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雷光中,黑龍百丈的身軀急速收縮,最後化作了一個身披黑甲的高大中年人模樣,皮膚黝黑,相貌堂堂,在額頭上還長着兩隻寸許長的龍角。
高遠心中冷笑,這個黑龍到也聰明,知道自己軀體巨大,這麼拼下去只有死路一條。可是,化作人形,只能是死的更快。
人形狀態下,高遠只在修羅冥夜吃過虧。可今時今日,高遠的戰技已經不遜於修羅冥夜。若是有機會再戰修羅冥夜,高遠憑藉兩個化身的優勢,十招之內必能斬之。
黑龍麼,力量比修羅冥夜強大十倍不止。可戰技上,卻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黑龍化身成人後,身上的血痕也都收縮起來,再沒有之前龍血漫天噴灑的恐怖形狀。黑龍血色雙眸深沉的望着高遠一會,才緩緩道:“你是什麼人,爲什麼一定要與我爲難?”
高遠身穿神帝聖衣,金色的甲衣莊嚴而高貴,華麗而神聖。憑空而戰,就如天界神王,不但威勢無窮,身上那股至尊至聖的氣息,直能讓萬物萬靈俯首膜拜。以黑龍雖也成了神獸,在這樣的氣息下,也不過是勉力支持,心中雖然恨極了高遠,說話時卻不敢有任何不恭。
高遠知道黑龍是藉機拖延時間,只是他剛剛兩擊也是竭盡全力,同樣需要些時間調整氣息。口中鄭重其事道:“你破壞水眼,會導致天大水患,爲了黎民衆生,必須把你斬殺,才能絕了水患。”
黑龍臉色抽搐,眼前這個傢伙一身的神聖莊嚴氣息,說話卻全是胡扯。若怕水患,就不該把它放出來。黑龍也知道人類向來虛僞之極,不得不強忍着怒氣道:“既然是爲了水患之事,你我也無需生死相見。我這裡有一件大禹治水的至寶禹鼎,用來鎮壓水眼萬無一失。”
高遠失笑,黑龍居然肯講理,讓高遠有些意外。“不好意思,剛纔只是騙你的。我其實只是想要你一身的血肉皮骨,和其他的都沒有關係……”
黑龍勃然大怒,指着高遠怒罵道:“你這個人,真是、真是卑鄙,太卑鄙了太無恥了……”
高遠臉色一正道:“廢話少說,受死吧。”
雖然有面甲遮擋,黑龍看不到高遠的神情,卻能感受到他身上有如實質的殺氣。黑龍知道不能在拖延下去,動念之間,方圓百丈內頓時銀色的雷光閃耀,一層層的雷光把空間封鎖起來。
黑龍到底是活了數千年的妖龍,早看出高遠的金剛法身和血神子其實是一個人。對於神出鬼沒的血神子,黑龍實在是非常忌憚。一出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高遠見黑龍這手本事,也是非常的佩服。不過這更多是天賦神通,人類再如何的修煉,雷法再如何精妙深奧,可在發動速度上,卻還是不能和這種生物相比。
高遠十指輪彈,十指間射出晶瑩的劍光如春江潮升,劍光盪漾間,已經把黑龍困在了劍光之中。晶瑩的劍光一碰到銀色雷,就迸發出無數點光芒,銀光、晶光一點點、一片片、一道道的繽紛閃耀,方圓百丈內,轉眼成了一片燦爛光海。
迷幻的光色,能迷惑黑龍的目光,卻阻擋不了他神識的感應。高遠那澎湃浩然的氣息,直衝天宇,覆蓋方。在黑龍心中,比天空上的太陽還耀眼。如此耀眼的存在,不虞會找不到高遠。
突然,高遠的氣息消失在了黑龍的感應之中。黑龍頓是一驚,大家的氣機彼此糾纏,在此時,卻突然失去了對手,一直被壓縮的雷光失去了壓制的力量,猛然的暴漲。
黑龍醒覺不對時,高遠穿着金甲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黑龍身前。一記手刀,無聲無息的向黑龍刺來。沒有任何威勢,力量盡數內斂的手刀,刺來的方位正是黑龍氣機瞬息失控的而露出的空隙。
黑龍大駭,不假思索下,伸爪抓了過去。天龍探爪,本就是龍族最簡單的本能。成就天龍之身後,黑龍的龍爪上威力也是劇增。作爲肉身強悍的生物,黑龍最厲害的本事就是近身肉搏。
可相比於高遠毫無煙火氣息的一記手刀,黑龍的天龍爪卻是銀光四溢,電閃雷轟,聲勢浩大無比。
黑龍本能的反應,卻是神在意先。雖然技巧遜色,卻勝在速度絕倫。一抓下,居然正抓住高遠的手刀,黑龍天龍御雷訣一發,就要借勢把高遠電成一塊黑炭時,卻見高遠居然仗着金色甲衣強橫,用身體做錘,硬生生的撞了過來。
這種比拼純粹的力量,黑龍當然絲毫不懼。胸膛一挺,迎了上去。一黑一金兩個人影猛然撞在一起時,高遠的神帝聖衣上氣機卻由剛轉柔,剎那間,居然和黑龍猛然貼在了一起。
