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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尉自以爲運氣好,不然怎麼會遇見仙人並將其請進家門呢!
那還是於幾年前的一次外出中,偶見幾人拼殺。令人驚奇的是,這竟是一夥施展飛劍手段的仙人。老仙長神通廣大,竟是將圍攻的五人殺了三個,餘下的兩個跪地求饒,並自願爲奴爲僕,只求留下性命。那一日,賈縣尉可是大開眼界。常聽人說,深山有真仙,可聞不可見。而如今好不易撞見了仙人,又怎可輕易錯過這好大的機緣。他跪地叩拜之際,道出了心願,將闔家供奉仙長。
不知是念及賈縣尉的心誠,還是仙人自己個兒動了凡念,最終是彼此皆遂了心願。
賈縣尉在自己的宅院中,專門闢出一個獨院來,將三位仙長好吃好喝地供奉着。待彼此熟稔了,這好處便顯現出來了。他有意無意提起過小妾的暗疾,老仙長隨手便是兩粒仙丹相贈。如今小妾的肚皮一天天見漲,情形喜人呢!此外……仙長帶來的好處是愈來愈多,不勝枚舉啊!只是,美中不足的事兒亦有發生過。
前不久,濟縣接連出現了幾樁命案,不知怎麼傳到了上官的耳中,連連通牒,限時偵緝主兇。有難事,求仙長。老仙長果然是有求必應,所指出的命案主兇卻使賈縣尉大驚失色。原來幾條人命竟是與兩個仙長有關,這可如何是好!
當得知賈縣尉的難處時,老仙長訓斥了兩個手下幾句,便不了了之。至於命案如何了結,以及如何應對上官的通牒,只能由其本人想辦法了。總不能將仙人繩之以法吧!
許是自覺行事有虧道行,老仙長亦發下話來,有他老人家在濟縣的一日,賈縣尉的富貴前程無虞!
有了仙長的話在前,賈縣尉的心裡有了底氣。於是乎,命案的主兇很快緝捕歸案。是不是真兇?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江洋大盜童疤瘌,殺的人多了,再背上一樁命案,不冤枉;那個連狎妓亦要吃白食的書生,品行不良,兩棍打下去,殺豬一般的什麼都招了;據手下的差役報功說,一個鄉下人與命案有關。一個命案的三人團伙,就這麼落網成擒,童疤瘌爲主兇,書生爲幕僚,鄉下人爲走卒,立案文書與供狀已簽字畫押報與上官,只等着嘉獎下來。可見,家有仙人,萬事亨通啊!
酒至酣處,賈縣尉與老仙長相談甚歡。此時,夜已深沉,縣衙後面的大牢所在,一如往常般……
夜深人乏,大牢的院子裡,圍着火堆取暖的幾個差役,一個個抄着雙手縮成了一團,耷拉着腦袋打着瞌睡,鋼刀被扔在了一旁。篝火被風吹的火苗亂竄,間有幾聲‘噼啪’的輕微炸響,與四下裡傳來的呻吟、夢囈、呼嚕聲交雜到了一起,卻又被這寒冷的沉寂所淹沒。這夜,陰寒而不知盡頭。
篝火的映照下,大牢四周有火影晃動。死牢內,鼾聲未止的童疤瘌,猶如夢醒一般,於不易察覺間,竟從蒲草下面悄悄睜開了眼睛。只是,他兀自躺着不動;柳秀才猶在磨着牙,嘟嘟囔囔說着夢話;齊黑子的喘息稍沉卻起伏一致,分明是睡沉了。
“啪”的一下,猶如樹枝的斷裂聲從屋頂傳來,沒有驚動任何人。童疤瘌轉動了下眼珠,眸子裡露出一絲喜色。未幾,屋頂上的瓦,忽被揭開了兩片,有人露出半截腦袋往下張望。
不再掩飾,童疤瘌忽地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揮動手臂小聲說道:“我是童疤瘌!”接着有東西挾着風聲落了下來,被他抄到了手中,竟是一把明晃晃的鋼刀。
鋼刀在手,豪氣大發的童疤瘌獰笑了兩聲,猛地扯開嗓門高喊:“兄弟們動手!”其喊聲將起,已疾步衝至門欄前,刀光一閃,便聽“喀喇”一聲,兒臂粗的柵欄被劈斷了兩根。他橫着膀子使力一撞,便滾到了院子裡。
好大的動靜,驚醒了大牢裡的所有人。齊黑子揉着眼睛倚起身子,未看清四周的情形,聽到鐐銬的叮噹響聲,身旁一個黑影已竄了過去,那人不忘回頭招呼:“黑子,呆在此處等死嗎……”
與此同時,院牆上、屋頂上,突然躍下來幾條人影,皆是手持鋼刀身手利索的漢子,直奔篝火邊衝去。那幾個差役醒過神來,一個個大驚失色,忙抓起鋼刀守在了一起,將要大聲示警之時,卻有人搶先一步高呼:“打死人啦!童疤瘌殺人越獄啦——”這分明便是柳秀才的嗓音,被人們不止一次的聽到過。
