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縣,國相府。
此時是上午,司馬寒就在府內布了一桌宴席,專門用來款待昨日到來的徐州貴客。
席間,司馬寒自然是坐於主位,俯瞰全席。
而在左手邊,依次是太史慈,麋芳,成桂,厥宣等自己手下。
右手旁,則是按照年齡地位,依次是曹豹,王朗,張昭,陳登四人。
這時五日過去,正是戰事接近之時,因此整個宴席之間,衆人興致都是不高,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歌姬舞畢,便開始了討論戰況。
首先自然是麋芳彙報敵我實力,就聽其言:“如今我軍五千鄉兵,五千新兵,以及五千精兵,共計一萬五千人。”
“而敵軍笮融,有五千郡兵,以及前線一萬餘兵,其中新老參半,各有五千。”說着,麋芳頓了頓,還是說道:“因此,實力相差不大。”
“這還不大?”不料聽了這話,曹豹頓時咋呼起來,“你可知道丹陽精兵強盛?個個都是可以以一敵三,光是我一軍即可對敵全軍!”
說着,曹豹忽又轉口道:“不過也是,哈哈,這多出來一萬娃娃兵,也沒什麼用處嘛!”
麋芳聽了,胸口一悶,心中大怒:“什麼貨色,平日我兄長在時,尾巴夾起來屁都不敢放一個,現在居然在此大放厥詞?”
當下看向司馬寒,就請示着要反駁。
而司馬寒雖然清楚曹豹心思,這時卻是搖頭不語,只是示意厥宣接着說下去。
“這都不發作?”曹豹看着。卻是奇怪麋芳反應:“還真拿這娃娃當一回事?”
不過雖然如此,曹豹卻也不急。就聽着厥宣說道:“如今城內防禦加固,滾石圓木都已準備妥當。若是笮融來攻,足可守衛……”
“慢着!”曹豹又打斷道:“守衛?何必守衛!”
“笮融之兵,最多不過一萬五千,又沒有大將率領,實在是不堪一擊!”想到笮融手下,唯一一個還過得去的武將黃標都死了,曹豹不屑一笑,就又對司馬寒說着:“若是大人將那一萬娃娃兵交給我來統帥,屆時笮融來到。我率軍必可將其一舉擊潰!”
聽着曹豹這話,厥宣也沒不再說,同樣望着司馬寒,等其示意。
而司馬寒這時已經忍耐了曹豹許久,想着從昨日迎接之時,就被此人一再逼迫,心中不滿漸漸積蓄,如今也是到了爆發邊緣。
“真以爲我是紈絝,就整治不到你麼?”盯着曹豹看了一會。到底還是顧忌着其手下五千丹陽精兵,司馬寒強自按下胸中怒氣,笑着撇開話題,問着其餘之人:“這是戰是防。暫時暫且定論,諸位可還有其他建議?”
說着,司馬寒就將目光望向了陳登。王朗,張昭三人。
這三人如今雖然名義上歸屬自己。但是氣運卻是隻有薄薄一層相連,可謂是聊勝於無。因此這時司馬寒也只是藉口一問,以此轉移話題。
不料正想着如何接下話題,就聽着陳登發話:“在下倒是有個建議,不知道大公子願意聽否?”
“哦?元龍但說無妨!”司馬寒一驚,連忙說道。
“嗯,”陳登點頭,就說着:“這笮融在下邳經營多年,實力穩固,如今雖然在徐縣駐紮,卻是離我下邳不遠。”
“因此待其發兵攻來,必然是已經休養足夠,並且來勢洶洶,士氣高昂。”說着,陳登話鋒一轉,直指曹豹:“而若是在這時對戰,勝負尚且不論,損傷必然不小!”
“因此,依在下之見,不如先緩幾日,借托城牆之堅,堅守以消耗其銳氣之後,再圖後計!”
說完,陳登面上就帶着嘲諷,冷眼看向了曹豹。
而司馬寒卻不知道這陳登和曹豹的矛盾,是早在徐州之時就已埋下,兩人一向是相互拆臺,互相看不順眼,因此這時,還以爲是陳登有心歸附自己,不由大喜道:“元龍此計甚好,就按此計行事!”
說着,也不等曹豹反對,就又對陳登說道:“我還有一事,想讓先生幫忙分析,不知可否?”
雖然陳登也頗爲看不上這陶商,但是文人到底是有些修養,這時也就答應道:“大公子敬請吩咐!”
司馬寒聽了一笑,就朝成桂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就直接說吧!”
成桂點頭,起身就朝着衆人介紹道:“在下乃是東海郡司馬寒麾下,張寶大人手下護軍都尉成桂!”
