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衛驚蟄由元虛真人帶着,一路往西飛行。在短暫的驚訝過後,衛驚蟄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騰雲駕霧般的感覺。
“老頭,你可是答應了我的,什麼時候我想走,你都不許攔我。”衛驚蟄再次說道。一路上這已經是他第八次提及了。
“不攔不攔。”元虛樂呵呵地道,“什麼時候你想走,我都不會阻攔。”
兩人一路交談,衛驚蟄也大概清楚了一些修真界的事情,知道了“三天道宗”與“魔門二海”,也知道了元虛的身份。
飛行了兩天,總算接近了“崇天門”所在的聖賢峰。
“崇天門”位於華夏大陸中部的希陀山脈,與所有的修真聖地一樣,希陀山也是靈氣充沛,修真門派林立。希陀山最高的一座山峰聖賢峰周圍,一些“崇天門”的弟子正在空中御劍巡邏。其中一個弟子瞧見遠遠飛來的元虛,不由驚喜地大聲高呼道:“恭迎元虛師伯祖回山——”一聲既出,羣山迴響,到處皆是“元虛師伯祖回山——”的嫋嫋迴音。
山頂上,近千門人弟子紛紛往峰頂的廣場彙集。一時間,天空中和地面上,無數道御劍光華呼嘯劃過,看得衛驚蟄大聲讚歎。
短短時間之內,除了部分閉死關的長老人物外,“崇天門”中央廣場上就已經聚集齊了所有的門人弟子。元虛降落到地上後,近千人的聲音一同響徹羣山:“恭迎元虛長老回山——”嘹亮的聲音轟得衛驚蟄耳鼓很是難受。
一個頷下無須、矮矮胖胖的老道士迎上前來,笑道:“師兄此番回山,可是已經知道了‘天殞石’的下落?”說着目光也朝着衛驚蟄望去。這矮胖的老道不是別人,正是元虛真人的師弟元無真人,也是“崇天門”的現任掌門。
衛驚蟄被元無真人的目光瞧得心裡發慌,側身看向元虛真人,暗想道:“難道這老頭是因爲知道我身有‘天殞石’才收我爲徒的?”
元虛笑了笑,開口說道,“掌門師弟,‘天殞石’的下落已經不重要了。來,瞧瞧我身邊這小子。”
此時下面的許多弟子紛紛交頭接耳,一個個都在猜測着衛驚蟄的身份來歷。其中一個青年對旁邊另一個長得頗爲俊俏的年輕人道:“嘿,何師弟,你說元虛師伯祖旁邊那小子是什麼來歷?”
被稱作“何師弟”的年輕人也低聲道:“我猜不出來,莫非是元虛師伯祖新收的弟子?”
“開玩笑!”先前的一位接口道,“數百年來妄想拜在元虛師伯祖門下的年輕才俊多不勝數,也不見有誰能讓元虛師伯祖破例收下。你看那小子,年紀吧已經不算小了,我們誰不是六、七歲便開始學藝了,像他這種年紀,元虛師伯祖哪能看得上?!”
後面的幾個年輕弟子聽了,也紛紛附和道:“可不是嘛,元虛師伯祖是本門第一高手,那小子估計是元虛師伯祖新收的奴僕下人。”
一個年輕女弟子道:“奇怪,元虛師伯祖以前可從來沒有收過什麼下人的呀。”
“師妹呀,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後不會有,像他老人家那種身價,一個下人還算是少的。”
“就是就是……”
就在一羣弟子還在低聲議論的時候,“崇天門”門主元無真人已經好奇地問道:“元虛師兄,這位是?”
元虛聽得元無發問,“哈哈哈”仰天一聲長笑道:“師弟,這是故人之子,如今已經被我收爲弟子,從今日起將隨我修習道法。”
“弟子?”元無看着衛驚蟄一身的獵人打扮,還有背上那把怎麼看就怎麼覺得突兀的鐵胎弓,不由得腦袋“轟隆隆”地一陣炸響,驚呆在了原地。
“崇天門”第一高手,與“天神宗”宗主聖霄真人齊名的元虛師兄,竟然收了一個獵人作徒弟!
元虛倒沒有理會元無吃驚的表情,對衛驚蟄道:“這位是我‘崇天門’的掌門,你以後可以叫他掌門師叔,也可以稱呼他作元無師叔。”
衛驚蟄“嗯”地應了一聲,然後拍了拍元無真人的肩膀,“哈哈”笑着說道:“你好,元無師叔。”
這下不但元無發呆,就連元虛也呆住了。
好半晌元無才稍稍冷靜了下來,對元虛說道:“你剛纔說什麼故人之子,是什麼意思?”
元虛臉上露出一副“就是你不問我也要說”的表情,慢吞吞地道:“衛蒼穹。呵呵,他是衛蒼穹的兒子,名叫衛驚蟄。”
元無一聽“衛蒼穹”的名字,馬上轉過身來打量着衛驚蟄,一臉的不可思議。元虛視若無睹,“呵呵”一笑道:“晚上我到你房中,再與你慢慢細說。”然後就帶着衛驚蟄往一邊的精舍走去。
元無擦擦額頭的汗水,心道:“師兄這是在玩火啊,竟然收衛蒼穹的兒子爲徒……”接着轉過身來對下面的門人弟子道:“好了,大家都散去吧,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去。”說完搖着頭走了。
那些門人弟子一個個都無法置信,從不收徒的元虛師伯祖竟然真的收了一個弟子,而且看起來還是個不懂人情世故的土包子。
原先的那羣弟子中,其中一個道:“何師弟,聽見了嗎?那人真是元虛師伯祖新收的弟子,似乎是叫什麼衛驚蟄的。”
那何師弟應道:“我聽見了,那衛驚蟄當真是運氣好啊!”
