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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飛雪無聲飄灑,四野一片茫茫。遠遠可見幾處高山擎天而起,難辨端倪;近處百多人各自成羣,皆翹首觀望,卻一個個神色不明。
神州門、六神門、天行門、墨門與道齊門,這五家仙門剩下的七八十人聚在一塊兒。寧遠與花塵子等人爲首站立,一旁還有幾在爭相訴說着什麼,卻於此時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巴。
道齊門、真武門與公良門三家守在一起,卻只餘下三十多人。飛雪籠罩之下,古作的那張黑臉皮尤爲醒目。
獨自躲在一旁的百安門,倍顯人影凋零。而僅有的七八個人皆神色關切,明心更是一霎不霎瞪着雙眼……
這處巨大的山谷之間,一處孤零零的山崗上,憑空冒出了林一與織孃的身影。兩人一灰一白,仿若要融入這飄飛的雪花中,卻又卓然不羣。其一神色冷然,不怒自威;另一面容秀美,身姿曼妙,彼此相映成輝,引人注目。
兩人現身的剎那,百安門的明心已失聲驚呼道:“天幸!師妹無恙……”他再顧不得許多,忙帶着同門奔了過來。
於此同時,方纔收住話頭的中年男子不失時機地湊近兩步,衝着寧遠抱怨道:“掌門師兄,我方纔所說的便是那人。他爲虎作倀,不僅與我神州門爲敵,還要殺師弟我……”
眼光落在說話之人的身上,寧遠神色有些不快,責問道:“方纔?方纔你爲何沒提起他的名諱……”對方神色躲閃,辯解道:“有何分別?身爲夏州修士,藐視我神州門,乃罪不可赦……”
淡淡看了對方一眼,寧遠手扶青髯轉向遠處,沉吟不語。
花塵子同樣盯着那山崗上的兩個人影,只是小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還微微蹙起鼻尖,暗暗哼了一聲。別家仙門要麼在等候遲來的弟子,要麼等着尋某一位惡人報仇。眼下倒好,衆目睽睽之下,漫漫風雪之中,那壞小子竟然攜美而至,真是得意啊!爲了拐騙良家,竟不惜得罪神州門,我真小瞧了你哦……
當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之時,古作的心頭沒來由一慌,悄悄往後退了一步,卻透過人羣暗暗留意着遠處的一切。有同門稟報,他對明元殿內的情形略有所知。百安門的明心倒是個趣人,而神州門弟子口口聲稱的惡人竟是那小子,這……
乍見這麼多人圍在百丈之外,織娘稍顯錯愕。不及看清四周的情形,師兄已呼喊着奔了過來。她未作理會,而轉向身旁。那相處半日的同伴,只是淡淡瞥過四周之後,便抄起雙手仰首看天,一如風雪中的松柏,孤寂而傲然。這女子默默注視片刻,轉而躍下十餘丈高的山崗,仿若一片輕盈的雪花緩緩飄去……
茫茫的虛無深處,柳絮般的雪花無聲落下。林一伸出手去,卻無從觸及,那片晶瑩倏然消失,只餘下一絲真切的寒意,讓人回味不已。
垂下頭來,林一看向所在的山崗。積雪盈尺,四下裡白皚皚一片。其身形一沉,簌簌有聲,雙腳已沒入雪中。他往前挪動了一步,身後並無足跡。
隨着眸中幻瞳一閃而過,林一暗暗動容。這冰天雪地的一切,盡爲法力神通所造就。什麼樣的修爲纔可這般開天闢地……
“寧遠師兄,你要爲我等主持公道!那林一身爲夏州修士,卻與我神州門爲敵,是可忍孰不可忍……”
被人指名道姓,神遊天外的林一回到了眼前。此前於明元殿放走的那五人正在鼓譟不已,分明是要尋他這個惡人報仇。而寧遠不爲所動,卻又帶着幾分疑惑的神情擡眼看來。
花塵子則是衝着百安門某人的背影撇撇小嘴,轉而又看向百丈外的山崗,小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見其如此模樣,一旁的空元、空玄換了個眼神,彼此不解,那人不是與小師妹有着過命交情的嗎……
此時此刻,林一已無意久留。依着輿圖中所示,稍稍辨明瞭方向,他便從山崗上一躍而下。而尚不待奔出數十丈,十餘道人影攔住了去路,之前那神州門的中年人還厲聲喝道:“休走……”
林一身形一頓,踏雪而立。他對攔路之人視若未見,卻是轉而看着不遠處的寧遠,一言不發。對方神色遲疑了下,淡淡笑道:“衆怒難平,在所難免!若家師獲悉此事,怕亦不能善了。你不妨道出緣由……”
有人振奮起來,叱道:“與我仇家爲伍,便是與我五家仙門爲敵!”
