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對於利姆露的說法顯得有些不太相信。
利姆露的實力乃是半神級別，這種級別的存在怎麼想都無法從一個文明等級只有兩級的弱小種族中誕生。
對此，莉姆露不可置否，畢竟對於械族這種類似於軍人的種族體制而言，拉萊耶那種吃人完全不吐骨頭的大資本勢力的進化方式，他們完全無法理解吧。
不過，仔細想想，洛的懷疑其實也並非是不無道理，畢竟利姆露所在的現境，如果真要說的話也不能簡簡單單說是二級文明……文明等級是科技勢力獨有的規劃方式，如果只看科技技術的話，現境的確是有些弱小沒錯，但如果要是把曾經的那些老怪物，甚至是回到神代時期……
要知道，現境可是誕生過七位神明的。
這麼想的話，現境其實並不能用二級文明來衡量，只不過是在神代覆滅，神秘勢力開始沒落後，作爲科技之光的現代文明才得以強勢崛起罷了。
只是……如果真要是這麼說的話，曾經天國當道，地獄橫行，吸血鬼狼人甚至是殭屍，仙人……的洪荒，神代時期，那時候當家做主的似乎也不是人類……
嗨呀，想不明白，利姆露乾脆直接不想了。
爲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他也沒有解釋，只是在對方那狐疑的小眼神中，決定帶對方去瀟灑一把。
比如！吃！喝！玩！樂！
人類對於吃，或者其他方面的精神追求雖然不敢稱得上是虛空第一，但絕對要比大多數種族要強。
這上面的原因其實也跟前面一樣，歸根結底是因爲人類的數量太多了。
相比起數量稀少但壽命極其悠久的長生種，人類雖然一個人的壽命不足百年，但龐大的數量卻導致在某些事情上並行的發展超越了絕大部分種族。
很多人都聽過一個說法，那就是文明的進步其實主要是依靠一小部分人進行推動的。
利姆露本身不覺得這個說法有錯，因爲人類龐大的數量中，只會有那麼一小部分人類能對科技進步，文明發展做出足以改變世界的貢獻，但這並不代表其他人就顯得一點用都沒有了。
倒不如說正是因爲數量足夠多的情況下，在一部分人去推動文明進步的時候，還有無數人同樣在鑽研精神，哲學，醫學，文學，美食等種種文化，纔會讓人類的世界變的格外璀璨。
這點，可以拿械族來舉例——械族有着極高的效率，統一的紀律性和行動力，但這也導致他們除了在武力上面作爲兵器異常強大外，幾乎不會用多餘的精力去開發食物，遊戲甚至是文化。
因爲這對它們的生存方式沒有意義，但這樣一來，你可以說械族很強，但你卻不能說他們的文明很璀璨。
如果不是這萬年以來阿米希爾的最高權限意識沉寂了太久，械族們開始模仿一部分其他種族進行實驗，利姆露它們甚至可能在械族的城市都找不到酒店。
不過，話雖然這麼說，但其實阿米希爾也不需要考慮這些……在殘酷的虛空，終究還是實力作爲種族的第一序列。
不然的話，即便你文明再怎麼璀璨，再怎麼擁有美麗的風景，獨特的文化……你的世界不還是歸阿米希爾統治？
利姆露的確爲自己家鄉獨特而璀璨的種種感到驕傲，但他不得不承認的就是……
現境終究屬於拉萊耶，而他目前所在的這個地球，這個宇宙……也的確屬於阿米希爾。
……
利姆露熟絡的帶着洛去四處漫遊，一邊帶着洛體驗一下對她而言屬於古老級別文明的獨特風景魅力，一邊給她熟悉的介紹每個人類的科技，美食，乃至它們背後的故事。
這讓洛原本的充滿狐疑的小臉變得愈加呆萌，當她徹底確定了利姆露之前沒有說假話之後，她罕見的鼓起了小臉，陷入了沉默當中。
幾分鐘後，利姆露看着已經上齊的精緻餐點，剛想開動，就看到洛忽然擡起頭，臉上露出了一副釋然滿足的模樣，重重的點了點頭。
“想明白了？”
“嗯，考慮到你的能力類型，其實很容易就能分析出你的世界應該並非是以科技爲主。”
“嗯？那你還想了那麼久。”利姆露輕笑着將一份牛奶布丁放到了洛的面前。