說着,不待衆人驚異,就又接着道:“如今我部張寶大人受到大公子招降,願意率領我部五千一萬精兵投靠。”
“這……”陳登聽了,到底是年輕不夠深沉,一下就變了臉色,顯露出一臉震驚,“你是叛軍?”
這回出口,陳登才發覺自己失言,連忙住口打住,神色陰晴不定起來。
過了片刻,方纔再次問道:“你們在東海郡並無危險,如今笮融又撤兵離開,爲何願意接受招降?”
“我家張寶大人說了,這回被笮融攻打,遲遲不能戰勝,就已經發覺了我軍實力不足,只憑自身,是遠遠不能夠在徐州立足,若是想要繼續存活,必須是要投靠一方,”說着這些早已熟記的謊話,成桂漸漸流暢起來:“而這時恰逢擊敗笮融,奪得下邳的大公子前來招降,我等豈有不允之理?”
“嗯?”陳登聽着有些迷糊,但還是明銳發覺不對,立刻問出:“爲何是張寶說了算?司馬寒呢?”
“司馬寒患病,病症與當初張角一般模樣,如今病重危在旦夕,早已不能理事……”成桂說着,裝出一副哀悼模樣:“因此,我軍目前就分爲兩大派系,一派是以我家將軍爲首的張寶,張樑,管亥派系,而另一派,則是不願投降的李冰,臧霸,邢南派系。
“這……”陳登聽着琢磨,想起臧霸攻打廣陵,此時勝負難料,不由恍然:“原來如此,若是果真這樣,卻是天大喜事!”
“只是不知,這有幾分可信?”這樣想着,陳登掃視一眼在座諸人,見着都是一副沉思模樣,不由眼皮一跳,想起成桂之前所言:“居然是陶商招降的?”
這樣想着,忽的感覺到一陣突兀,擡頭一看,就見着司馬寒看着衆人,一臉玩味表情,心下頓時一緊;“怎麼數日不見,此人竟是變得如此陌生?”
念及此處,陳登就有些驚疑不定,再看着成桂一臉淡然,不由就問到:“既然如此,你們兵力在何處?”
“張寶大人率精兵五千,駐紮在合縣……”說着,成桂回憶管亥最新情報,又接着道:“而管亥大人,亦是五千精兵,隱蔽在徐縣附近鄉間。”
不料聽了這話,陳登越發皺眉,“真有這等好事?”
而就在陳登猶疑不定之時,就忽的聽見一聲怒斥:“荒唐,你一賊軍將領,也敢在此大放厥詞?”
衆人聽了都是大驚,連忙看過去,就見王朗一身黑衣袍子,大聲責罵着:“黃巾賊寇!速速給我滾出此席!”
“哎,王大人何必如此?”不料這時曹豹聽了,倒是頗有興趣,被王朗這一罵驚醒,頓時維護道:“想當初州牧陶大人征討黃巾,不也招收過降軍?”
說着,曹豹又笑道:“不過,這黃巾軍的戰力,卻是隻得商榷,添上這一萬兵,對我軍的幫助有多大呢?”
這話一出,王朗就是皺眉,只是看着曹豹,卻是沒有心情與他鬥爭,但卻也不好收回之前所言,席間就不由漸漸冷場。
而司馬寒在上面饒有興趣的看着,面對這一個消息,衆人反應各不相同,唯有張昭一人,一言不發,不由就注視過去。
這時看過去,瞬間入目的依舊是那令人震驚的信仰圖騰,司馬寒頓時心安,同時就見着張昭似乎有覺,竟是也出言說道:“曹豹將軍,此言差矣,你可是忘記了這夥黃巾兵的來歷了?”
“哦?”曹豹聽了張昭說話,倒是小小吃了一驚,再一細思,頓時面帶喜色:“對啊,我竟然忘了!”
說着,就問成桂道:“你們那一萬精兵,可是最先波才率領的三十萬青州黃巾?”
“不錯!”成桂聽了不明所以,但依舊傲然回答道:“如今雖然只剩下兩萬,卻都是身經百戰的黃巾精銳,每一個手上,都有數條人命!”
“果真如此?”曹豹聽了大喜,想到得此援助,自己麾下丹陽精兵可以大大減少損失,不由大喜道:“即然這樣,何不速速發兵過來?”
“那這麼可以!”這時陳登漸漸理清思緒,聽了曹豹這話,連忙打斷:“如今我下邳縣,合縣,徐縣,正是成一三角包圍之勢,只等笮融發兵來攻,我軍即可將其包圍在內!”
“屆時我方藉助城牆固守,在前方誘敵,而另外張寶,管亥兩軍,則在笮融後路偷襲,豈不更好?”說着,陳登心中一動,再次看着司馬寒,只覺得越發陌生。
“這……”曹豹聽了,頓時啞口無言,雖然心中還不甘心,一時卻也無力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