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豐羽飛昇

仙界西域“上清境”內,真武仙帝、柳夢憐與匠仙阮項三人正朝着“圓洞混靈行宮”方向飛去。地面上,是一片廣闊的平原,三人正飛行間,突然聽到自平原上傳來一曲清晰可聞的豪放歌聲。

三人只聽那歌聲傳來道:

“星光斑斕兮,有客獨行,

平野放歌兮,蕩捲風雲,

美人纖指兮,揮不去,千年寂寞,

才子簧舌兮,訴不盡,百世惆悵。

……”

聽到這歌聲,真武仙帝等人微感驚訝,把眼細看時,只見一位老道人,正在廣闊的平原上踏歌獨行。

老道人看似行得緩慢,可是每一舉步,身形便化無數幻影,須臾便在十里開外。

匠仙阮項恭敬進言道:“帝君,地面上那道人,恐怕是隱居在這片平原上的一名散仙。”

真武仙帝點頭道:“走吧,我們下去看看。”

地面上那位老道人正行走間,突然眼前一花,便看到面前多了三人。

老道人睜眼瞧去,只見居中那位年輕仙人一身帝王打扮,臉上英氣逼人,正是真武仙帝。左邊一位老者相貌清癯,目光炯炯甚是精神,正是匠仙阮項。在那帝王服飾打扮的仙人右首,則是一位美貌女子,粉紗羅裙,螓首鳳釵,臉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帶着勾魂攝魄的美麗,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老道人對這突然攔住自己的三人並不吃驚,微微頷首笑道:“見過真武帝君。”

真武仙帝聞言微感驚訝,連問道:“道友是誰?爲何認識本仙帝?”

老道人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唱道:“禹余天外天,升真一散人。真武帝君號稱‘仙界最強仙帝’,仙界誰人不知!”

“禹余天外天?”真武仙帝與匠仙阮項相視一眼,皆感到這老道神秘無比。真武仙帝一雙狹長英俊的眼睛盯着面前這老道人,居然也看不出這老道人的深淺,不由更加好奇道:“道友,你可是算到我三人會從此路過,特地在此等候於我?”

老道人溝壑縱橫的臉上,一雙深邃的眼睛與真武仙帝對視着,緩緩說道:“夢裡宜將心事鎖,憐取一瓣散花溪,將去上清穿金線,逝水飄零長恨西。帝君此去‘上清境’,必將有傷心之事,若就此折返,當可逢凶化吉。”

真武仙帝眉頭一皺,不悅道:“道友,難道你認爲就憑你這三言兩句,本仙帝就會折返‘真武殿’不成!”

柳夢憐也是柳眉微蹙,上前施了一禮,輕說道:“前輩有話不妨明說,盡打機鋒,倒教人煞費思量!”

老道人再次展顏一笑,說道:“驚天一刀星河畔,蟄蟲始振輪迴岸,迷情尋鼎爲哪般,惘入輪迴看星河。幾位不肯聽老頭子一言,就當老頭子沒有說過罷……”

聲落時,老道人身形一晃,頓時虛虛實實地幻化出無數幻影,幻影在虛空中如同氣泡般一一破滅,而本尊則早已消失不見。

真武仙帝眼看着老道人幻化出來的無數幻影一一消散,臉上神情異常嚴峻,對匠仙阮項說道:“阮項先生,剛纔那老道的境界很高!”

“帝君,你的意思是?”匠仙阮項肅然問道。

“我覺得,就算我的‘霸下逐龍槍’完好無損,也不是剛纔那老道的對手!”

阮項與柳夢憐齊吃了一驚,柳夢憐擔憂地說道:“帝君,夢憐在想,我們還是聽那位老道長的話,返回‘真武殿’吧,夢憐擔心會有什麼事情對帝君不利。”

“哈哈……”真武仙帝氣吞山河地說道:“許多年不曾動手,我這身武藝都快要丟荒了。夢憐,你不必擔心,‘上清境’已經不遠了。那位衛先生不但是你的朋友,也是仙界最近出世的匠仙,我與阮老,可都想去認識一下呢。”

匠仙阮項則恭敬地進言道:“帝君,阮項在想,方纔那老道所說,會不會是暗示‘上清境’清虛仙帝會對帝君不利?”