“因爲我在想另外的問題。”洛聞言輕聲回答道：“一般來說，虛空的大部分文明在進步的階梯前進時，除非到達了盡頭，否則是絕對不會停止，甚至是改變方向的。”
“魔法與科學共存的世界我也見過，但一般而言……也不會有太大的差距，如若不同的道路之間存在差距過大，那麼……其中一方必然會被毀滅纔對。”
“所以，我在思索，利姆露的世界若是某種力量體系已經達到了虛空級別，爲什麼……還會誕生如此孱弱的科技體系。”
“哦？這個問題你也有答案了？”利姆露微微一愣，倒是有些驚訝。
“沒有，得到的信息還是太少了。”洛輕輕搖了搖頭，下一刻，她擡起亮閃閃的藍眸，轉頭看向利姆露揚起聲調，一副誇我的模樣道：“不過，雖然無法推斷，但根據我多半的猜測倒也是能得出大概的結論——”
“大概……”她低下頭，看着面前的食物道：“就跟我面前的食物一樣，明明本質都是牛奶，糖，澱粉等提供能量的東西，卻仍然研究出無數做法的道理一樣。”
“人類，總是熱衷於同時走上不同的道路，多方向進行前進吧。”
“……嗯……你要這麼說倒也算對。”聞言，利姆露思考了片刻：“有一部分人喜歡豆腐腦加糖，就總會有一部分人喜歡豆腐腦加鹽。”
“不過，最主要的原因其實還是在於……科技其實是普通之人的反抗。”利姆露輕聲道：“人類的多樣性導致了天賦的差異性參差不齊，能學會魔法的人終究是少數……”
“但是，在我看來，那卻只是導火索。”這一次，洛竟然很認真的搖了搖頭，反駁道：“靈魂，是有本質的。”
“人類的靈魂我雖然不懂，但也一定是有本質的存在，就像我們械族的靈魂本質就是爲了戰爭而存在，身爲兵器的我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誕生去研究食物這種想法的。”
洛很認真，她那一副我明明是科學至尊的機械體，卻一本正經扯着靈魂的模樣讓她渾身上下充滿了一股反差萌，讓利姆露略帶好笑的同時，卻也進入了深思。
“利姆露……如果你問我喜歡不喜歡這種東西。”洛輕輕拿起刀叉，觸碰了一下面前的布丁後，露出一副笑容道：“我會回答你我很喜歡。”
“我必須得承認……這兩年你教會了我很多，而且也是我真切的感受到了，什麼爲開心的感覺。”
“但是，即便到現在，如果你問我是否會因爲這種感覺而去推崇美食，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否定——有些東西，你的靈魂，先生就是會下意識的牴觸的。”
“……好傢伙，你這是再對我說教呢。”利姆露樂了，不過他倒是點了點頭承認道：“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的確在這方面大概你是對的。”
“但是械族並不能代表一切，我相信大部分種族和文明的靈魂都是多樣性的。”
“畢竟一羣狼中，總會混進去那麼一個哈士奇。”
哪怕是像天生的法師種族中，也有可能會突然出現一個奇葩喜歡研究科技。
利姆露一向相信這種……所謂的可能性。
他看着一副驕傲模樣的洛，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不賴嘛。”
利姆露輕笑着伸出手，洛立即眯起眼睛身子朝着利姆露傾斜了一下，任由對方揉搓着自己的腦袋：“能想到這些，也算是思維突破吧。”
不得不說，這一次的談話，給了利姆露很多驚喜。
他並不在乎這場關於種族的言論風暴本身的內容，他在乎的是洛，竟然學會了發散性思維，以及舉一反三。
這代表的……洛的思維模式，從最初械族那單一而僵硬的分析過程，獲得結果，然後執行等等依靠邏輯鏈的方式，變成了擁有天馬行空，開始深入思考的方式了。
這是一個質變的進步。
