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一又一次踏出傳送陣時,甩了甩腦袋,不再有眩暈以及其他不適。他擡眼望去,這又是一片山谷。
傳送陣對面的山腳下,竟聚集着不下上千的修士,有站有立,形色各異,許多人在引頸遠望着什麼。
眼前所在,與其說是山谷,倒不如說是一處巨大的峽谷。南邊是連綿的羣山,樹木繁盛,鬱鬱蔥蔥;北邊數十里之外,那是什麼——?
林一循着那些修士的目光望去,見竟是一座金色的通天峰,突兀而起,直聳雲霄,巍峨挺拔,奪人眼目。
“玄天峰,果真是氣象萬千,奇異不凡呀!”聽身邊的羅逸在嘖嘖讚歎,林一暗忖,此處莫非是到了玄天門?
心有疑問,林一便支起了耳朵,四下留意起來。他隨着衆人走至山谷一隅歇息時,便已得知了此地的大概。
這一片山谷,名爲‘望天谷’,南邊的羣山,爲玄天門的山門所在,而那座奇異的山峰,則是玄天峰,乃是此行的去處。據聞,玄天境便在玄天峰之上。
這山峰高不下萬丈,半山腰便是雲霧靄靄,不見峰巔,如何上去?上面還有傳送陣不成?還有,山谷中這麼多的修士,皆是同行者?
在幾位築基長輩的帶領下,正陽宗的修士走至對面山腳下的一塊空地上,暫且安置了下來。林一還想尋一僻靜處打坐,卻見諸位同門三五擠在一起說笑,根本沒有他立足的地方。便是羅逸也是陪着笑臉,鑽到了人羣中。
有幾人身邊倒是稍顯寬敞,唉!還是算了吧!那眼光都能將人吃嘍。
距衆人稍遠些,頭頂連片樹蔭也沒有,腳下盡是碎石,林一隻好抄着手獨自站立着。左右看看,他搖搖頭,神色中露出幾分無奈來。
山谷中,這麼多修士各自圍作一團,彼此相隔一二十丈遠,以示仙門的所在。修士的多寡,可以看出仙門的大小來。
有着一二百修士聚集的人羣,在山谷中不多,五個。正陽宗是其中一支,人數最多者,看其衣着,應爲玄天門的修士;青衣爲多者,或許是來自定海宗;一羣女子獨自呆在一處,衣尚紅,想必是來自紅雲宮;黑衣者,便是來自黑山宗了。
黑衣者?林一忽而想到了什麼,不禁皺起了眉頭。
除了這幾個知名的仙門以外,餘衆,有十餘人至數十人不等,應是來自大夏的衆多小仙門。
林一的目光巡睨着,忽而神色一動。他竟然在那大小不等的人羣中,見到幾張熟悉的面孔。
見到這幾人倒不奇怪,只是,一個肥胖的身影一閃,便隱身於人羣中不見了。他,怎會在此?
許是林一獨自站立之處太過顯眼,一小羣修士中,有兩個年輕人無意中看過來,隨即便佯作未見,不過片刻,又頗顯尷尬地扭過頭來,遙遙拱手。
這二人竟是丹元宗的靈鑑與靈術兄弟倆,當初,林一被其算計了一回,差點將命丟掉,最終也是被對方無意中救了下來,並巧遇蘇先生的故友,若水真人。
大夏至親可信之人,惟有若水先生與元青。惜屋及烏,林一併未因往事而記恨靈鑑兄弟,並傳音過去問候尊師近況。
當得知若水先生安好時,林一露出了笑容,並拱手以作回禮!
