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婆開始述說起了往事。
“六千多年前,我們‘澤’這一支近兩百人遠離了凡人世界,來到這一片大沼澤裡……”
衛驚蟄心中暗道,難怪水師他們找不到其他四支的後人,原來都避世不出了。
“這一片大沼澤名爲陰煞沼澤,對別人來說是萬分兇險,我們澤支卻有辦法在這裡生存。我們澤支的後人在這片沼澤的中央建立起了村子,開墾出了良田,世世代代在這裡過着安樂的日子。”
“可是兩千年前,這裡的一隻鱷魚修成了妖之後,我們這些澤支的後人們的厄運便開始了。這隻鱷魚是上古洪荒遺種,暴戾兇殘,在這一片沒有任何生命的沼澤裡,我們這些人自然就是它最好的食物。靠着陣法的防禦,雖然我們也傷亡了一些人,但還能夠繼續生存下去。”
風兒聽到這裡好奇道:“澤婆婆,‘澤’支現在還剩下多少人啊?”
澤婆笑道:“只剩下婆婆一個了。風兒,別驚訝,聽婆婆說完。”
澤婆又繼續說道:“這一片沼澤裡蘊含着一種陰煞厲氣,是無數年來死在沼澤裡的生靈戾氣積聚起的,只要嗅上一點,陰煞厲氣就會腐蝕五臟六腑的機能。我們澤支後人在六千年前剛來到這片沼澤的時候,被這種陰煞厲氣毒害了不少人,後來學會用陣法濾掉這些厲氣。其實在防禦、淨化陰煞厲氣這方面最擅長的是‘水’支的陣法,我們‘澤’的陣法對這些是不太擅長的……”
確實如此,衛驚蟄想到了水師用水障壁防禦、淨化蛇妖芷蚺的那一幕。
“沼澤裡的陰煞厲氣在長達四千年的歲月裡,逐漸滲透侵蝕着我們澤支後人的身體,使我們從出生時起就比普通人虛弱,所以兩千年前鱷妖來襲擊我們的時候,很多人的體力都不足以支撐着佈下陣法便被鱷妖吞噬掉了,陣法境界高的,體力不足;身體好的,陣法境界卻又不高。風兒,你也知道要佈置一個高級陣法需要耗費多麼巨大的精力,在鱷妖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我們澤支的後人紛紛被吞吃掉,只剩下十幾個人了。這些人都是身體好、陣法境界也高的族人。”
“婆婆我出生的時候,整個澤支後人連婆婆我在內只有七個人了。由於陰煞厲氣對身體的危害,婆婆的父母親人年紀還很輕的時候就死了,最後只剩下了婆婆和婆婆的一位叔叔。”
“婆婆的這位叔叔在陣法上的造詣相當高,聽說很快就要突破九九歸元的境界,以陣入道了,可惜鱷妖的出現讓他無法專注於推演。”
衛驚蟄對九九歸元是有着很深入的研究的,聽到這裡心中震撼莫名:“九九歸元之上,那就是一道坎,是尋常人根本無法窺探得到的境界,想不到這位前輩竟然只差一步,便能入道飛昇!”
只聽澤婆說道:“叔叔他將所有的本事都傳授給了我,最後爲了保護我而被鱷妖撕成了兩半……”說到這裡的時候,一直神色平靜的澤婆也有了一絲激動,眼睛裡似乎也有了淚光。風兒抱緊了衛驚蟄的手臂,她能夠猜測得到,澤婆婆與她那位叔叔的感情相當好。
澤婆深吸一口氣,情緒平靜了下來,續說道:“僥倖的是,婆婆我被這隻鱷妖抓住的時候,並沒有被撕碎、咬碎,而是被囫圇地一口吞掉的。掉進了這裡之後,婆婆仗着澤陣佈置出了一片容身的地方,鱷妖雖然厲害,也知道我在它的肚子裡,可就是毫無辦法。”澤婆婆的臉上也有了一絲得意,能夠讓這隻鱷妖也無可奈何,的確是足以自豪的事情。
“婆婆我的身體也是從小時候起就很虛弱的,因爲身體裡存留了太多的陰煞厲氣。在進了鱷妖的身體之後,我能夠感覺得到這隻鱷妖體內的一點妖氣,能夠捉摸到一點修煉的方法,最後靠着自己的嘗試,藉助自己身體內蘊含的陰煞厲氣,創造出了一門修煉的法訣,婆婆稱它爲‘玄牝陰煞功’。”
風兒驚呼出聲“婆婆好厲害!”衛驚蟄聽了也是佩服不已。的確,要創造出一門修煉的法訣談何容易,這位澤婆婆竟然做到了,而且在陣法上還有着非常高深的造詣。
澤婆婆笑道:“婆婆我這輩子最值得自豪的三件事,第一件是沒有死在鱷妖的手裡,第二件是獨創了‘玄牝陰煞功’,第三件就是飛昇境界指日可待。”
風兒也替澤婆開心,高興地道:“澤婆婆,風兒先恭喜您啦!”
衛驚蟄也恭賀道:“恭喜婆婆,只要達到了飛昇境界,接引神光籠罩下來,婆婆就能夠脫困了。”衛驚蟄知道,在鱷妖的肚子裡是感應不到天劫的,這位澤婆雖然達到了二次天劫的境界,可是一次天劫也沒有渡,如果沒有達到飛昇境界,只要一出去,二重天劫就會接踵而至,能不能夠抵抗得住還兩說。最好的辦法,就是繼續呆在這裡修煉直至飛昇。
可是她能等,自己能等麼?
