兩千僧兵出動,武田軍的側近衆卻是近一千的騎兵部隊,貧僧和法眼法師手中只有不到五百騎兵,剛一交戰,陣線就被打破,陷入混戰。
武田軍軍中還有人可以投擲長槍,他們先一步保護住武田正信,但是法眼法師已經帶人衝上去與武田正信的側近衆混戰。
片刻之後,下起了大雨,武田正信就醒了,他起來後,就被法眼法師的言語激怒,徑直衝向法眼法師,不過法眼法師早有準備,一挺被包好的鐵炮出現在法眼法師手中,並且對着武田正信開了一槍。
但是讓我們始料未及的是,武田正信的甲具十分堅硬,鐵炮都不能擊穿,法眼法師就這樣被武田正信一刀殺死!這……不能怪法眼法師,我們也不知道武田正信的盔甲如此堅硬。”
鈴木重秀面色凝重:“看來武田正信此人近戰是無敵的,連鐵炮都不能擊穿的甲具,那我們手中的刀槍弓箭都無用。不過,在下最近得到了一挺大銃,可以打到百步外,或許可以一試!”
下間仲孝聞言一亮:“竟然有射到百步外的大銃?那可否賣與我本願寺,鈴木大人,武田軍的鐵炮部隊困擾我們已經好幾年了,他們的鐵炮可以射擊到五十步左右,我們只能三十步,太吃虧了。”
鈴木重秀搖了搖頭:“法師,不是在下小氣,只是這大銃剛做出來不久,在下手中也就兩挺,或許要明年才能造的更多了。”
下間賴照接過話頭:“很好,鈴木大人,你這樣的大銃,貧僧會讓主持付款購買的。”
朝倉景鏡對於這樣的大銃也有興趣,他簡單了提了一句,說道:“諸位,儘管有大銃對付武田正信,但是我們要面對的是上萬武田軍,想必大家還不瞭解武田軍的戰力,但是二位法師肯定清楚了。”
下間仲孝說道:“武田軍的戰鬥力極其強悍,他們陷入法眼法師的陷阱,雖然不知道武田軍傷亡多少,但是通過前兩天武田軍的人數,他們少了四千餘人,但是我們六萬大軍,只有一萬餘人逃了回來,可想而知,武田軍強悍的戰鬥力。”
朝倉景鏡沉吟一聲:“真是厲害啊,這樣一支大軍我們絕對不能輕視,而且還要想出一個好辦法才行,最好是武田正信本人沒有坐鎮武田軍前線。”
雜賀孫市說道:“那肯定,武田正信此人一聽就是個不好相與的人,就算有大銃也不一定能保證我們的勝利,要是武田正信本人不在前線,那麼我們可以利用大銃擊斃敵方大將,這樣我們一定可以擊敗武田軍。”
鈴木重秀笑道:“此事容易,如果武田正信是想等我們去倉谷,那我們可以散去部隊,各回各家,那麼武田正信就會覺得自己的計策失敗了,他就有兩種選擇,一是進攻金澤御坊,二是撤軍。
我們這些客軍離去,只留下加賀國人衆和貴寺的僧兵固守金澤御坊,那麼武田正信接下來就只能撤兵,到時候我們還可以再殺回來,攻打倉谷!”
下間賴照和下間仲孝兩人互看了一眼,他們想了一會,下間賴照才說道:“鈴木大人的計策確實可以,不過貧僧覺得還要多加一個備案。
不是貧僧覺得不行,主要是怕武田正信也想到這樣的計策,他這個人總會從我們的行動中找到一點蛛絲馬跡,然後將計就計,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鈴木重秀面色一變:“法理法師說的是,要是武田正信也想到了,肯定也會是假裝撤兵,到時候我們的大軍也就危險了。”
津田算正說道:“武田正信要想讓我們確認他撤軍了,肯定會帶走可以快速支援的部隊,特別是騎兵!”
霜盛重接着道:“要是武田正信帶走的全是騎兵,那麼我們的計策肯定失敗了。”
下間賴照面色欣喜,果然還是要多找幾個人一起商量,不然的話這一次十萬大軍肯定就毀在他手裡了。
朝倉景鏡說道:“諸位說的很有道理,在下倒是也有一言要說。”
下間賴照點頭道:“大野郡司請說。”
朝倉景鏡對着下間賴照頓首道:“在下聽聞武田正信有一支很厲害的警固衆,不知可有此事?”
下間賴照面色嚴肅,點頭道:“是的,武田正信手下有一支警固衆,他這支警固衆與其他的海賊不一樣,他們不能說是海賊了,而是海上的足輕。
武田正信對此投入了大量的金錢,這支警固衆會保護越中能登通往其他各地的海航線,這也讓武田家的海上貿易越來越繁華。附近海域的海賊衆基本都離開了,就連本間氏都不願意和武田正信硬碰硬。”
朝倉景鏡點頭道:“諸位,現在威脅我們的還有越中的警固衆,他們可以在加賀的沿岸投入兵力,甚至可以沿着沙野川運送兵力……”
顯如突然打斷朝倉景鏡的說話,大聲說道:“對,武田正信之前就派人從海岸派兵攻打,差點攻到了金澤御坊。”
聽到這裡,剛剛還很興奮的津田算正,霜盛重等人的心思一下子就冷了下來,現在他們才知道自己遇上了一個很強的對手。
朝倉景鏡繼續說道:“這就是在下所擔憂的,我等十萬大軍必須留下一些守衛金澤御坊。同時也要防備武田正信在海岸投放兵力。
同時,我們的部隊不能同時投放在倉谷,我們應該派出幾支別動隊從沙野川下游渡過,向加賀郡其餘各地攻略,先行吸引武田軍的注意力。
這時候我軍可以投入三萬大軍攻打倉谷,在吸引武田軍注意力的時候,派出三萬大軍從沙野川中游渡過,包抄過去堵截武田軍,把武田軍的運輸線截斷!
這樣就可以逼迫武田軍撤退,我們就可以付出一點點代價就可以收回倉谷橫谷等地。我們分開兵力,也避免了被武田正信一網打盡。”
下間賴照被朝倉景鏡這新的策略打動,說道:“武田正信此人喜歡分開敵人兵力,然後各個擊破,他今年年初就開始攻打我們就是爲了破壞我們本願寺與甲府武田家的聯合。”
朝倉景鏡點頭道:“這個計劃的實施,就是要在驗證武田正信已經撤軍的情況下才能實行,到時候就算是武田正信及時醒悟,我們也可以留下一部分軍隊在加賀郡到處跑,吸引武田正信,也可以讓大部隊撤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