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搶着說道:“老前輩必定是周伯通周前輩。”
周伯通一愣之後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我就是周伯通,什麼前輩不前輩的,你們倆既不是全真派門下,也不用囉裡囉唆地叫我什麼前輩不前輩的,就叫我周伯通好啦。”
周伯通在桃花島獨居已久,無聊之極,忽得郭靖和時雨與他說話解悶,大感愉悅,驀地裡心中起了個怪念頭,說道:“兩位小朋友,你們和我結義爲兄弟如何?”
時雨心中是一百個願意,但卻不能立刻點頭答應,總要等郭靖表態,於是說道:“這位郭靖大哥是我結義大哥,還請大哥做主。”
周伯通嫌棄道:“你也忒不爽快,你跟我結義,又不關他的事情,也不關你爹孃老婆,或是你家阿貓阿狗的事情,來來來,咱們倆先結義,我有很多好玩的武功,全都教給你,到時候不讓這小子學,氣死他!”
時雨忍住笑意,對郭靖說道:“大哥,怎麼辦?”
郭靖總覺得不妥,這時候一個啞巴僕人提了一隻食盒,走了過來。周伯通笑道:“有東西吃啦!”那老僕揭開食盒,取出四碟小菜,兩壺酒,一木桶飯,放在周伯通面前的大石之上,給三個人斟了酒,垂手在旁侍候。
郭靖忙問:“黃姑娘呢?她怎不來瞧我?”那僕人搖搖頭,指指自己耳朵,又指指自己的口,意思說又聾又啞。周伯通笑道:“這人耳朵是黃藥師刺聾的,你叫他張口來瞧瞧。”郭靖做個手勢,那人張開口來。郭靖一看,不禁嚇了一跳,原來他口中舌頭給割去了半截。周伯通道:“島上的傭僕全都如此。你既來了桃花島,倘若不死,日後也與他一般。”郭靖聽了,半晌做聲不得,心道:“蓉兒的爹爹怎麼恁地殘忍?”
周伯通又道:“黃老邪晚晚折磨我,我偏不向他認輸。昨晚差點兒就折在他手下,若不是你助我一臂,我十多年的要強好勝,可就廢於一晚了。來來來,二位小兄弟,這裡有酒有菜,咱們仨向天誓盟,結爲兄弟,以後有福共享,有難共當。想當年我和王重陽結爲兄弟之時,他也是推三阻四的……怎麼?你真的不願麼?我師哥王重陽武功比我高得多,當年他不肯和我結拜,難道你的武功也比我高得多?我看大大的不見得。”
郭靖道:“晚輩的武功比你低得太多,結拜實在不配。”周伯通道:“若說武功一樣,才能結拜,那麼我去跟黃老邪、老毒物結拜?他們人品不好,我可不幹!你要我跟這又聾又啞的傢伙結拜?”說着左手輕揮,將那啞僕摔了個筋斗,跟着扯須拉發,雙腳亂跳,大發脾氣。
郭靖見他臉上變色,忙道:“弟子與前輩輩分差着兩輩,倘若依了前輩之言,必定爲人笑罵。日後遇到馬道長、丘道長、王道長,弟子豈不慚愧之極?”周伯通道:“偏你就有這許多顧慮。你不肯和我結拜,定是嫌我太老,其實我鬍子雖長,年紀並不老,嗚嗚嗚……”忽地掩面大哭,亂扯自己鬍子,叫道:“我把鬍子拔得光光的,那就不老了!”登時扯了十幾根鬍子下來。
時雨轉過臉去偷偷發笑。郭靖卻慌了手腳,忙道:“弟子依前輩吩咐就是。”周伯通哭道:“你被我逼迫,勉強答應,嘴裡還稱我爲前輩什麼的,那算不了數。他日人家問起,你又推在我身上。我知道你是不肯稱我爲義兄的了。”郭靖暗暗好笑,怎地此人如此爲老不尊,只見他拿起菜碟,向外擲去,賭氣不肯吃飯了。那啞僕連忙拾起,不知爲了何事,甚是惶恐。郭靖無奈,只得笑道:“兄長既然有此美意,小弟如何不遵?咱們三人就在此處撮土爲香,義結金蘭便是。”
周伯通破涕爲笑,說道:“我向黃老邪發過誓的,除非我打贏了他,否則除了大小便,決不出洞一步。我在洞裡磕頭,你們倆在洞外磕頭吧。”
於是三個人便兩個在外,一個在內,就在洞口處跪了下去。周伯通朗聲說道:“老頑童周伯通,今日與郭靖、楊康義結金蘭,日後有福共享,有難共當。若是違此盟誓,叫我武功全失,連小狗小貓也打不過。”
時雨和郭靖也一起如此這般說了一遍。結拜完畢後,三個人重新坐下,喝酒吃飯,吃喝完之後,老僕收拾餐具離去。周伯通問道:“郭兄弟,楊兄弟,你們二人因何得罪了黃老邪,說給哥哥聽聽。”
於是郭靖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周伯通最愛聽人述說故事,側過了頭,眯着眼,聽得津津有味,只要郭靖說得稍爲簡略,就必尋根究底地追問不休。等郭靖說完之後,他又轉向時雨問道:“楊兄弟,那你又爲什麼要陪郭兄弟到這桃花島來呢?”
時雨知道這老頑童最喜歡聽故事,便將自己從小到大的身世故事說了一遍,但略去接下來要謀殺完顏洪烈等人的計劃,免得這老頑童日後口風不緊,給泄露了出去。
他這故事比郭靖的更加精彩離奇,再加上時雨口才也遠比郭靖要好,添油加醋一番後,聽得周伯通眉飛色舞,不住追問道:“後來呢?後來又如何了?”
聽完之後,周伯通側過了頭,問道:“你們猜我怎麼會在這裡?”郭靖說道:“兄弟正要請問。”周伯通道:“說來話長,待我慢慢對你說......”於是便將《九陰真經》的故事說了一遍。
這故事一直說到紅日臨空,啞僕又送飯菜來,用過飯後,周伯通道:“我在桃花島上耗了一十五年,時光可沒白費。我在這洞裡沒事分心,所練的功夫若在別處練,總得二十五年時光。不過一人悶練,雖然自知大有進境,苦在沒人拆招,只好左手和右手打架。”
時雨知道對方接下來要傳授“空明拳”和“左右互搏”之術了,立刻打起精神,仔細聆聽。