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劍冰見任我行、令狐沖、風清揚等磔磔怪笑的高手作勢欲撲,不敢怠慢,上手就是乾坤七絕之天驚地動,意欲吸納九天十地之氣,與這些怪物拼個死活。
一時間,天地風起雲涌,古劍冰身形懸空,氣勢逼人,正要出手,卻聽一聲清嘯,滿天星光燦然,斗轉星移之間,這本來是不斷涌入自己體內的九天十地之氣,竟被人從另一個方向攝了去。
古劍冰失去天地之氣爲後盾,身形下墜,雙腳踏上實地,一顆心更是沉得快進地底:是東方不敗的聲音!我這天驚地動,如此輕易,便被她破了!
風清揚等人似是得了指示,抽身退下,又聽日月教衆齊聲興奮高呼:“日月神教文成武德、澤被蒼生東方教主駕到!東方教主,文成武德,仁義英明。千秋萬載,一統天下!中興聖教,壽與天齊!屬下謹奉令旨,忠心爲主,萬死不辭。教主寶訓,時刻在心•••••••”
莫大、定閒、天門、封不平等人磔磔怪笑,在前開路,與風清揚等人,分爲兩排站開。一抹紅影掠過,卻是東方不敗(艾可)身形凌空,飄然出現:“五嶽劍派,跳樑小醜,盡數殞滅。滅少林,克武當,挑丐幫,也不過舉手之勞。其餘諸派,不攻自下,哈哈哈哈——
葵花在手,江山我有!哈哈哈哈——天予大任,賜我神功。日出東方,唯我不敗!哈哈哈哈——”
姚顏等人面如土色,古劍冰咬着牙,再不去看她一眼,淚水險些自眶中落下。
東方不敗奇道:“劍冰,這些跳樑小醜再不能和你爭權奪勢,以後你就是五嶽派掌門啦,這份大禮,難道你不高興麼?
你爲什麼要哭?你在爲左冷蟬、嶽不羣悲傷?他們算什麼東西?他們也配和你搶五嶽派掌門?”
古劍冰熱淚盈眶,看向東方不敗,只見她眼中除了驚訝之色,更有藐視一切的高傲!不由悲憤道:“你!!你怎麼這麼輕賤天下英雄!左師兄和嶽大哥一樣也胸懷大志,希望能一統江湖。人已死、功難就,做爲敵手,應給予他們必要的尊重,不對麼!!”
東方不敗傲然道:“江湖算什麼,武林算什麼?江湖再大也大不過天下。古往今來,史書上大書特書,流傳千古的都是那些帝王將相。江湖人算什麼?哪一個武林大豪是因爲一統江湖而名留青史的?人生一世,不過短短數十寒暑。英雄立於天地之間,自應創萬世之功,留萬世之名。”
古劍冰掃視過去:“你初次來這裡,殺死風清揚,便是爲了將這名大高手做成這樣的殭屍?方纔和我交手的人居然有八十多年前就該死於此地的範鬆趙鶴這些貴教長老,也是你的手筆吧?不,這些人按理說連屍身都不完整了,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東方不敗得意一笑:“當日我來時,可沒想得這麼遠。如不是你用家傳武學斗轉星移,助我補完葵花神功的缺陷,功成圓滿,我也沒有想到可以做到此地步的。
世間萬物,皆由基本粒子組成,只要弄清了這些基本粒子的組合,自然可以任意造物。斗轉星移第十層乾坤星陣,配合我葵花神功的最高境界,既然可以助我再塑形體,爲何不可以去塑別人的形體呢?
只是從無到有的塑造,未免太費精氣神,所以我現在只利用現成的屍首,這便省勁多了。
斗轉星移前七層,甚至前十層,都只是基本功罷了,再往上,便要依自己的特性,創造屬於自己的斗轉星移之路!慕容博的斗轉星移第十一層參商永合,不適合你,也不適合我。所以,嘻嘻,你看——祭吾靈乎天,返明初元始,逸九蒼千辰,還自在諸天,共吾心吾魂,散舞如揚塵,自化入太虛……星音攝魂!”
