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凡坐在父親旁邊,一雙靈動的眼睛瞧着牟直佈滿皺紋的老臉,好奇地問道:“修真者?父親大人,什麼是修真者?難道像若水哥哥那樣大有本領的人,就是修真者麼?”
“是的,可以這麼說吧。”牟直老將軍慈愛地撫着牟凡紅潤的臉頰,說道:“凡兒,爲父活了幾十年,也知道這些高來高去的能人都有着自己生活的圈子,這個圈子稱爲修真界。對於修真界的事情,爲父雖然不清楚,但最起碼的眼光還是有的。依爲父看來,你的那個若水哥哥,在修真界恐怕真算不上是什麼了不起的高手。”
牟凡倏地瞪起了眼睛,想要反駁牟直說的話時,張若水平淡的聲音坦然地響了起來道:“老將軍說的不錯,晚輩的本事在人間修真界,的確算不上什麼……”
隨着張若水的聲音響起,雲無依與張若水一起走了進來。
“若水哥哥……還有大姐姐,你也來了!”看到二人進來,牟凡高興地跑過去,關心地問道:“對了,若水哥哥,玉妍姐姐她的傷怎麼樣了?”
張若水沮喪地嘆氣道:“玉妍姑娘仍然昏迷未醒……唉,都怪我本事低微,什麼忙都幫不上!”
牟直老將軍聞言“哈哈”一笑,說道:“張小哥,老夫言辭間多有冒犯,還望小哥不要往心裡去呀!”
張若水聞言神色一正,肅然說道:“老將軍不必過慮,晚輩確實是技藝低微,老將軍並沒有說錯。”
牟直老將軍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所謂‘知恥而後勇’,張小哥能夠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將來必定能夠有不凡的成就。老實說,若張小哥對老夫剛纔所言抱着不以爲然的態度,那老夫倒真的看低了張小哥了,哈哈哈——”
牟直老將軍將目光停留在雲無依身上,好奇地問道:“這位姑娘,請恕老夫眼拙,不知姑娘是……”
雲無依一雙大眼瞧着對自己頑皮地眨着眼睛的牟凡,頓時明亮的眼弧一彎,千般笑意都浮現在了臉上,戲謔地瞧着牟直老將軍,笑道:“將軍稱呼我作‘姑娘’,不嫌太過託大了麼?”
牟凡此時嘻笑道:“父親大人,這位大姐姐是……哎呀,我給忘了!”牟凡撓撓頭,問雲無依道:“大姐姐,你那個是什麼門派啊?”
張若水在旁笑道:“是‘崇天門’。小凡弟弟,你可記好了,‘崇天門’如今可是人間修真界實力最強盛的道門宗派呢。”
“‘崇天門’?”牟直老將軍一聽到“崇天門”三個字,頓時從矮牀上一跛一跛地走下地來,虔誠地對雲無依拜道:“前輩……前輩,牟直身上帶傷,不便行禮,請前輩勿怪!”
雲無依秀眉微皺,疑惑地道:“牟將軍,你這是何故?”
牟直爬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激動,說道:“前輩……說來話長,請前輩聽我慢慢道來。”牟直頓了頓,臉上滿是緬懷之色,緩緩道:“前輩,我牟直年輕時,也曾經遊歷過牧湯國境內的許多名山大川,在開闊了眼界的同時,也遇到過不少的兇險。其中就有一次,在一處名山腳下,遇到了一夥強盜……”
“咦,父親,怎麼這事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牟凡驚訝地問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牟直老將軍笑笑,續道:“前輩,當時我以爲這只是一般的強盜,自恃身懷武藝,也不太將這些人放在眼內,可是我卻哪裡知道,這夥強盜中有幾人竟然是修真者,一出手就帶着一股漆黑的氣焰。我當時一見之下,立刻就知道這些人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當下慌忙奪路而逃。”
牟直看到雲無依與張若水都在認真地聽着,赧然笑道:“不怕前輩見笑,當時我身邊還有十多名隨從,可惜爲了保護我,這些隨從都先後遭了那夥強盜的毒手。後來,我逃到了一處斷崖邊,心中雖然絕望,可是我也不甘!我當時大聲地對天禱告道:若有人能夠救我性命,我一定會拜他爲師,以後執鞭隨鐙,做牛做馬,也永遠追隨在師父左右。”
“也許是我當時說得太過滑稽,一個聲音‘哈哈’笑道:‘你這人倒也有趣。我看你資質不錯,也不要你做牛做馬,你只要拜我爲師,好好地隨我修煉‘崇天門’的道法便成。’我當時聽這聲音,自然駭得嚇了一大跳,緊接着便聽到後面那些修真者強盜驚恐地道:‘不好,是崇天門的習豐羽!弟兄們,趕緊逃!’”
“我當時還沒有回過神來,便只見一道夭矯如龍的劍芒‘唰唰’地在空中掠過,等我再凝視細看時,才發現那幾十個強盜,還有幾個特別厲害的修真者,都已經倒在了地上,成了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體。”
“我已經從那些強盜口中知道眼前這人叫習豐羽。他救了我性命,然後飄然落到我面前,一身白衣,風流倜儻。我牟直這一生,還真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俊逸不凡的人物,當下早已心折,拜倒在地,不住口地稱他作‘師父’。”
雲無依聽到這裡,不免好奇地問道:“怎麼,豐羽沒有收你爲徒麼?”