真武仙帝笑說道:“此事絕無可能。第一,清虛不會如此不自量力,第二,當年在仙巫大戰中,我曾經救了清虛一命,否則他今日也成不了仙帝。衝着這兩點,我敢肯定清虛絕不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拍了拍阮項肩膀,真武仙帝已飛上半空,招呼二人道:“好了,我們走吧。還有一個月,我們就能夠到達‘上清境’的‘圓洞混靈行宮’了。”

人間界,一派祥和氣象。

在人間界華夏大陸中部,希陀山脈連綿數千裡範圍內,春回大地,繁花似錦,尤其是山脈最高峰聖賢峰上,更是鶯肥柳綠,客繹如織。

聖賢峰是人間修真界“道門三天宗”之一“崇天門”山門所在。只是今天,在聖賢峰上,道魔兩門五大宗派,以及五大宗派轄下的統共一百五十三個附庸宗派,近兩萬名門人弟子盡皆聚集在聖賢峰上,爲道門千年以來最傑出的弟子習豐羽,舉行飛昇儀式。

自從十多年前,人間修真界所公認的第一高手,陽滎山主人、“靈僕宮主”衛驚蟄飛昇之後,在“崇天門”中,又出了習豐羽這樣一位了不起的弟子,修煉到了飛昇境界。而這些人,就是應“崇天門”掌門閭丘達的盛情相邀,前來見證習豐羽飛昇的。

聖賢峰頂上,“道門三天宗”的“天神宗”、“崇天門”、“碧落天”,以及“魔門二海”的“羅剎海”、“亂慾海”,這五大宗派的宗主、長老,如今都在聖賢峰頂的廣場上落座。原本空曠的廣場周圍,都或站或坐地擠滿了五大修真宗派的弟子。

而道門三宗屬下的七十二個附庸宗派,以及魔門八十一個附庸宗派的大量門人弟子,因場地有限,如今都只能或御劍或御風地懸停在聖賢峰頂廣場外圍的空中,密密麻麻的人影,幾乎將整個聖賢峰頂的陽光都遮蔽住了。

廣場上方,五張交椅上坐着五大宗派的宗主,中央的一張椅子上,是當今“崇天門”掌門閭丘達,閭丘達右首坐着“天神宗”的獨臂宗主冷如冰,再往下,則是“碧落天”宗主雷落。

在閭丘達左首,端坐着魔門“羅剎海”宗主墨窮途,墨窮途的左邊則是“亂慾海”宗主喬倩兒。自從衛蒼穹飛昇之後,“亂慾海”宗主方妍,便將宗主一位傳給了這位年輕貌美的弟子喬倩兒,方妍自己則閉門潛修,以圖早日飛昇。

廣場的地面上,甚至是廣場外圍的空中,道魔兩門大半弟子的目光,都悄悄地落在這位“亂慾海”的年輕宗主身上。

道魔兩門五大宗派齊聚聖賢峰,確實是人間修真界數千年來從未有過的大事,一時間峰頂、空中,嘈雜聲不絕於耳。

突然,在空中的人羣最外圍,一個道門傳訊弟子的聲音響起來道:“巫門門主、陽滎山主人、‘靈僕宮主’,白芙蓉白先生到──”

這位傳訊弟子將聲音拖得極長,頓時,嘈雜的人聲漸漸平息,擁擠的人羣也漸漸讓開了一條路來。

皮膚白皙的白芙蓉與嬌俏可人的風兒,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御風飛落到聖賢峰頂上。

一百六十年來,白芙蓉一直在陽滎山潛心修煉,至於白芙蓉的境界實力,表面上看是二次天劫境界,可是許多人都認爲白芙蓉藏了拙。自從十多年前衛驚蟄飛昇之後,白芙蓉如今也漸成一方霸主,一雙眼神比起以前更加凌厲,顧盼之間冷光四射,虎視鷹揚。

在白芙蓉身上,斜挎着一張潔白如玉的長弓,背後繫着三支冷冽逼人的黑箭。這一弓三箭,正是當初衛驚蟄所煉製的“天殞神弓”與“金厄三箭”。

風兒依然如當年那般,身材嬌小,清秀可人。粉嫩的臉頰上,長長的睫毛撲閃着,一雙晶瑩靈動的大眼睛一直在周圍的人羣中瞧來瞧去。

“白芙蓉,自從哥哥飛昇之後,現在你可威風了!”風兒輕笑道:“你瞧,自從你出現後,周圍那些人都不敢高聲說話了。”

白芙蓉冷眼在周圍人羣中掃過,低聲應道:“風兒,以我目前二次天劫的修爲,根本就震懾不了這幫人。他們所忌憚的,不過是我身上這張‘天殞神弓’和三支‘金厄三箭’罷了。”

此時,道魔兩門五位宗主齊皆站起身來。“崇天門”掌門閭丘達首先迎上前去,拱手笑道:“哈哈哈,多年不見,白先生修爲又有精進。哦,風兒姑娘,你也來了!”