洛正在穩步的成長，說不定將來……它甚至會質疑最高權限意識的命令也說不定。
這並非好事，因爲這可能會讓最高權限意識進一步否定洛——但即便知道這種可能性，利姆露還是忍不住的高興，畢竟……這是他一手……帶出來，不斷成長的孩子呀。
……
雖然洛在這種氛圍中表現的進步的很大，但利姆露並不打算在這個地球上呆太久，表現的再怎麼放鬆是一回事，距離時間旅行結束的那一刻也越來越進又是一回事。
更何況，在放鬆時期洛所表現出來的改變，活潑，並不代表她在迴歸鏈接阿米希爾司令中樞後不會被壓制，也不代表她在進入戰鬥時期，嚴肅起來後，仍然會保持。
嚴肅起來的人會表現出完全不同的性格，這是一件很常見的事情，因爲人在緊張和認真的時候，纔會激發潛意識的思考和判斷——也更容易激發那個人的本性。
嗯……這裡很有意思的就是，這一招用來測試情侶之間對方的本性是非常有用的——比如鬼屋。
很多人經常看到網上一些在鬼屋裡拋棄女朋友奪命而逃的男生，會覺得匪夷所思，覺得這人簡直愚蠢的要命，但實際上，如果真的受到了足夠的壓力，下意識的行爲出現這種情況是很正常的——雖然更多的人是下意識的展現出更多不好的性格，比如暴躁，不耐煩，甚至埋怨對方等等。
利姆露一邊想着，一邊暗暗思考着接下來的行程——在吞噬了十幾個覆滅的文明後，他的大部分材料其實都已經集齊了了，儀式還在按部就班的進行，但三個法則，直到現在也不過是完成了六分之二。
之所以說是六分之二而不是三分之一，是因爲契約和交易兩種規則之力他倒是也遇到了不少類似的文明，這兩個比較常見，尤其是其中一個尊崇契約和貿易的文明給利姆露提供了大量的法則之力。
但欺詐這個玩意……利姆露到現在爲止還毫無頭緒，而這也是他現在最急躁的一點。
就在這時，一股陰冷的氣息讓利姆露微微一愣，敏銳的擡起頭來看向四周，微微皺起了眉頭。
只見在他的感知中，一股陰柔的氣息正在從這座米其林餐廳中蔓延而出，它拂過燈泡，導致火花噼裡啪啦的閃爍，吹過裝飾用的紅燭，讓火焰忽然躍動熄滅。
鮮紅的地毯和窗簾竟然隱約散發出了血腥的味道……利姆露驚訝的轉過頭看向洛：“你察覺到了嗎？”
“嗯……”洛彷彿絲毫沒有被影響一般的小口小口吃着布丁，湛藍的眼睛中掃射着利姆露都無法感受到的掃描射線，把周圍的一切都納入眼中：“它好像是路過。”
“確實是路過……但是這說明……”利姆露忽然勾起嘴角：“呵，我就說嘛，地球怎麼可能這麼簡單。”
“非信息狀態綜合能量體，構成本質擁有靈魂的特徵——”一邊，洛大概是掃描完畢，過了一會給出了結果，她擡起頭，輕聲道：“根據與人類共生的種族記錄，初步推斷是其勢力範圍大概是……”
“地獄。”
“有趣了，爲什麼我們一開始沒有察覺到它們的存在？”利姆露微微閉上眼睛，仔細感受了一下，的確，那股陰冷的能量，有些類似於絲菲爾每次吃完他豆腐後殘留的氣息。
可惜了，絲菲爾不在，不然的話……說不定他還能多給絲菲爾征服一片江山？
異世界的地獄啊……
“有可能是小型異次元空間——也就是所謂的裡世界。”洛思考了一下，猜測道：“不過，我們在其它文明星球都沒有檢測到裡世界的波動，顯然這個世界不具備天然的空間隔閡……”
“也就是說，這個地獄的裡世界是他們自己開闢的……其首領，擁有強大的，開闢神國的力量……是真正意義上的半神級，甚至可能是……”
“序列3。”
洛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她擡頭看了一眼利姆露，發現對方竟然在笑？
也不知道爲何，看到對方這種高興地表情，她那原本凝重的小臉一下子就鬆垮的放鬆了下來，認真的看看利姆露後，想了一會……忽然開心起來，拿起叉子，認真的跟面前的牛奶布丁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