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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幾,“啪”的一聲,酒罈成了地上的碎片。淡淡的酒意自眸中一閃而過,林一神色如舊,卻是重重嘆息了一聲。
黑山宗的舉動並不令人意外,其不軌之心,在茅家嶺被毀時便初現端倪。可誰又能想到,那一切將會在兩年後爆發,還公然打着他林一的名義呢!
而沒了他林一這個藉口,公冶幹還會以其他的由頭來尋正陽宗的麻煩。只不過,遭致丹陽山被毀的罪名真正落在他身上時,一種被人肆意凌辱作弄的感受,竟是如此的強烈!
爲了一己之私,黑山宗與玄天門可以肆意的污衊他林一。羅織一個罪名對他們來說很隨意,根本不用去管他人、甚至於他林一本人的質疑。大名鼎鼎?二十歲的築基高手?不過是個笑料罷了。正如出雲子所說,踏青賞景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奢望。惶惶不可終日,夾着尾巴落荒而逃纔是他真正的下場。
還有,林一自以爲與正陽宗沒什麼情分,那些長輩亦從未將他放在眼裡。而這次丹陽山被毀,宗門遭受如此大的重創,依舊沒有逐他林一出門。正陽宗所展現的是師門恩重,令人動容。不過,此舉是給天下人看的,還是給他林一看的呢?
“該說的,我都說了。是告辭呢,還是……告辭吧!與你說話都跟做賊一般,讓人着實受不了。”出雲子分明是不想在此處多呆,本想着客套一句,又怕對方藉機纏着他,乾脆抱怨了一句大實話。卻又忽而帶着幾分疑惑的神色,看着林一問道:“你不會真的在玄天殿中得到了什麼吧?不如分享一番,說不定我能爲你指出一條明路……”
“正陽宗遭此大劫,那些依附的家族可有變故?”林一自顧問道。
見對方說非所問,出雲子哼了一聲已站起身來,雙手前後拍打着,很是愛惜道袍的樣子,隨口抱怨道:“你這麼弱的修爲又怎麼會……白耽誤工夫。那些個小事我怎知曉,家族都是牆頭草,這還用得着問嗎!”
……
出雲子走了,很是輕鬆地走了。林一沒有阻攔,亦沒有追問他來至此地的原由,任那肥胖的身影逍遙遠去。
輕輕搖了搖頭,林一將眼光落至自己的手上。這便是他用大價錢換來的‘寄魂術’,出雲子口中的‘分身術’。
以精血爲骨,神識爲脈,靈氣爲形,便可擬三分魂魄,假形借物以成就寄魂之術……這便是說,以自身的精血、神識與靈力結成一個虛幻的分身,又可以藉助他物煉製出實體。而這分身與本身互爲彼此,卻又如同一體,稱之爲‘分身術’倒也恰如其分。
只不過,法訣的後面也說了,修成分身極爲的不易。而‘分身術’修煉至高深時,法力所凝結出的分身,將有着本身三分的修爲。
三分的修爲?若是自身有了築基中期的修爲時,便可修成築基初期的分身?
想到這個分身術的威力以及好處,林一不禁感嘆了一聲。出雲子,這罕見的法術還是來自那個洞府?不過,依着你的脾性,這分身術怕是一時半會修不成了,而以此術分出的精血來騙過黑山宗的血誓,實乃奇思妙想,不得不令人佩服啊!
林一初來大夏時,面對木家的血誓便感到無可奈何。後來在玄天仙境中,黑山宗同樣是用這個手段來挾制修士。可見這血誓極難化解,十分的歹毒。而後來撞見出雲子,本欲出手相救,誰料他卻是很安逸的模樣,拽都拽不走。
與出雲子亦算是老相識了,林一相信他定有躲避血誓的法子,便對此事念念不忘。今日偶遇,果然是有一番收穫。有所得,當有所付出,玉蛇符與土遁術換來分身術,還是佔了大便宜。
收起了手中的玉簡,分身術帶來的幾分驚喜已然沒了,林一的臉色再次陰沉起來。
罷了!與其這般東躲西藏,倒不如遠去。
皺着眉頭忖思了許久,林一走出了那片小樹林……
三日後,春夜。
沒有不辭而別,林一將東方家祖孫三人召集到了閣樓中。他拿出五片防身玉佩交予對方,並言明瞭用處。東方老先生連聲致謝,並贊其想的周到。
林一又拿出了一個乾坤袋,裡面裝了一把法器飛劍、十餘片玉蛇符、幾瓶丹藥還有二百塊靈石,將用途與東方朔交代了一番。對方自是要多謝師父,還聲稱不會爲正陽宗弟子丟臉。
苦笑了下,林一併未道明原委,而是囑咐對方,那個正陽宗還是藏在心中爲好,凡事謹慎,未必不是安家保命之法,切莫爲家人帶來禍端。他想了想,又將從前所習的‘隱靈術’與‘鍛神鑑’交予對方。既然將其引入這條道上,總要想的周全一些纔好。
林一此舉的用意淺而易見,東方家三人的神色凝重了起來。老先生欲作挽留,卻不知該怎樣開口;東方燕輕吁了下,轉首望向了滿室的花兒,默默無語;東方朔帶着一臉不捨的神情便要磕頭,卻怎麼也跪不下去。他急道:“師父授業之恩,莫非當不得弟子一拜嗎?”
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容,林一衝着三人點頭示意,輕聲說道:“相識便是有緣!我是你等的機緣所在,而此間的八個月,又何嘗不是我的機緣所致!這一拜,不要也罷!”說話間,他的身影緩緩消失。
一陣清風拂動,窗前芳草搖曳,正是夜來香濃之時……
只是,夜色中那一陣急急而去的清風中,分明有幾分倉惶之意。林一要離開大夏,去海外,去荒島,去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獨自苦修。而走之前,他要將那條靈脈中的靈石全部帶走。只要有足夠的靈石,即便是返回大商又能如何?
一口氣遁出去百里遠,林一在荒野中現出了身形。他將頭髮重新挽作了道髻插上龍首簪,擡手招出了狼牙劍,想了想,又將其收了起來。
此時,林一的身上還有兩把靈器飛劍。來自莫之餘的那一把劍同爲惹眼之物,還是不用爲好。他召出另一把飛劍祭出,轉而化作一道劍虹沖天而去。
趁着夜色飛在空中的林一,依舊還是元風的模樣,只是頜下多了三縷短鬚,成了一位中年人。其修爲則是幻化爲了金丹初期,周身帶着金丹修士纔有的靈力波動,氣勢十足。他如此趕路亦是無奈,此處距蘭陵郡不下十萬裡之遙,若是在地上行走,不知要耽擱多少工夫。
飛了一日,林一還真是遇到了幾位築基修士。對方見來者乃是氣勢威嚴的金丹修士,遠遠的便迴避了,根本不敢上前盤問。心裡有了底氣,他便這麼大模大樣的往前飛去。
兩日後,林一稍感疲憊,便尋無人處落下歇息,養足了精神頭又繼續趕路。當他臨近蘭陵郡的時候,已過去了將近大半個月的工夫。途中遇到的修士亦多了起來,偶爾還能撞見一兩個金丹修士。而去往歸靈谷的方向,空中交錯的神識與法力波動愈發的明顯。前方,殺機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