“磔磔磔磔磔磔磔磔。”隨着東方不敗的清嘯,數道星光迸發出來,嶽不羣與甯中則翻身躍起,口中怪笑,面色詭異,全不認得古劍冰了,向東方不敗跪下施禮,然後與令狐沖等人歸於一列站好。
東方不敗(艾可)嬌顏上得意之色更盛:“看,這便是我領悟的斗轉星移第十一層,星音攝魂!雖然目前只能操縱靈魂潰散的死屍,待我日後功力再進,操縱活人也是指日可待!”
古劍冰軟倒在地,無力地捶着:“你——你怎能對嶽大哥、寧師姐也如此?其實你到嵩山之前,便已經把風清揚等高手煉成了這般模樣吧?任我行一干人,只不過是送上門來給你當活屍的吧?然後你又掘走左師哥的遺體。你——虧我還白白爲你擔着心,你騙我!你騙我!”
東方不敗輕輕一晃,數十丈距離轉瞬而過,她拉住古劍冰的手臂,面上神色楚楚可憐,柔聲勸道:“好啦,不要生氣啦。人家只是不想你添亂嘛。普天之下,也只一個你,可對我這般說話了。他們只不過是一羣••••••恩•••••你既然不喜歡,我們就不談這些不開心的話題了。梅莊藏了不少以吐魯蕃四蒸四釀之法密制的西域葡萄酒,我特地帶上了山,便是要與你分享此刻的歡喜。”
古劍冰粗暴地推開:“拿開你的手!本公子可沒有被一羣殭屍圍着喝酒的習慣!”
東方不敗委委屈屈地低下頭,端凝如玉柔荑:“人家又沒有用手……明明很乾淨。好啦,不要生氣了嘛,我讓它們都下去,成不?”
說罷,東方揮揮手,喝令衆人退下。
東方不敗又對古劍冰身邊的衆女輕笑道:“借你們相公用一會不介意吧?還是也要我把你們變成甯中則那樣才肯聽話?”
她說起話來,面上沒有半點威脅之色,便如閒聊家常一般輕鬆。衆女聽在心裡卻是驚懼得無以復加,王青雪嚇得幾乎要哭出來了,顫抖着問道:“大哥哥,那我們?”
古劍冰心道,敵我實力相差太過懸殊,我此時若拂了她的面子,只怕大事不妙。唯有無可奈何的嘆道:“你們先行退下,我和她獨處一會吧。”
衆女也知其中利害,白崖月與姚顏當下便緩緩退開,王青雪雖是牙齒咯咯作響,卻在原地屹立不動。東方不敗心中奇怪:這小姑娘當真忠心,嚇成這樣也不離開?
王青雪看東方不敗盯着自己,竟然嚇得哭了出來:“姐姐們快來扶我一把,我的腿不聽使喚了!東方姐姐我聽你話,你別把我變成活屍啊!”