“前輩,你認識他?他叫他在‘崇天門’中,是不是一位很厲害的高手?”
雲無依淡然一笑,說道:“他是我師侄。不過……他的修爲可比我要高得多了。”
“這……”牟直老將軍驚訝得合不攏嘴。饒是他閱歷非凡,也絕對沒想到眼前這位嬌滴滴的少女,竟然會是那幾乎就成了自己師父的習豐羽的師叔。
張若水也好奇地問道:“老將軍,不知習前輩爲何又沒有收老將軍作弟子呢?”
牟直老將軍搖頭嘆道:“我也不知道。本來,我也以爲他會收我爲徒,豈知他扶我起來之後,突然眉頭一皺,說道:‘不行不行!我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完成,哪來這許多精力教徒弟。’話才說完,他就甩下我獨自騰空飛走了……唉,前輩,你說,那位習豐羽大俠,爲什麼會突然甩下我就跑了呢?”
雲無依臉上一紅,囁嚅道:“這……我也不知道。”其實雲無依心中明白,習豐羽的修爲在整個“崇天門”都是出類拔萃的。他之所以不收徒,完全是爲了能抽出更多的時間來陪自己。
牟直老將軍唉聲嘆氣好一陣惋惜,似乎不能成爲“崇天門”的弟子,是他一生中最遺憾的事情。
好一會,牟直老將軍纔對雲無依說道:“前輩,若非我牟直當年時乖命蹇,幾乎就成了‘崇天門’的弟子,而凡兒這一次又承蒙前輩施以援手,才得以回到這怒滄江邊來,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請前輩一定要在這裡多盤桓一些時日……”
雲無依眉頭微皺,遲疑道:“這裡正值兩軍對壘,我們修道之人實在最討厭這種令生靈塗炭的戰爭。”
牟直連忙說道:“請前輩放心,依牟直估計,不用多久,衣嵐國必定退兵!”
事實正與依臣府主牟直所猜測的一樣,因爲怒滄江中的龜精玄龍引發的漩渦,一下子吞噬了大半的戰船,使得衣嵐國的士氣一下子低落了下來,再加上雷壤府主聽說了蛇妖芷蚺的死訊,當下也打消了繼續進攻的念頭,所以雙方隔江對峙,一晃就是一年。
衣嵐國古辰二十八年秋,衣嵐國雷壤府主濟秋與牧湯國依臣府主牟直,兩人在這怒滄江邊簽定盟約,結束了這一次的戰爭。衣嵐國的大軍,也退守到原來的邊境線上。
在兩國軍隊隔江對峙的一年中,雲無依就留在這裡的軍營中,悄悄地傳授給牟凡一些道門的修煉法訣。而張若水與妖狐青兒,則早在一年前就帶着昏迷不醒的妖狐玉妍前往龍虎山,找自己的師尊張宗浩救治去了。
“怒滄之盟”簽定後的第三天,已經十一歲的牟凡一大早便來到雲無依居住的營帳中,正看到雲無依正盤坐在地毯上呆呆出神。
“大姐姐,你怎麼了?”牟凡好奇地問道。
雲無依回過神來,嫣然一笑,問道:“小凡,今天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我教給你的‘天心浩渺訣’,你練熟了沒有?”
牟凡嘻嘻一笑,答道:“雲姐姐,‘天心浩渺訣’我已經修煉到最高的一重——第九重了!”
“什麼!”雲無依大吃一驚,連說道:“小凡,你現在施展一遍‘天劍盈體’給我瞧瞧。”
“嗯!”牟凡答應一聲,立刻運轉起“天心浩渺訣”,只見一團玄青色的真氣透體而出,將牟凡整個身體籠罩住。真氣凝聚不散,逐漸以牟凡的身體爲核心,形成了一柄玄青色的氣劍。
“果然修煉到了第九重!”雲無依臉露喜色,可接着又黯然道:“小凡,姐姐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了。你修煉了我‘崇天門’的法訣,雖然我沒有明確地收你爲徒,可你已經是我‘崇天門’的弟子了,小凡,以後你在外面行走,一定不能敗壞了我們‘崇天門’的名頭,你記住了麼?”
“我記住了!”牟凡連點頭應道:“雲姐姐,這一場仗打完了,我們很快就要回家了。雲姐姐,你會到我家裡去玩嗎?”
“不!”雲無依斷然拒絕道:“我就算在你身邊,也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了。小凡,我們今日就在此分別吧。”
“姐姐……”牟凡眼睛一紅,牽着雲無依的手道:“姐姐,我捨不得離開你。”
雲無依強笑道:“小凡,別這樣。如果你真的想姐姐了,可以到希陀山聖賢峰去找姐姐。可是,小凡你記住,你一旦來找姐姐,你就必須承認你是我雲無依的弟子了。”
“我本來就是姐姐的弟子!”牟凡決然地道:“姐姐,你等着,我一定會到‘崇天門’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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