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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林一中計遭擒,接着九牧高手盡出;林一破冰而出,隨即又被禁制攔阻;眼看他又一次身陷囹圄,卻憑空召出數百幫手;隨之瞬間,百丈青龍霍然而至,更多人蜂擁而至。山谷中的情形可謂接連逆轉,一時令人目不暇給。
這突如其來的一切,使得老者微微愕然,回首冷瞥,轉而面向混亂的山谷,兩眼中已是寒光涌動。他緩緩離地,大袖一揮。四周的數百人迅即退向一方,轉而在半空之中擺開了陣勢。
聖女應該對老者頗爲忌憚,神色稍稍迴避。她隨己方升空之際,心頭卻在詫然不解。已收去了妖圈石鐲,那林一怎會還能召出這麼多的幫手?是了,他有意示弱,不過是要將計就計。而那青龍、白虎,又從何處而來……
與此同時,鏗鏘龍吟未止,一道龍影從天而降。
那百丈的龍身之上,站立着數十位仙君、金仙的高手。爲首一人灰袍亂髮,神武非凡,徑自凌空飛起,瞬間與林一的本尊合二爲一。隨後妖氣沖天,上千人影接踵而至。
一個粗壯的年輕漢子手拎着鐵棒,帶着仙君後期的威勢與彪悍的殺氣,風一般衝到了林一的面前,猛然一頓,纔要接着大吼,卻話語一滯,沉聲吐出倆字:“老大……”他瞪着雙眼,滿是短髯的一張臉上竟是透着些許躊躇之色。在其身後,除了幾位面熟的妖王之外,上千的妖修竟然皆是仙人以上的修爲,黑壓壓的一片。
來者乃是妖域至尊,虎頭。數百年未見,其修爲今非昔比,擡手舉足間散發着隱隱的狂霸之氣。而那固有的憨直與坦誠,一如從前。他與魔尊同時尋到了此處,雖有巧合卻並不意外。當年林一在白虎體內留下神魂印記,依然還在……
林一看着虎頭以及那根天煞鐵棒,默默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回來了……”他臉色冷峭,眼光中有暖意一閃即逝。
虎頭卻是心有靈犀,頓然輕鬆起來,憨憨一笑,應道:“嗯!回來了……”他隨即又將手中的鐵棒一橫,氣勢洶洶地轉向前方,低吼道:“誰敢欺負老大,虎頭斷然饒他不得!”
與此同時,一個粗壯的中年人飛到近前,舉手說道:“林尊!在下交令!”
這人正是當初被林一遣往妖域的蒼季,如今已是仙君初期的修爲。虎頭一行來得如此及時,與他無不幹系!
“蒼季!過往無咎,且待來日……”林一的眼光一掠,轉向四周。
蒼季長舒一口氣,猙獰的神色中躊躇滿志。
青龍猶在半空中張牙舞爪,其背上的一行人飛到了一旁。炎烈、巴甘還是跟來了,並帶來了族中的數十高手。了道與了凡、軒子與麥丘,以及雷雲子等人,皆已嚴陣以待。天狼葉茂受命守在仙奴的一旁,那丫頭難得見到如此大的場面,小臉繃得緊緊的。金聖卻是藏在人羣后東張西望,不知在躲避着什麼。吳融、皓度與玉勝立在衆人的前方,無不神色凝重。足足一千五百之衆,散落在十餘里的一方半空之中。而在此對面的百里之外,則是一羣最爲強大的對手……
“哼!真的沒有想到,當年的餘孽已漸成氣候!不過,你一介小輩,斷然修不出先天結界,莫非又是來自於仙帝之傳承?”
此時,遠處有人說話。林一轉身往前,隨聲問道:“何爲先天結界?”他到了三位高人的身旁,四人一字排開。其中吳融的臉色有些難看……
“先天五太,乃太易、太初、太始、太素與太極,爲萬物根源所在。大神通者,以此結界造化乾坤,衍化天地。你若沒有先天結界,豈能於喘息之間召出衆多人手?”
出聲之人是那老者,猶在關心着仙帝的傳承。他見識不淺,倒是從林一的舉動中看出了幾分端倪。
“你是千荒三聖中的哪一位……”
林一的眼光在遠處一道白衣人影的身上冷冷一頓,這才轉向老者,接着又問:“可是那豢養神鮫的子桑上人?”他不動聲色,心頭暗忖:果然不出所料,只須羅天三境的高人,便可修得結界而衍化天地。太素經有云,一元伊始,混沌未分,先天五太,天地初明……
“哼!你一介小輩,還敢問及老夫的名諱,真是無知無畏!”老者不屑地哼了一聲,盛氣凌人地說道:“趁早交出《三皇經》,不然老夫滅了你等烏合之衆!”他自恃甚高,根本未將林一與吳融等人放在眼裡。
恰於此時,吳融恨聲道:“我知道你是誰……”而他話纔出口,林一突然跟着來了一句:“我也知道……”
老者手拈長鬚,眼光一閃。
林一衝着看來的吳融舉手示意了下,徑自看向前方說道:“縱然是鬼鬼祟祟多年,不過是藏頭露尾罷了!你是三聖之一,九玄上人……”
“哦?”老者淡淡哦了聲,很是不以爲然的樣子,又道:“三聖皆爲世外高人,誰肯淪落至今不歸!”