東方不敗嘴角帶起一抹甜甜的微笑:“你這小姑娘真有意思,好,我不把你變活屍就是。”
白崖月與姚顏回轉身來,秀顏嬌羞似火,把王青雪抱了就走••••••
東方不敗明眸微合,整個人都依偎在古劍冰懷裡,仰天擡望,羣星麗天閃爍着迷離的光芒,似真實而又似虛幻,似清晰而又似朦朧。這種迷醉的感覺讓她覺得有些恍惚,不知自己是誰,也不知今昔何世,拋開一切煩惱憂愁,夢囈般輕嘆:“要是永遠這樣就好了。”
古劍冰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按理說應是滿腔怒火,卻不知爲何煙散雲散:“每一次在你面前,我總是覺得自己纔是被寵愛的那一個,縱有天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了。你——、我——”
皎潔的月光中,東方不敗(艾可)雙翦星眸如秋水媚波。白玉似的兩頰有涌起兩股紅潮像火燒一樣地賁動着。
古劍冰默默的拿出腰間玉簫,一陣悠揚的簫音漾起,飄逸的旋律在茂密的樹林裡面婉轉回蕩,天簌之音如此綿長,吹醉的波浪在輕輕盪漾,纏醉了盪漾,纏醉了夜鶯舞姿歡暢,往日的傷愁在顫音中爬上眉梢,悽美哀傷好象在壓住洶涌的眼淚。簫聲如在夢中纏綿,此刻這樣迷離莫辨。
東方不敗聽着蕭聲,她也心有所動,對着這碧空皓月。放眼四望,天上繁星千萬,山下萬家燈火,天涯已不再遙遠,只是猶如火光般縹緲。心中一陣激盪,情不自禁的應着簫聲低唱。:“願在衣而爲領,承華首之餘芳;悲羅襟之宵離,怨秋夜之未央。願在裳而爲帶。束窈窕之纖身;嗟溫涼之異氣,或脫故而服新。”
古劍冰:“願在發而爲澤,刷玄鬢於頹肩;悲佳人之屢沐,從白水而枯煎。願在眉而爲黛,隨瞻視以閒揚;悲脂粉之尚鮮,或取毀於華妝。”
東方不敗:“願在莞而爲席,安弱體於三秋;悲文茵之代御,方經年而見求。願在絲而爲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節,空委棄於牀前。”
古劍冰:“願在夜而爲燭,照玉容於兩楹;悲扶桑之舒光。奄滅景而藏明。願在木而爲桐。作膝上之鳴琴;悲樂極而哀來,終推我而輟音。”
唱至此,簫聲已停,星光下,東方不敗(艾可)幽幽的看着他的眼睛。那一剎,他顯得那麼淒涼蒼茫。看着這個漂亮、倔強、可愛的年輕人,只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輕鬆:“和你在一起時,我不用費盡心思來揣摩別人對自己說的話,更不用去想該跟什麼樣的人說什麼樣的話。”
古劍冰用手指纏繞着她的一縷青絲,靜靜的聞着那發間的淡雅幽香。
東方不敗:“和你在一起時,可以忘卻一切利益、權謀,各種人與人之間的糾葛叛賣,純真的享受人性最簡單、坦誠的歡樂。”
古劍冰握住她的手,手指溫柔的摩挲着她的手背。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東方不敗:“最重要的,是你讓我重新有了尊嚴,給了我做爲女人的幸福和歡樂,我羨慕了十二年的幸福和歡樂。我負盡天下人,也絕不負你。”
古劍冰幽幽一嘆:“卻也點燃了你早已熄滅的野心。不知有多少人,還將有多少人因此無辜喪命。我不會後悔,卻也對他們滿懷歉疚。”
心中說道:左師兄,嶽大哥,珊兒,寧師姊,……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東方不敗神采飛揚:“男人當得皇帝,女子便不能當麼?我東方不敗,可不欲讓武則天專美於前呢!呵呵!”
古劍冰在她鬢邊絲磨着,濃重的呼吸中帶着葡萄酒的淡淡芳香,醇酒美人,誰人不醉?
片刻溫存,月出東方,清悽如斯,寂寥之情,油然而起••••••
直到一襲紅衣飄然而去。她亦沒有用任何條件來邀他、迫他。他有他的驕傲,她亦有她的驕傲:連整個人都是你的了,萬里江山,誰堪與共?她懂。他也懂。他亦不是不爲她感動,睥睨天下的強者,卻在他面前甘居妾婦,如許一往情深。但是,他的視野,他的志向,卻遠比她所能想象的還要大,還要廣。耳聽得東方不敗揚聲清吟:“驚天動地暗乾坤,半盒胭脂壓衆臣。怒向梧桐拖鳳尾,笑登金闕闢龍鱗。盛開人生花千時,拍滅唐朝日一輪。多少錚錚男子漢,原來也跪女兒身!”不由嘆道:“可是,這萬里江山,用一羣殭屍去征服麼?這究竟是怎樣的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