澤婆婆也說道:“婆婆我能等,可是你們不能等。婆婆要修煉到飛昇境界,至少還需要五十年,可是婆婆不能讓你們也跟着呆在這裡。難道你們就在這裡生兒育女麼?肯定是要想辦法出去的。”
風兒羞得滿臉通紅,衛驚蟄也是一怔,澤婆婆說的是什麼話啊,自己對風兒只是哥哥對妹妹的感情而已。
澤婆婆看着緊緊偎依着衛驚蟄的風兒,憐愛道:“風兒,衛小哥,婆婆的陣法與法訣,先教給你們吧。”八傑的後人在漫長的歲月中失去了聯繫,所以都不知道自己一支世代相傳的推演方法只適用於自己一支的陣法,就算勉強學了其它支系的本源陣法,也不會取得太高的成就,無法同時身兼兩系陣法。
衛驚蟄就不同了,他的方法是自己領悟出來的,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開創的演算方法,能夠做到兼容幷包。看到澤婆開始在地面上講解澤陣的九種本源陣法,衛驚蟄立時就用心記住了。
風兒看了澤婆婆對於澤陣九種本源陣法的講解,不由疑竇叢生,兩彎眉黛緊鎖,連問道:“澤婆婆,您的方法與風兒所學的好像不對呀!”接着風兒將自己的風支的本源陣法講解了一遍。風兒對九宮之數的理解只達到七七歸元的地步,只能夠講解七種本源風陣,另外兩種雖然勉強佈置了出來,卻是累得頭暈目眩,無法講解了。
衛驚蟄卻對風兒佈置出來的九種本源風陣看得津津有味,邊看邊在心中想着,怎樣將兩種以上的風陣疊加,佈置出威力更大的複合陣法。
澤婆仔細地聽着風兒的講解,目光緊盯着風兒在地上畫出來的本源風陣,不由嗨然一嘆道:“看來‘風’‘澤’兩支各自有着獨立的推演方法,就算勉強學會其他支系的本源陣法也根本無法由同一個人佈置出來,必須要聯手佈置才行。要完成先輩們恢復‘金厄鬥宗’的宏願,恐怕只能將八傑後人重新聚焦起來了。”
衛驚蟄正沉醉在對地面上“風”“澤”兩種本源陣法的領悟裡,對澤婆的話絲毫沒有聽見。在腦海中,他已經成功地將兩支不同的本源陣法組合起來了。
水、火、風、雷、澤,此時的衛驚蟄,已經身兼五系共四十五個本源陣法,只是他還沒有想過要把陣法作爲自己最強的攻擊手段罷了。他學陣法一直只是爲了煉器,爲了修復好斷掉的“陽殛離火輪”,從而找到元虛老頭的轉世。
“哥哥,哥哥……”
聽到風兒的呼喊,感覺到風兒搖晃着自己的手臂,衛驚蟄從陣法的天地中回過神來,正好看到風兒擔憂的眼神。
“風兒,什麼事?”衛驚蟄轉過頭問道。
“哥哥,你在想什麼,一會兒笑一會兒皺眉的?”剛纔衛驚蟄想得入神了,引起了風兒的擔憂。
“哦,沒什麼。”衛驚蟄歉然笑道。
風兒轉對澤婆道:“好啦,澤婆婆,您開始說吧。”
“說什麼?”衛驚蟄知道自己剛纔沒有留心聽,低聲輕問風兒道。
風兒興奮地道:“婆婆要把‘玄牝陰煞功’傳授給我們,哥哥,我們一起學,好不好?”
衛驚蟄一窒,這位澤婆婆大概是不清楚同時兼修兩門法訣的危害,自己有“七彩蓮心”固然不怕,風兒學了卻會產生法訣隱患,嚴重的話甚至會危及性命。當初在論道峰上,法訣隱患發作的那種痛苦,衛驚蟄至今想起還感到不寒而慄。
爲了不掃澤婆的興,衛驚蟄說道:“好,請澤婆婆您爲我們講解吧。”暗中卻是傳音對風兒說道:“風兒,一會你聽聽可以,但先不要修煉,知道嗎?”風兒疑惑地轉頭瞧着衛驚蟄,點了點頭。哥哥的話,風兒一向是言聽計從的。
“玄牝陰煞功”是澤婆此生最值得驕傲的一件事情,只聽她緩緩說道:“修煉‘玄牝陰煞功’必須藉助周圍泥土裡的陰煞厲氣,你們先聽婆婆我講授,然後我會撤掉陣法讓你們通過吸收陰煞之氣修煉。”
衛驚蟄一邊聽着澤婆的講解一邊就開始修煉起來,只覺得在體內原有的真氣經絡之中,果然緩緩形成了一條條阡陌交通的網狀通道來,有的地方與原有的巫門、道門、佛門三種真氣的運動路線都有了衝突。
衛驚蟄靈識內視,細數了一下,這新產生的通道與巫門法訣的運行路線有三十六處衝突,與道門的衝突有七十二處,與佛門的最爲誇張,竟有三百六十五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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