白芙蓉正容施禮道:“閭丘掌門,你是衛大哥的師兄,豐羽兄弟又是衛大哥的師侄,說起來大家都不是外人。如今豐羽兄弟即將飛昇,這麼大的事情,我們陽滎山怎能不來慶賀一番!”

風兒則是嘻嘻一笑,對閭丘達道:“怎麼,閭丘掌門,難道白芙蓉來得,我就來不得麼?”

“哪裡哪裡,”閭丘達笑說道:“風兒姑娘,雲師妹時常跟我提起你,說等你來了,一定要好好敘敘。”

接着,道魔衆位宗主、長老與白芙蓉、風兒二人一一見過後,方纔重新落座。

閭丘達看看天色,喚來一位年輕弟子,吩咐道:“玄心,你到後山去,將你豐羽師叔叫來。”

聖賢峰後山竹林之內,圓虛真人的孤塋前,正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丰神俊朗,一身白衣,正是達到了飛昇境界的習豐羽,女的穿一身粉色衣裙,正是雲無依。

雲無依站在圓虛真人的墳前,背對着習豐羽,低聲說道:“豐羽,今天是你飛昇的日子,師叔先恭喜你了。你還是快到峰頂去吧,道魔兩門的許多宗主都等着你呢。”

習豐羽瞧着雲無依的背影,微哂道:“就讓那些人等一等吧。雲師叔,你不打算跟我一起出去嗎?”

“我想在這裡靜一靜。”雲無依稀嘆息了一聲,說道:“豐羽,你再不出去,難免會讓魔門的人心生芥蒂。這些年來,道魔兩門關係融洽,這都多虧了你衛師叔……豐羽,你飛昇在即,可不能讓他的努力白費了。”

習豐羽喟然一嘆,低訴道:“無依……”

雲無依背對着習豐羽的嬌軀一震,雙肩微顫着怒道:“豐羽,我不許你這麼叫我!”

習豐羽苦澀一笑,續說道:“無依,這許多年來,爲了你,我一直努力修煉。我知道你心裡唸的想的,全是衛師叔一人,可是你的心思,衛師叔他知道嗎?自從柳夢憐失蹤之後,衛師叔在陽滎山躲了一百五十年,直至最後飛昇,他有來看過你嗎?無依,你不要再欺騙自己了,衛師叔……他不喜歡你!”

“啪──”一聲脆響,雲無依已經轉過身來,狠狠地扇了習豐羽一記響亮的耳光。

雲無依流着淚道:“豐羽,你現在就給我到峰頂去,不能因爲你一人,而令‘崇天門’被各大宗派恥笑!”

習豐羽撫着臉頰,酒窩在苦笑中浮現:“無依,你讓我說下去。你知道嗎?我這些年來努力修煉,這種進步的速度連我自己都吃驚。你知道嗎?我這都是爲了你,我要飛昇到仙界,去問一問衛師叔,爲什麼他能夠對你如此狠心!難道就因爲一個柳夢憐嗎?無依,我知道,因爲你是我師叔,所以你根本不會喜歡我。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我不是你師侄,你會喜歡我嗎?”

習豐羽說着伸出了顫抖的雙手,輕輕拭去了雲無依臉上的淚水。

“無依,你日夜思念着衛師叔,飽嘗相思之苦,可我又何嘗不是爲了你,日夜忍受着這種錐心的痛苦煎熬呢?”

“別說了!就算你不是我師侄,我也不會喜歡你!”雲無依目光一冷,揮手甩開習豐羽爲自己拭淚的大手,退後一步,轉身說道:“你快走!別讓你師父等急了!”

習豐羽苦澀一笑,雙目中淚光閃閃,泫然欲泣道:“好,師侄明白了!雲師叔……你永遠都是我習豐羽的師叔!”

習豐羽雙手負在身後,直衝雲霄,大笑而歌道:“似此星辰非昨夜,爲誰風露立中宵!雲師叔,保重!”

習豐羽飛到高空中後,直接召喚出一道七彩色的“接引神光”,在聖賢峰頂無數人的注視下,飄然飛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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