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一彈指,六十剎那
。
也就是說,一呼一吸間,已經過去了六十個剎那。
從高遠催發星河神刀開始,到他斬殺朱梅結束,前後也不過是一個剎那的時間。對於其他的正道高人來說,只是感覺到操控的天地氣機一亂,等他們重新梳理好紛亂的氣機把兩儀微塵陣重新掌握好後,卻駭然發現,主持生門的朱梅已經被一道水色刀光斬殺,化作了一團爆散的血光。
水色刀光一卷,所有的血光又都消失在了刀光之中。沒有人主持的朱雀環還有兩儀陣法旗,也都順勢被刀光捲了去。刀光一止,露出了手握橫行刀的高遠身影。
衆人分站六個方位主持兩儀微塵陣,這時只能眼看着一切變化,想要幫忙,卻是鞭長莫及。而且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快到衆人還沒有時間來做出正確的反應。
白雲逸和朱梅數百年的交情,關係最爲的親近。眼見朱梅被斬,甚至連本命元靈都沒能遁出轉世,白雲逸就覺眼前一黑,渾身氣機混亂,差點沒從空中跌下去。
反到是玄真子最爲冷靜,伸手一指,一道細如遊絲的電光疾閃而落,向着高遠持刀的身影直射了過去。
高遠的血神子既然出了兩儀微塵陣,又搶到了一個生門法旗,哪還在意這等程度的攻擊。橫行刀一橫,疾閃而來的一絲電光和無形刀氣相交,暴碎成驚天霹靂。金色的雷光一閃間,卻已經被刀氣斬碎。
只在空中留下一聲轟然的暴鳴。
妙一真人雙眉緊蹙,沉聲道:“血神妖身,那是高遠山的第二元神分身麼!”身爲峨眉掌教,妙一真人對《血神經》知之甚深。他師尊的長眉真人有一個師弟鄧隱,也是因故叛出峨眉,他修習的就是血神經。
長眉真人在飛昇之後,還特意留下了書柬,傳了剋制之法,並囑咐妙一等人要小心鄧隱。血神經不但能滴血重生,還能吸取別人精血滋補自身,陰毒無比。
高遠雖然身形沒有那種濃郁血腥之色,反而呈現出一種琉璃明澈之色。看上去神光湛然,恍若天人。可妙一真人何等眼力,一眼就看出高遠用橫行道吸取朱梅的精血,就知道那一定是血神經。雖然不知道高遠爲什麼表現的如此特殊,可那種本質上掠奪一切生機的陰毒能力,卻是無法改變。
聽到妙一真人的判斷,其他衆人都是臉色一變
。血神經的厲害,他們都是深知。若是困在兩儀微塵陣中,無論是什麼不滅血身,都能煉化成虛。可高遠卻已經突出陣法,這時天高地闊,再沒有那麼好機會把不滅血身困住。
妙一夫人有些緊張的道:“難道這人和鄧隱有什麼關係?”
苦行頭陀道:“我們先把陣法中的他本身煉化再說……”玄真子道:“來不及了。”
幾個人說着,兩儀微塵陣中的高遠一跨步,已經跨越空間從生門中直接跨了出來。手執橫行刀的血神子深深的看了眼妙一夫人,隨即向前一跨步,血神子就已經消失在虛空之中。
妙一夫人厲聲喝道:“孽障休跑……”妙一夫人駕馭金光疾馳而去,手中拂塵連擺,每一記拂塵都會化作三千道凝練成細絲的劍氣向着高遠疾刺。妙一夫人把劍氣凝練成絲,出手之際,漫天劍絲若有若無若隱若現,凌厲透骨的劍氣把高遠周身千丈封鎖住。
妙一夫人甫一出手,就顯示出了峨眉掌教夫人的超卓能力。劍氣化絲,也是劍道上修爲到極處的一種神通。劍氣成絲,就是把劍氣盡數收斂成一道細弱遊絲的劍光,不但變化神妙且劍光的威力劇增。
如此出神入化的御劍手法,高遠也是第一次見到。
迎着萬千道如絲劍氣,高遠冷笑道:“逃,怎麼會?高某正要領教幾位高明,看看峨眉的諸位高人,除了依仗陣法偷襲,還有什麼招數!”
