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慕容博與蕭遠山恭敬跪下,拜無名爲師,意欲剃度出家。古劍冰咬咬牙,接了這個任務,說道:“哥哥!蕭氏父子與咱們仇深似海,讓爹爹在這裡當人質,我慕容世家豈不要就此受少林這幫賊禿挾制?更不說咱們的雄圖霸業便成一枕黃粱!”
慕容復猶豫:“可這老僧武功鬼神莫測實非人力可擋,我方寸大亂勸不得爹爹,爲今之計又當如何?”
古劍冰毅然道:“自古天下險中取,孤注一擲搏一回!寧可爹爹就此不治,也不能容他給少林賊禿當人質!”
慕容復大驚:“你說什麼?你——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
古劍冰:“周文王食其子肉,開成周八百年基業。漢高祖分其父羹,得炎漢四百年江山。帝者無親霸者無情……”
慕容復頹然:“我終是比你差得太遠,怪道蹉跎半生一事無成……依你……”
古劍冰:“好武功,好手段,想不到少林竟還有這樣的大高手,無怪領袖武林千載。可惜——我偏不吃這一套!”
古劍冰:“蕭峰,你若還是個男人,便與我兄弟聯手殺了這老賊禿!之後咱們兩家再決生死!堂堂遼國南院大王,難道也要靠生身之父押爲人質來向少林乞命麼?”
蕭峰:“這樣了結又有什麼不好?你煞氣何以這般之重?”
古劍冰:“世上總有許多身不由己之事,爲子者,豈能任由老父爲人質不理?爲俠者,豈能放任殺人兇手不理?若什麼罪孽都吃齋唸佛便可消除。無怪普天下的道士和尚越來越多。今日,誰也不能阻我誅殺蕭遠山!”
蕭遠山:“慕容少俠,我和令尊已成師兄弟,兩家恩怨,也可算一筆勾銷。你爲何非欲殺我而甘心?”
古劍冰正色道:“我殺你不是爲家族,是爲公義。喬三槐、喬婆婆、玄苦大師,不殺你,我無顏面對此三人泉下之靈。”
蕭遠山:“老夫一生殺人如麻,他們又與你有何恩義?”
“素味平生。無恩無義。蕭遠山,死在你掌下的無辜性命不少。但就算我自己,也不敢說從沒有殺過無辜。我殺你,是爲天理。”古劍冰自然不能說是主神要我殺你,只能一語雙關地推到天理上,但他回憶到汪北平(蕭峰)在主神空間裡,常是一副兵痞之態,再與他在這劇情世界裡的俠義之氣對比,猛地將聲音拔高,:“他們三人三十年辛苦,將你兒子教養成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讓我第一次見面就萬分心折的大英雄。你殺誰都可以,可你爲了讓你兒子在中原無容身之地,居然連他們三人也殺,這叫做‘殺人可恕,天理難容’!”
蕭峰聽得熱淚盈眶,強自忍住。
古劍冰厲聲喝道:“雖然他們的兒子徒弟雖生猶死,再不可能爲其昭雪。可他還有個義弟在,只要我還有一口氣,也要將這件事追究到底!”
只是別人要殺自己親生父親,蕭峰終不能反說該殺:“若不是你的爹爹三十年前假造音訊,又豈來這一系列慘劇?慕容大俠,你怎麼不連他也殺?他纔是罪魁禍首!”
古劍冰厲聲喝道:“三位老人家難道是我爹爹叫你爹爹去殺的麼?我爹爹固然有他的過錯,可他還沒有布三十年局的本事。否則你哪能平安長大活到今天?你總愛這樣自欺欺人,你根本就忘了三十年的教養之恩,忘了‘俠’字應該是怎麼寫的!”
無名老僧:“阿彌陀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別和我說這一套!若真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那世上便無不拿屠刀之人了!蕭遠山,受死!”古劍冰身具鋼鐵意志,豈會爲無名區區佛號所擾?當下一招雷動九天,有如疾電行空,在空中劃出一道藍色弧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疾撲上去,只一剎那間,靴尖已指到了蕭遠山的太陽穴。
“吾兒住手!”慕容博以北斗仙蹤橫移過來,爲蕭遠山擋住了這一招。
古劍冰見白崖月等人已奔了過來,心中底氣充足,正色道:“爹爹,請恕孩兒不孝,我要做的事,就算是爹爹也不能阻止!”
耶律休哥爲首的燕雲十八騎亦適時趕到,一亮手中鋼刀:“南院大王,屬下等前來相助!”
古劍冰哼了一聲:“契丹王牌軍‘燕雲十八騎’?蕭大王好大的面子。爹爹,哥哥,本家生死存亡關頭,你們需聽我的!”
慕容復點頭道:“對!爹爹,先除外敵!”