“你所施展的禁法,正是當年仙域獨一無二的‘九玄天禁’。你若不是九玄,又是誰人?”吳融忍不住怒聲叱道:“當年你暗中屠戮同道,多少人無辜慘死。你還敢狡辯不成……”他與很多人都葬送於九玄天禁之下,爲此已是鬱郁無萬年之久。如今仇人見面,可謂分外眼紅。
吳融發怒之際,林一卻在回味着那老者方纔的一句話。隱隱約約中,好似有所察覺……
老者面對吳融的質問,並未否認,輕描淡寫地說道:“不愧爲當年的四大仙尊,眼光尚在!”其伸手一拂,衣着未變,而灰白的鬍鬚已然成了銀白,臉上頓顯一層刀刻般的皺紋,鷹鉤鼻子透着陰沉,與此前的模樣判若兩人。
見狀,吳融伸手叱罵道:“果然是你這個無恥小人!緣何要毀去仙域,緣何要手足相殘……”他鬚髮飛揚,周身殺氣四溢。不遠處的了道與了凡等人更是法寶在手,一個個儼然是拼命的架勢。在當年的那場混戰之中,衆人突遭偷襲而無辜送命,着實冤枉,以至於不肯墜入輪迴,爲的便是要尋仇人來討還公道。
皓度與玉勝則是面面相覷,各自暗暗驚噓不已。九玄,三聖中的最強者,手段心機最爲老道毒辣的一位。再加上對方那七八位洞天境的傀儡,今日一戰,不容輕忽!
林一眼看着混亂將起,而諸多疑問尚未分解,忙身形一動攔在了吳融的身前,示意對方稍安勿躁。
九玄微微冷笑道:“呵呵!你等不過是龍梵手下的鷹犬,一羣苟且偷生之輩,至今猶難醒悟。試問……”他手扶銀鬚,深邃的兩眼中透着陰沉,又道:“當年的龍梵爲何要獨佔《三皇經》?又爲何要藏起天魔九印最強大的兩式?他無非要獨尊天下罷了,如此自私自利之人,終遭天譴!可憐你等愚昧無知,死不足惜!”
吳融未及出聲,皓度搖了搖頭接話說道:“九玄上人所言,有失偏頗啊!據我所知,皆因洪荒有人作祟,才使得仙域人心向背。而仙帝龍梵對此早有防備,方纔預留一手,只可惜防不勝防……”
玉勝看了眼身旁的林一,跟着附和道:“仙帝並非如此不堪,定然有所緣故!”
“哼!事過多年,千人千言,無須過多糾纏!”九玄對皓度與玉勝的話不屑一顧,衝着林一漠然說道:“老夫再說最後一遍,此時交出《三皇經》,猶未晚矣……”
林一打量着遠處的那個老者,對他的話不予理會,反倒譏諷道:“若所猜無誤,你便是當年那個暗中蠱惑帝妃之人!還真是家賊難防啊……”
九玄神色如舊,卻張口叱道:“無知小輩,一派胡言!”
“千荒三聖,皆爲家賊!”林一有意挑釁般的又來了一句,接着說道:“昆邪與子桑均已不在人世,你纔是那場浩劫的罪魁禍首!”
九玄沒有出聲,眼光中厲色一閃。
“子桑在梵天谷豢養神鮫,假借龍族之名爲惡四方。你尋至帝妃夕雨,對她聲稱龍族作亂。那女子*之下,便將此事轉告閉關中的龍梵。他或許剛愎自用,卻對至愛之人深信不疑。而當其與龍族反目,仙域人人自危。你趁機宣揚仙帝的種種無良行徑,並暗中大肆殺伐,排除異己……”
當林一說到此處,九玄的臉上漸漸多了層陰霾。他緩緩轉向身後,接着又衝着遠處笑道:“呵呵!聽起來如同你身臨其境,只怕龍梵再世亦不過如此!”
在九玄身後的數百丈之外,聖女儼如置身事外一般,猶然無動於衷。而那遠處傳來的話語聲,雖飄飄忽忽,卻扣人心絃。自己並未有所透漏,他還知道什麼?
“昆邪出身魔修,欲得天魔九印之乾坤二式。子桑擅長妖修,或有篡奪仙域之野心。而你則意在《三皇經》,或爲私慾,或爲洪荒,併爲此早有圖謀。有你三人狼狽爲奸,再有洪荒強敵登門,仙域豈能久遠……”林一自顧說道:“當仙域與仙帝不復存在,子桑與昆邪自食其果,你依然一無所獲,便留了下來並四處截殺殘餘的對手,以期獲得《三皇經》的下落。久尋不得,九牧聖女挺身而出……”他話語一頓,兩眼中血光一閃,衝着遠處那白衣人影冷冷叱道:“若非沒有你暮雲,他人絕不會對夕雨以及龍梵的私情禁忌瞭如指掌,又怎能趁虛而入並加以蠱惑。九玄罪大惡極,你這個始作俑者更是難逃其咎!”
那飄忽的話語聲一如奔雷襲來,竟使人心頭大跳而難以自持。聖女暮雲的稍稍垂首,默默無語。
林一眉梢一挑,喝道:“九玄上人!想得到《三皇經》不難,可否說出你的真實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