幾個差役面面相覷,暗暗叫苦。這個死囚的嚎叫聲已被人熟知,自己再跟着呼救,還有用處嗎?而劫獄的賊人已揮刀衝了上來……
“哈哈!狗日的柳棺材,最壞的就是讀書人……”童疤瘌大笑了兩聲,已有人手舉着厚背砍山刀劈開了他的鐐銬。
不過轉眼的工夫,一個差役難敵對手,被砍翻在地。見賊人勢猛,餘下幾個差役邊戰邊往後撤,卻聽遠處有腳步聲與喧譁聲傳來。幫手來了,這幾人鬥志大漲,便守在了院門處不再後退。
“大哥,翻*牆走吧!”有人高喊。童疤瘌哈哈應聲,手持着鋼刀又走至幾間牢門前亂劈了一通。見門欄擠開,在押的犯人呼啦一下涌出,滿院子裡都是人影。他這才手臂一揮,吼道:“兄弟們,走啦!”
院子的圍牆不過丈二,有人拋出了繩索鐵鉤搭了上去。童疤瘌不會輕功,卻是扯着繩子輕鬆地竄上了牆頭。離去之際,他回頭衝着直跳腳的柳秀才喊道:“狗日的柳棺材,想不想隨我走……”
柳秀才身陷大牢之後,自知難逃囹圄之災,最終怕是要搭上性命。靠人不如靠己,他只得自己想法子脫身,並留意起童疤瘌的舉止言行,猜測到了對方越獄的心思。這纔有了兩人打鬧的那一出,看似無意,其實是二人心有默契。
誰想大門被堵,大批差役馬上要到,柳秀才見脫身不得,又不會爬牆上樹,急的在原地直跳腳。跟着童疤瘌跑路與自己悄悄溜掉,情形截然不同。前者可是從匪的罪名,沾上了就洗不乾淨!可此時不走,鐵定是要殺頭的下場。要命還是要名聲,有時候還真使人頭痛啊!
心頭忐忑不安,抓耳撓腮的柳秀才不由得想起了齊黑子,面對危急關頭,這個鄉下人又會如何取捨呢!他不由得回頭望去,只見那個傻愣的漢子正倚在死牢門前,一臉的茫然。
“黑子,一道走吧!”柳秀才沒了主張,卻想多拉上一個人。當難以取捨的時候,從衆的念頭總在作祟。人性莫不如是!
誰想那個鄉下漢子,全忘卻了身負的冤屈,執拗地搖搖頭,說道:“差役大哥說了,官府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
“你……”柳秀才氣得直翻白眼,一跺腳便衝院牆處奔去,不忘恨聲啐了一口,寧走賊道,莫信官府……
院子裡混亂之際,突然有人高聲斷喝:“將越獄匪衆拿下!拒捕者格殺勿論!”循聲望去,只見縣尉大人親率衆多差役涌進了院子,鋼刀、棍棒雨點般飛了過來,惶然無措的人羣頓時炸了窩,一片鬼哭狼嚎聲中,有人渾身帶血倒下,有人連滾帶爬地跑回了監房。
柳秀才身負鐐銬,腳下笨重,好不易來至院牆前抓住了繩子,急聲喊道:“快拉我上去……”
童疤瘌是個惡人,卻不是個渾人。身邊若是有個讀書人來出謀劃策,以後行事會多幾分勝算。更何況,這還一個好吃懶惰又奸猾異常的讀書人呢!他是誠心要救人,見柳秀才抓住了繩子,便雙臂使力,喊道:“抓牢了……”其喊聲未止,異變陡起——
“轟——”的一聲悶響,牆頭上的童疤瘌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才發覺那丈二高、兩尺厚的一道院牆莫名其妙的坍塌了。而柳秀才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驚魂未定的看着他。二人相距不過一丈多遠,皆是有些糊塗。誰料驚奇的事兒接連不斷,又是幾聲悶響炸開,大牢所有的屋子,轉眼間全部塌了下來,竟未砸傷一人。好好的濟縣大牢,成了片平地,只餘下一幫子不知所措的差役與犯人,恍如失魂般傻傻站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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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還要打三天點滴,儘量不斷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