慕容博沉吟不語,面無表情。
古劍冰忽地想到一事,叫道:“爹爹,莫要以爲驅除舊患,非得靠什麼佛法,我新認的妹子程靈素別看年紀輕輕,在江湖上又沒什麼名聲,卻是醫學大家,定能幫爹爹解除舊傷隱患!”
慕容復:“不錯!我自被鐵木真所傷後,百匯、膻中、氣海三穴,真氣運到八成以上,便如被冰針穿刺,痛苦無比,我自認時日無多,纔會想到自盡成全二弟。程姑娘妙手回春,將我救回,自然也能救爹爹!”
慕容博忽地仰天慘笑道:“呵呵,你們以爲我拜他爲師,只爲醫治舊患這事麼?錯錯錯!
爲人子者,先習孝道!
你們可知這無名老僧的真正面目是誰?
我十六歲那年,我父親慕容誠棄我而去,我和母親只道他死了,誰知,他竟在少林寺這裡,當了和尚!
劍冰,自你出生起,爹爹便不在你身邊,未能好好教導你,讓你走上歧路,大業未成,便整日陷兒女私情,蹉跎大好年華。你今日對爲父無禮,這也罷了。年少輕狂,孰能無過?是爹爹的不是,倒也怪不得你。
可他對我的十六年養育之恩,我慕容博怎敢忘記?兒子,今日爹爹只能站在師父這邊了!
帝者無親霸者無情,確實是爹爹教你們的,可教你們這句話,不是爲了讓你們拿雞蛋往石頭上碰!憑爾等幾個的功力,能撼動我等聯手麼?不如早早罷手吧!”
鳩摩智心道:敢情這是自家人要打自家人。按交情,我應該幫慕容博打他兒子,只是別人家的兒子,自然歸別人自己教訓。哪有我一個外人上去幫着打屁股的道理?攪進去只怕是徒然出力,不得落好,還是乾脆閃遠些爲妙。否則一會那位高僧硬要我也在少林寺出家,可不太妙。遂一笑道:“原來諸位都是一家人,既然如此,小僧還有要事,這便先行迴避!”
慕容復大吃一驚:“什麼?他,他竟是我們的爺爺?”
古劍冰仰天長笑道:“呵呵!
我查詢本家和逍遙派秘辛得知,逍遙派、靈鷲宮,都是我們慕容氏先祖暗中伏下的棋子,以備復國之用!只不知爲何脫離我們自立!
小無相功、天山折梅手,乃是斗轉星移前七層所化,精髓在於能將天下武學以爲自己所用。而北冥神功,根本就是斗轉星移第九層遙引星光的變異版,只不過由吸天地之氣改爲吸人內力罷了!那凌波微步,其實也是從我慕容氏的家傳輕功北斗仙蹤演化出來的!
按理說,李秋水是無量山洞的主人,爲什麼她會允許別人將山洞中的秘籍搬到還施水閣和曼陀山莊?而不是自己帶走?只因那些秘籍屬於她妹妹---李滄海,或者說屬於李滄海的丈夫!
天山童姥今年九十六歲,她二十六歲與其師妹李秋水因情愛糾葛相爭,其時李秋水之妹李滄海是十一歲,倘她能活到今日,是八十一歲。四十三年前家祖棄世時,家父時年十六歲,家祖母時年三十八歲,而李滄海當時剛好也是三十八歲!
無崖子自立逍遙派,武林中少有人知,更別說有人聽說過什麼小無相功。這老僧一語道破小無相功的出處,那時我便懷疑上了!
老和尚,我與大哥二人向你攻擊時,你輕鬆將我二人震飛。蕭峰的攻擊力在我與大哥的聯手之下,卻一掌就把你打得嘴角溢血,雖然你那時傾心於將蕭遠山打成假死狀態,也不應該如此不濟!
難道真是蕭峰氣力過人?不!後來我三人聯手齊轟,你竟然渾若無事!
唯一的解釋,就是你練有一種極其高深的借力打力法門――――斗轉星移!借了我們的力量,互相抵消!而且你斗轉星移的境界,至少要超過我父親慕容博兩籌!否則他精通天下武學,那一格一退,使得何等巧妙,若不是對方對他的反應瞭如指掌,豈能輕易一掌就把他拍得失去知覺?
這斗轉星移,家兄練至第八層‘北斗移辰’之境,嗯,或許算上他自己的獨到領悟,應該算是另一路線的第十一層。家父練至第十一層‘參商永合’之境。我與東方不敗也分別開創了屬於自己的第十一層:‘星夜凝霜’與‘星音攝魂’。創出這套神功的龍城先祖練至第十二層‘隕石星浪’之境。而據說史上最高境界第十三層‘天幻星辰’,練成的,只有四十三年前離世的家祖!
慕容誠!這些泥胎木塑究竟有什麼魔力,讓你棄國離家拋妻棄子四十多年!一個人連最基本的親情都不要,連最親近的親人都不理,那還活着做什麼,和這些泥胎木塑又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