湛藍神光凝成的浩然刀光疾斬而落,長約萬丈的浩浩蕩蕩的湛藍神光威勢無窮,刀光一斬,漫天遊絲般的劍光全部應刀而斷。
高遠的星河神刀就氣勢而言,端的是雄渾浩蕩,舉手間威勢天成,只是簡單的一刀,卻有斬破蒼穹之力。
妙一夫人的劍氣化絲雖妙,在面對着浩蕩無窮的星河神刀時,終究力有不逮。在精巧玄妙的變化,面對無窮無盡的浩蕩刀光,終究成空。
其他的衆人當然不會坐視,紛紛出手。妙一真人對苦行頭陀私語道:“師兄,此子如此辣手,和我等已成不共戴天之勢,師兄還是不要留手,在適當的機會,當以無形劍誅殺此子。至於那個血神化身,我有先天一氣靈符,自可把他化作灰燼
。”
苦行頭陀點了點頭,他已經修行圓滿,不日即將飛昇。無形劍在他手中,誅妖滅魔無往不利。只是苦行頭陀以爲此法有失光明,不到萬不得已,絕不亂用。不過峨眉關係到天下正道氣運,此時也容不得他不出手。
在妙一真人和苦行頭陀交流時,白雲逸已經第一個衝了上去。對高遠的痛恨,讓白雲逸失去了平常的冷靜。白雲逸駕馭的白雲劍並非什麼上古法寶,乃是他用本命元神采集九天雲霄靈氣,用秘法凝練成的一柄介於有形無質的飛劍。
劍光一起,就似一道白色雲氣飄蕩,看似有形,其實卻是萬千劍罡所凝。此劍聚散隨心,變化無窮。加之白雲逸修煉數百年,和他完全溶爲一體。看似飄渺的雲氣,卻能以點破面,專破各種護身罡氣、法寶。
可在如何的巧妙變化,對上浩蕩無盡的星河神刀,立即破碎紛飛,再無法維持飛劍的形態。白雲逸也感覺到那股澎湃磅礴刀意壓迫,一時竟然有氣息不暢之感。
白雲逸知道自己太過心急,鬥劍中犯了大忌,明知高遠的刀光浩蕩無盡,還要正面應對,纔在一招之間被挫敗。若沒有其他人照應,只是這一刀,他就已經落入了下風。在高遠這種強者刀下,幾乎就沒有了反敗爲勝的機會。
另一端玄真子一伸手,憑空畫出一道符籙,金光閃耀的符籙稍一停滯後,就猛然爆發出沖霄金光,一片金色的雷光如一道天網般,帶着滋滋閃耀的電光,向着高遠罩了下去。
高遠反手一刀,湛藍神刀下,金色雷網爆裂成一團熾烈的雷火。雷火還沒來得及洶涌爆發,就在浩蕩的刀光下被淹沒。
玄真子面色一白,高遠一刀破了他的洞真太清神雷籙,氣機相連下,玄真子也受到了震盪,尤其是那股無匹刀意順勢逼迫而來,以他的修爲也感覺心神動搖,難以自制。
高遠三刀之間,連敗三人。刀勢雄渾壯烈,激盪的天宇間氣機紛亂如沸,刀勢所向,宛如天河崩泄,羣星墜落,天地爲之色變,更無人可攖其鋒。
刀法神妙,每一刀看似仗勢壓人,實際上卻都是斬在氣機交錯的最薄弱之處。一刀之下,就斬斷所有後續變化。任妙一夫人等人劍光變化如何精妙,也不得不與高遠硬拼。所有的後續變化,也都被迫中止,不得不退開,以避其鋒芒。
刀意浩蕩無盡,刀光運轉間,那無窮無盡的浩蕩刀意無遠弗屆,壓迫着衆人的神識變化乃至於元嬰本身
。在刀意的壓迫下,衆人一身神妙的法訣飛劍也因爲心志受挫,發揮不出七成的本事。
這等刀法,已經稱的上是絕世宗師。此界之內,再沒什麼人可在刀法上於此人爭鋒。就是白眉、天蒙等佛門神僧,在力量上或許要比他純厚,可也休想能在正面壓制此人。若是今天不能誅殺他,正道就要覆滅在此人手中。
妙一真人輕嘆口氣,緩緩拔出背後的仙劍。七修神劍,本是長眉真人留下的七柄飛劍,可以剋制魔道一切妖法毒物,正是邪魔外道的剋星。妙一真人靜中參悟玄機,在東海一處萬年地火穴竅處修煉百年,把七把飛劍熔鍊成了一把。
他煉製的這把七修神劍,威力不止是七把飛劍相加那麼簡單。其中陰陽生克之妙,讓此劍足以和紫青雙劍合璧的威力相媲美。妙一真人修煉此劍百年,早已經能把此劍的威力發揮到極致。手持此劍,妙一真人就站在了此界最巔峰,足以正面對抗任何敵人。
“鏘……”長三尺三寸的七修劍一出鞘,就發出悠悠的鏘鳴之聲。劍鳴雖不高,卻如玉罄清響,一時餘音不絕,在天地中反覆回鳴震盪。
天地間本充滿了各種爆裂轟鳴之聲,有霹靂雷霆的轟響,有氣機交鋒的震盪,有劍氣破空的銳嘯,有刀光橫天的刀鳴,混亂的天地間,各種聲音都已經拔升到頂點,彼此互相交錯,雜亂成了一團。
可在七修神劍的低聲清鳴中,那些混亂的聲音、狂暴的氣機,竟然慢慢的被梳理清楚,轉眼間,天地似乎都在隨着那低聲的清鳴而起伏震盪。
猶若天籟的聲音,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追隨着那個節奏而動。
唯一例外的,卻是高遠身前那道萬丈長的湛藍神刀。浩然神刀穩穩停在高遠身前,“嗡嗡”刀鳴如沉雷滾滾,在一片清鳴聲中毫不屈從的發出自己獨特聲音。
並不是其他人不想出手,可在七修神劍下,高遠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積蓄的刀勢反而愈加雄厚,衆人無機可乘,也就靜待時機,正面迎戰七修神劍,高遠不可能在兼顧四方,只要稍露破綻,就叫他神魂俱滅。
妙一真人挽劍爲禮,肅然道:“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