轉眼之間,數十人已是洶洶而動,分明是將林一視作大敵。另一人羣中的古作神情錯愕,稍後便陰沉一笑,好整以暇地瞧起了熱鬧。
同門重逢之後,織娘對明心等人的問候置若罔聞,獨自心事低落。忽見林一被人相阻,她神色爲之一變,忙揚聲道:“且聽我分說……”
便於此時,林一回首冷冷一瞥,不容置疑地說道:“不干你事,退下!”
織娘神色微窘,卻不以此爲忤,反倒是心頭一暖。她默默止住腳步,靜靜凝望。
另一側的人羣中,花塵子的眼光在兩個人身上轉悠不停,嘴巴禁不住撅了起來。不知爲何,看着那對男女惺惺作態,她暗暗不快。
呵退了那女子之後,林一眉梢一挑,揚聲說道:“私慾矇蔽之下,有人殺紅了眼,便要肆意妄爲……”他轉而看着寧遠,漠然問道:“你讓我道出緣由,我又問誰討要說法?林某行事問心無愧,便是令師獲悉此事,又待怎地……”
話語一頓,林一冷冷逼視過去。
寧遠一怔,說道:“人心難測……”
林一輕輕皺起了眉頭,手上已多出了一樣東西。將其衝着對方輕輕示意便迅疾收了起來,他轉向那十餘個攔路之人,沉聲說道:“寧遠道友方纔這番話,不知是出自你本意,還是另有授意,不妨與我說個明白!如若不然……”
或許無人在意林一的手中之物,寧遠卻是看個清楚。他猛然想起了師父的交代,不由得焦急起來,已是臉色微變,忙道:“林……林道友,息怒!是我一時失察,勿怪!”
“寧遠師兄,你……”那個神州門的中年人尚自不解。
寧遠已上前叱道:“再不退下,門規無情!”他轉而與另外幾家仙門的弟子說道:“還請諸位先行讓出道來,我神州門自有道理……”一刻不閒着,其又衝着林一拱手說道:“改日定當賠罪……”
雖不明就裡,十餘個修士還是閃在了兩旁。林一淡淡看了寧遠一眼,欲言又止。少頃,他暗吁了下,一頭撲向了遠處,轉瞬間便沒了身影……
百多人立於原地,一個個面面相覷。
人羣中,古作獨自拈鬚忖思半晌,而方纔的一切便如這茫茫天地,叫人看不清個究竟。本以爲那小子得罪了神州門之後,將成爲衆矢之的。誰想他短短几句話,便讓寧遠如此的忌憚……
飛雪飄飄,人蹤杳無。織娘眺望遠處,默然無語。
明心走了過來,神色有些不安。折去了那麼多同門,難免讓人心事重重。他佯作輕鬆地說道:“師妹!百安門只餘下你我幾人,不若先行離去,以防不虞……”
織娘轉過身來,輕輕點了點頭。見其應允,明心暗暗鬆了口氣,又道:“此前情形危急,爲兄着實難以兼顧,這才落下了師妹,所幸……”
輕輕嗯了聲,織娘並未多言,隨幾位師兄弟往前行去。這位師兄曾令其一度絕望,而此時她不願多提……
“姐姐!且等我一步……”
身後有人呼喚,織娘回望。只見天道門的一羣人奔了過來,爲首乃一粉衣女子,正眉眼帶笑,神情中透着莫名的親暱。
九州仙門諸人一路行至此處,彼此並不陌生。織娘遲疑問道:“花道友,你這是……?”
花塵子嘻嘻一笑,說道:“此間只有你我兩個女子,合該姐妹結伴而行哦!”
看着天道門的人多勢衆,明心有些心慌,忙跟上來說道:“這位道友,我百安門向來不參與仙門紛爭,只怕多有不便……”
花塵子不以爲然地說道:“結伴同行,與仙門紛爭又有何干!真若遭遇不測,誰還指望你這幾人不成?”她衝着明心很是嫌棄地白了一眼,又道:“我姐妹二人說話,男人走開!”
明心老臉發窘,只得落後幾步跟隨。而其看看左右,暗暗無奈。對方勢大,不容人抗拒。而這般情形,與裹脅有何兩樣?
“見過這位道友……”
兩人臨近並和善有禮,明心忙拱拱手。對方笑道:“百安門上下盡爲謙謙君子,我等心儀已久……”
明心長舒一口氣,神色從容了許多,說道:“兩位道友,謬讚了!”
沒人相擾,花塵子與織娘並肩而行。
身後的師兄與人相談甚歡,而這天道門的這女子亦是生性率真的模樣,織娘心下稍緩,淺笑道:“便如道友所願……”
花塵子展顏笑道:“嘻嘻!喚塵子一聲妹妹足矣!”她轉而又佯作無意地說道:“我與林一可是過命的交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