“可不是嘛!”一個女弟子憤憤不平地道:“不但平白無故地比我們大了一輩,而且能夠時時聆聽元虛師伯祖的教誨,哼,真是氣死人了。”
“秋宜師妹不必擔心,”那個看起來相當機靈的“何師弟”道,“那個衛驚蟄看起來都有二十歲了,資質再怎麼好恐怕以後的成就也沒有我們高。有機會且看我怎麼捉弄他一下,讓秋宜師妹你開心開心。”
“好啊,那師妹我就先謝謝何師兄了。”叫秋宜的女弟子也開心地笑道。
門人弟子們邊走邊談,廣場上立時空曠下來,不過還有幾個二代弟子在談論。
其中一個道:“師弟們,以後咱們又多了一位師弟了。想不到一向不收弟子的元虛師伯,竟然動了收徒之念。”
另一個附道:“如果本門多了個英雄人物,爲我‘崇天門’多誅幾個魔門匪類,倒也是本門之幸,可惜……”
第三個人接過話茬道:“只可惜元虛師伯祖一世英名,就毀在這個弟子身上啊。”
許多人的低聲談論,都聽在了一個人的耳裡,這人乃是“崇天五老”之一的元間真人,乃是排行最末的一個。
“哼,一個個都是頭髮長見識短。”元間心裡冷哼道,“元虛師兄難道不比你們這些自以爲是的人高明?!衛蒼穹當年橫行天下,以九黎巫術獨力挑戰道魔二門的時候,你們這些人恐怕還在孃胎裡呢!”
是夜,元虛的廂房內,元無真人低聲道:“元虛師兄,你收徒之事,那衛蒼穹他知不知道。”
“他怎麼會知道?等他知道了,恐怕我那徒兒的道法也已經大成了。”元虛冷笑道。
“那他找上門來怎麼辦?”
“他能怎麼辦?當年他都奈何不了我們,如今我們個個修爲大進,他衛蒼穹孤家寡人一個,還能奈何我們不成?”
“可是,我總覺得不妥。”元無道。
“有什麼不妥。”元虛道,“這一萬年來道、魔、巫三方的爭鬥從來就不曾停止過。懾於巫術的強橫,我們道魔二門的長輩們更是在千年前聯起手來,誅滅了巫門九黎一脈。不想九黎巫術竟然沒有失傳,數百年前竟然還出了像衛蒼穹、柳飄零那等人物。”
元無聽元虛提到衛蒼穹,不由也喟然一嘆,道:“是啊,修爲到了衛蒼穹、柳飄零那等境界,已然可以飛昇上界,可惜那柳飄零爲情所累,最終被‘碧落天’那女人所殺……”
元虛道:“衛蒼穹不肯飛昇上界,定是存了爲柳飄零報仇之念。我們五個從小與他相識,也算有點交情在,只是他不該心高氣傲,竟看不起我們的道門法訣。哼!想起來真是氣人!”
“不錯。”元無也激動起來,“當年咱們五個與他結識,意欲邀他一道前往‘三天道宗’拜師習藝,他竟然二話不說,直接將咱們幾個揍倒在地。”
“他走之前還說了句:狗屁的仙家道法,落在小爺眼中實在是一錢不值。”元虛恨聲道,“等咱們學了道法,才知道他後來也修煉了巫門法訣。此後衛蒼穹崛起,我才知道,以咱們幾人的天分修爲,根本是奈何不了他了。不過氣不能不出,他衛蒼穹不是瞧不起咱們的道法嗎?要是咱們讓他的兒子學了道法,怕是氣也氣死他了。”
“可是師兄,你就不怕衛蒼穹萬一發起瘋來,到咱們‘崇天門’來出氣?”元無擔憂地道。
“哼,三百年前他不是一樣來了?可是終究沒有能奈何得了咱們。”元虛道。
“嗯,那次他吃了沒有法寶的虧。”
“九黎巫術從來就沒有法寶一說,咱們雖然動不了他,他也奈何不了咱們,再說咱們與他還算是有點情誼在,他也不會把我們如何。”元虛舔了舔乾燥的嘴脣,續道,“如果他真的找上門來要兒子,咱們也可以說是他兒子主要要來學道法的。”
“這個……”元無“嘿嘿”一笑,道,“師兄,你是不是太無恥了一點?”
“師弟,”元虛也是陰陰一笑道,“咱們是五十步別笑一百步,大家彼此彼此。”
正在無元對元虛此話迷惑不解之時,元虛拍了拍元無肩膀,附在耳邊說道:“別跟我裝蒜。春風得意樓的紅妓凝碧,不久之前懷孕了,是你的手筆吧。”
一句話說得元無一口茶噎在了喉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