高遠的氣機轉化間沒有任何空隙,至剛變爲至柔,卻順乎天道輪迴。如此神妙無比的氣機轉化,讓黑龍也無可奈何。剛猛的衝力就像撞在了一張綿綿蛛上,所有的剛猛的力量都被化解掉,兩個人就這麼緊密的貼在了一起。
兩個人身高相若,這麼一貼,正好彼此能看到對方的眼睛。黑龍就覺得高遠空明湛然的眼眸中,似乎有一絲戲謔。
黑龍正奇怪之際,卻覺心口一痛,酷烈的刀氣瞬間震碎心臟肺腑,凍結了所有的氣機轉變。黑龍化身人形,可身體到底和人類不同,雖然受到如此重創,卻也只是讓他氣機運轉滯澀起來,還遠無法的致它死命。
可就是這氣機的剎那阻滯,高遠左手手刀反手逆斬,黑龍氣機混亂下,再無餘力抵抗,脖頸應掌而斷。高遠隨即全身發力,神帝聖衣金光閃耀,無儔真力吐將出來,把和貼在一起的黑龍殘軀震碎成了一團肉糜。
躲在神帝聖衣後出刀的血神子這時才轉了出來,橫行刀一斬,一道匹練般刀光中,龍頭和暴碎的血肉都絞碎成一團血光後,收進了橫行刀之中。
黑龍雖是天生神獸,和高遠這等以戰鬥爲生的人還是無法相比。高遠剛纔接着和黑龍的一貼,橫行刀自他神帝聖衣中刺出來,在神帝聖衣的遮擋下,黑龍沒有感應到一絲危險。等領悟到不妙時,已經中招。
高遠一刀得手,後招連環而出,手刀斷首,貼身發力破碎殘軀,橫行刀再斬,一連三擊訊如閃電,狠毒兇猛。黑龍輸了一招後,就這樣被高遠輕易斬殺,在沒有任何翻轉局面的機會。
黑龍渡劫成真龍後,濃厚的精氣有了總量雖然沒變,卻有了質量上的變化。高遠一刀斬殺後,精血、元氣雄渾的讓高遠都感到驚訝。只論精血、元氣,黑龍足以頂的上五個元嬰頂級高手。
可惜,力量再如何強大,也要收世界規則的限制,能發揮出的戰力有限。更何況遇到高遠這樣的殺神,一招不慎,就落了個神魂俱滅的下場。
讓高遠驚喜的還有黑龍幾種天賦神通,橫行刀吸收了黑龍的精血後,本身已經有了黑龍對天地氣機的特殊感應,在血神子推動下,施展這些法訣雖然不如黑龍這般強大,卻也能得心應手,讓橫行刀的變化神妙起來。
在黑龍的記憶中,高遠也找到了駕馭禹鼎的辦法。禹鼎也是神物,卻主要是用來鎮壓封印力量。對於高遠來說,幾乎是沒用。高遠看着腳下噴涌而起的數百丈水柱,正在化成一道長河向着下游狂涌而去。沒有禹鼎鎮壓的水眼,足以讓下游變成一片洪澤。
齊霞兒所言的百萬蒼生性命,到也不是虛言。高遠輕呼了口氣,按照黑龍的記憶中的法訣,連續結了數百個法訣印在禹鼎之上。
三足的青銅禹鼎青光大漲中,向着那水柱壓了下去。隨着禹鼎不停的下沉,沖天而去的粗大水柱被壓了下去。水眼深達千丈,禹鼎越是向下,水眼激盪鼓動的力量越是強大。
這種力量不比戰鬥,無法剛猛變化,只能是用綿綿的柔力強行的向下推動禹鼎。只有鎮壓在水眼上,才能完全的封住這股激盪噴涌的水浪。
隨着禹鼎的慢慢下沉,被禹鼎封鎖鎮壓的天地氣機也開始四處波盪。沒過了幾分鐘,一道金光自遠方疾閃而來。
高遠自語道:“做好人,總是件很麻煩的事……”
話音未落,金光按落,妙一夫人手執白玉拂塵,玉容上神色肅穆,四處打量一番後,才向高遠道:“齊霞兒何在?”
高遠默然不語,他也不想說謊,對於這樣的能推算天機的強者,說謊不但是不尊重對方,也是不尊重自己。禹鼎還三百丈的距離,可越是往下,越是吃力。高遠在想着是不是該放棄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舉動,不過心念轉動,還是繼續堅持了下來。這不只是爲了做好事,更是要體驗這個世界所謂功德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體系。
妙一夫人是能參透天機的人物,站在現場,豈能感覺不到高遠和水眼下的那種氣機聯繫。心念一轉,妙一夫人就明白了高遠再做什麼。
“這個身穿金甲威武神聖有人神帝的人物,居然是在鎮壓水眼。難道錯怪他了……”妙一夫人心中暗忖着,一邊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雁蕩山消失了,天空上還有着劫雷的一絲痕跡,地面上碧水流淌,一片狼藉。空氣中還有着一股泛着奇異香氣的血腥味道。那是,神獸之血。”妙一夫人一邊觀察着,一邊用先天神術推算着剛纔發生的一切。
“霞兒就是在這裡徹底消失了,此地還有一隻真龍慘死,一切雖然推算不出兇手,但眼前這個人一定脫不開干係。”妙一夫人想到暗暗用激發了袖子中的一張金色符籙。
妙一夫人就這麼和高遠對峙着,許久後,妙一夫人才道:“你不想說什麼,再不說就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