林一的目光移至另一小羣人時,輕輕點了點頭,對方一素衣女子也是含笑示意。
紅雲宮所在的人羣,盡是身姿婀娜的女修,可謂是引人注目,林一的目光卻是一帶而過,望向了那羣着黑衣的修士。
黑山宗的人羣中,公冶平在幾個金丹修士的簇擁下,帶着驕狂的神情四下張望。其目光在紅雲宮女修的身上,留戀不止,還不忘搖頭感慨着。
“少宗主!紅雲宮既然爲我附庸,臉面上的工夫還是要有的,切莫壞了宗主大計啊!”一個半百的老者出聲說道。其身側一雞皮鶴髮的老者,神情陰鷙,冷冷嗯了一聲,附和道:“枉尺長老所言不差!”
“達蒙長老與枉尺長老的言下之意,我公冶平豈能不知?不過呢,在此等候之際,頗顯無趣,左右閒着也是閒着,便只有飽飽眼福了!”公冶平呵呵一笑,神色忽而一轉,話語中竟帶有冷意地說道:“一切皆在家父的掌握之中,此次的玄天境之行,真的令人期待呀!”說着,他轉首望向了另一處人羣,那是玄天門修士聚集的地方。
頃刻間,公冶平陰沉的神情不見了,轉而換上了人畜無害的笑容,雙目放光,搖頭讚歎道:“此女子不俗啊!真乃人間少有的仙子,令我心動!”
山谷中,各個門派的修士,各佔一隅。其間偶有走動者,大都是玄天門的修士。爲躲避冼峰的糾纏,蘭琪兒帶着秋採盈脫離了人羣,走至一山丘之上,倚着身後的樹蔭,向前展望。
“師父,那人也應是一位前輩,卻是神色輕浮,爲長不尊!”秋採盈的話語中帶有隱隱的恨意。早已見到黑山宗的那羣修士,她的眸光中有火焰閃動。
蘭琪兒則是臉色一沉,別過臉去。她已聽到那人的傳音,竟是自稱是黑山宗的少宗主公冶平,在出言問候,話語中盡顯仰慕之意。
大庭廣衆之下,蘭琪兒不好與其計較,只能面帶寒霜,置之不理。
“師父,大夏的修士已是齊聚至此,不知玄天境又是何時開啓呀?”秋採盈好奇地問道。
“三日後,四月初一的正午時分。”蘭琪兒輕聲答道。
“爲何非要三日後的正午時分呢!”見秋採盈露出不解的神色,一如自己早年呆在師父身邊一般的模樣,蘭琪兒的臉色緩和了下來,接着說道:“詳情如何,我也不知。聽我師父提起過,每十八年的四月初一,至十月初一,這半年內,是玄天峰上罡風減弱之際。唯有此時,修士纔可以進入峰巔之上的玄天塔內,從而踏入玄天仙境。”
“這半年之內,玄天境可隨意進出嗎?”秋採盈又問道。
蘭琪兒看着遠處的那座山峰,說道:“三日後的正午時分,乃是峰巔罡風最弱之時。過了此時,將難以靠近玄天塔半步,塔內的修士,也別妄想自行出來。惟有等到半年之後,玄天境關閉之時,進入其中的修士,纔會自動傳送至這片山谷之內。”
“原來如此呀!多謝師父能帶着我去玄天仙境見識一番!”秋採盈驚歎了一聲,又不失乖巧地道了聲謝!
“不入仙境深處,應自保無虞!身爲修士,前去仙境中體悟一番,不無裨益!”蘭琪兒神色淡然地說了一句後,將目光移至山谷中的那羣人。
一處空地上獨立的人影,令蘭琪兒微愕,隨即竟是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一年多不見,那少年人卻是出現在此處,依舊是故作老成的模樣。腰間的酒葫蘆不倫不類,頭上的是髮簪嗎?那分明是修士所用的法器呀!其一頭黑髮稍顯凌亂,脣角微翹,帶着懶散模樣,正無聊地四下亂瞅。
“噫!師父莫非認得那人?”秋採盈也看到了那個年輕的修士。
蘭琪兒輕嗯了一聲,笑容漸隱,神態如故!她一顰一笑隨意而自然,卻牽動着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